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诗经》的欢场
误入《诗经》的欢场文/阿嘟嘟
沙湖全景
芦苇林中
河上小船
红蓼滩头
这是平生见过的,最大的芦苇荡。看不见边际的青黄色,飞不过彼岸的芦花白,震撼了好久好久,短路的思维才如梦中惊醒:原来,这就是蒹葭苍苍!这就是传说中《诗经》衍生的欢场! 深秋的沙湖,以它的广袤和湿软迎接着我们。浩浩荡荡的人群,渐渐地有了三五成群的距离,高高密密的芦苇林在夕阳下涌动着银白的波浪,金色的光芒透过摇曳的叶子照耀在脸上,恍忽间,迎面就要走来吹着口哨的情郎。 诗三百,思无邪。 自嘲,一笑。 走在丛林中间的小径上,随心所欲地甩动着轻柔飘逸的桑蚕丝披肩,海水蓝、麦穗金、卡其白拼接的色彩在空中如水袖飘起,如彩练舞动,那抹扬起来的醒目的海水蓝,犹如大漠孤烟的天幕上一颗孤独的星星,它的大小,比不上月芽儿;它的形态,如海水上空摇荡着的一颗泪珠,晶莹而深邃,正向着无垠的深海里坠落;那么,它的心,就是海雾茫茫中一颗苍凉的心了。 生的寂寞里,谁没有发出过无声的一次次欢唱? 秋日的金光照耀着苍穹,展翅的鸦鸟掠过风声飒飒的芦苇林。一个素日拘谨内敛、作茧自缚的女人,渐渐迷失,渐渐穿越,最后茫然无措地站在了《诗经》的原野,无数美丽的、优雅的、娇艳的、调皮的、温柔的、机灵的女子笑语喧哗地簇拥而来,明媚鲜艳,迤逦如云,在两千年前的青草、鲜花、河流边嬉戏歌唱、采摘劳作、爱与被爱…… 许你们或娇或嗔,任你们蜂飞蝶舞,未必就不容我破茧成蝶,未必就嗤笑我霓裳羽衣、轻舞飞扬么? 河滩水瘦,搁浅着蚱蜢舟,有诗人跳上去作撑篙状,“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毛绯红的笑靥和灿烂的红裙便倒映在了苇林碧水间。 一条长满茅草的小路伸向苇林深处,摄影师高声招呼喊大家,谁若从对面跑过来,跑到镜头前时张开双臂往上一跳,将是非常美的画面。话音未落,潜江的美女应声而往。终究也是平时不爱动的吧,试跑三次后,面上飞红,“桃之夭夭,其灼如华”,最后一跳才以优美的姿势定格难忘的瞬间。 两位美女相携着,款款来到了芦苇林前,对摄影师说,她们不跳,她们还是选择做安静的美女。有什么不可!矜持与娇羞,一如那位“俟我于城隅”的静女,爱情中的静女,一样清新而纯净,一样浪漫而热烈! 靠近堤坝,芦苇林渐渐消失,逐水而生的大片大片的红蓼横空出世,如霞似锦,明妍绚烂。意兴未尽的女人们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奔了过去,或立或蹲,或坐或卧,纷纷留下最后的纪念。 对于红蓼,是有感情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许多年前,渔薪柘水边和岳口汉江边的滩涂之上,簇簇生长的红蓼曾经聆听过青春的诗行,牵绊过忐忑不安的脚步。“今我来思,”百感交集,放眼四周,空旷悠远,长舒一口气:管它深秋,天蓝天黄,或者初冬,水肥水瘦,沙湖洲,芦花荡,蚱蜢船,红蓼滩,天大地大,这浮生,总要潇洒打个滚,怒放一回!便一头跌进了红蓼丛,任快门声不停响起,任思绪向着时光深处漫溯…… 魂梦里的《诗经》,有女如云,巧笑倩兮;有美如云,美目盼兮;有情如云,木瓜琼琚;有爱如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十万亩芦花荡,苇摇絮飘,不经意间,剥开了长久自缚的厚茧,即使有着短暂的飞翔,那瞬间的快乐也会福泽绵长;汉水两岸,文朋诗友,误入《诗经》的欢场,一场不期而遇的邂逅,多么美丽,多么醉人,谁不愿意久久留恋…… 就用一首词来记下这场美丽醉人的误会与情意吧,《鹧鸪天.沙湖湿地赏芦花》: 未品仙桃先品茶, 东荆堤外洗尘沙。 风中草木宫廷色, 眼里蒹葭天上花。 芦积雪,蓼飞霞, 兰舟载韵好回家。 湖光有尽情无尽, 倩影长留云水涯。 2015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