陈二虎这个人儿,挺逗的!
陈二虎这个人儿,挺逗的!
早上开店门,晚上关店门,快三十年了。
陈二虎说,这样的生活之所以会让他感觉到有滋有味,是因为他有诗与茶。
一对茶盅,两人对座。
陈二虎又说,茶要一盅一盅地品才有味道。我说,这种生活我还真的不太习惯。我喜欢大碗喝茶的。
他笑了,我也笑了。我知道,其实,陈二虎是先有诗的。
17岁那年,初中毕业的他到一个铅锌矿去打工。在那个矿上,他开始一边做工,一边写诗,长的短的,想写多长就写多长,想写几行就写几行。那个矿山还自办有一份小报,叫《矿工周刊》。几年中,陈二虎在《矿工周刊》上发表了大量的诗歌。那些诗,现在读起来,尽管稚气,尽管单薄,但却真情实感。
陈二虎说,他写诗并不在乎能不能发表,他是为了写诗而写诗的,因为写诗的本身就是一种无以言表的快乐。
1988年,陈二虎从矿山调到了当时的翁牛特旗饮食服务公司。这会儿,围绕在陈二虎身边的一帮子诗朋文友们就嚷嚷开了:咱们成立个文学社吧,就叫“驼铃”;咱们再办个报纸吧,也叫“驼铃”。至于社长嘛,当然是非他陈二虎莫属了。
就这样,一张八开的图画纸,手写、笔画,再复印,每期出个二三十份,费用大家伙儿平摊。
我问,从那时起,你的笔名就叫红叶了吗?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名字呢?
他答,是取自“霜叶红于二月花”吧。
他答,他有三悲:一悲失学过早;二悲恋爱均未成功;三悲父亲和兄长过早去世。
此时,我发现,一枚小小的叶子正在陈二虎的茶盅里氤氲着、沉浮着。
很多文友们都知道,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驼铃”文学社社长陈二虎摞挑子不干了,曾经不再写诗,曾经不再动笔,甚至曾经拒绝与文字沾边。因为,另一副担子已重重地压在了陈二虎那还没有长开的肩膀上:哥哥因公殉职,父亲因病去世,一弟一妹尚小,老母体弱多病,妻子下岗了,女儿在嗷嗷待哺……几乎是在一瞬间,这一切的变故就让陈二虎感觉自己喘上气了,胸闷得厉害。
1992年,陈二虎也下岗了,是他自己要求下岗的,单位的效益不好,靠着也是个死,与其这样半死不活的,不如出去拼它一下。
这一年的冬天,陈二虎的出租屋里冷得让人受不了。他说,当一个人的三根肠子闲起了两根半的时候,谁还会写诗呢?这个小个子男人得先把这一家老小的肚子先填饱吧。于是,陈二虎开始倒卖羊绒、倒卖服装、沿街摆摊儿叫卖水果……为了生计,陈二虎拼命了。从河北倒来水果,再拉到漫甸子上去换粮食,车进不了村子,他就用肩膀给人家扛进去,再把换来的粮食一袋子一袋子地卖出去……如此这般,手刨脚蹬地折腾来折腾去,日子也开始从过不去,过得去,再到小有积蓄了。
这时候,陈二虎又想安稳下来了,因为他又想诗了。
我问,为什么想起开茶庄呢?
他答,听一个朋友说开茶庄可以挣钱儿,但更重要的是我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写诗了。因为,每天守着油盐酱菜是写不成诗的。
他说,生存和生活是两码事儿,当一个人有了生存的能力,他才会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力!
就这样,陈二虎有了自己的第一个茶庄,夫妻店儿。几年后,陈二虎又开了一个茶店,他守着一个,妻守着一个。
窗外便是熙来禳往的闹市,而窗内则是茶的世界。陈二虎每天都会坐在这茶堆儿里,有人来,就笑脸相迎,卖他的茶叶,没人来,就埋头不语,读他的诗书。如今,陈二虎已经自费出了四本书:散文集《心香一瓣》、诗集《雪落无痕》、随笔《茶苑漫步》、小说集《叶落花丛》。
乍一看,这四本书无论从装帧还是书名,似乎都与茶有关,甚至竟然会嗅到几分脂粉之气。细一读,却原来是瘦骨嶙峋、满脸沧桑的大老爷们儿一个,文如其人呐。
我问,还想出书吗?
他答,自费出书已经没有成就感了。
其实,准确点儿说,直到现在,陈二虎并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因为商人是以取利为荣的,而他,以文为乐;陈二虎也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文人,因为文人是以写字为生的,而他,以经营为业。有人说,陈二虎是个儒商。这,我也不敢苟同。
或许,只能这样理解陈二虎:茶,是他的生计;诗,是他的慰藉;
而现如今,陈二虎更大的慰藉,是他的女儿。
陈二虎的女儿现正在内大读大一,读的是艺术系的雕塑专业。
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玩的竟然是泥巴,真的够匪夷所思的了。
女儿随我。陈二虎的回答又给人一个匪夷所思。
陈二虎说,如果不是家庭条件所限,他一定会成为一个画家的,因为他有这方面的天赋。
读初中时,我的英语一点儿都不会。英语课也就成了我的美术课,临摹对象就是正在前面讲课的老师。他说。
说到这里,这个蒙古汉子竟然又拿起了绣花针,一针一线地绣起了“十字绣”。从今年开始,陈二虎又鼓捣起了绣品,作品频出。据业内人士说,绣得相当不错。
陈二虎,就是这样一个人儿吧,挺逗的。注:本文配图归本公众号所有,图片即为陈二虎先生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