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芦花的女孩||刘学友 / 开普饭

芦花.芦花

我喜欢芦花，喜欢芦花的飘逸，摇荡，喜欢芦花的轻柔和洒脱。

芦花是水草植物，要有河水才有芦花，那河水也要是野的，没有人管的，河边长满了水草，芦花喜欢这种环境。城里也有河，人们为了环境美，早把那河沿岸清理得干干净净，河床都是那水泥砌的，哪里还能长出水草，哪里还能长出芦花呢？其实人们的目的就是不让它长出水草，长出芦花，因为水草，芦花给人一种湿地的感觉，苍野的感觉，原始的感觉，城市里不能这样，人们在河边栽上柳，种上花，河水变成了美丽的景观。城市的扩大化，原本离农村较近的我，现在也很难看到农村的景象了。

我见过四次芦花，都是在农村。七十年代初期，亮马河还是一条自然河，河的两岸都是农村，河里长满了水草，其中有一种水草可以当粽子叶子使用。七十年代初期，中国还是一个贫穷的时期，又是人们盼望过各种节日的时期，那时的过年比现在热闹，清淡了一年，人们只盼大年三十有饺子吃，不像现在天天过年，节日的氛围反而淡化了。粽子节也是一个节日，家家都要自己包粽子，包粽子成了当时的一景。为了节省钱，很多人到亮马河去折粽子叶，就是前面说到的那种水草。亮马河很清静，河边都是一人多高的水草，大人在河里折粽子叶，我在河边玩，我看到了一片芦花，长长的白穗子，柔和地长在水草中，我的手够不到，只能呆呆的看着它。

同样是在少年，我和院里的一群小伙伴去农村玩，伙伴里有几个比我大几岁的，他们是孩子头，那时的学生大都不爱学习，一到星期日，为了打发时间，便往往三五成群到农村去玩捉蟋蟀，抓青蛙，摘野果，有一次我们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一条水渠边，两旁都是玉米地组成的青纱帐。我们顺着水渠往里走，拐了一个弯，看到一块低洼地，里面有一条河，我看到了河里有许多芦花，我兴奋地跑到了河边，脱掉鞋，下到河里折芦花，不一会儿折了一大把。一抬头我发现小伙伴们都不知去向了，静静的洼地里只有我一个人，身边水草茂密，周围都是青纱帐，远处传来几声水鸟叫：“啾啾……啾啾”我害怕起来，上岸后拔腿就跑，路上的小石子硌痛了我的双脚也不顾，只是拼命跑，直到看到了小伙伴的身影，我的心才安定下来，回头看看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刚才的一阵猛跑，手里的芦花已经掉下去了一大半，剩下的芦花在风中轻轻摇曳，柔软的芦花贴在我发热的脸上软软的，感觉舒服极了。

第四次看到芦花，是在我插队时期，我是一九七八年下的乡，也是最后一批插队知青，那时已有了相关的照顾政策，家里的老小不用去插队，那年我正在谈恋爱，我热恋的女孩小名也叫芦花，她在家里是老小，没去插队，我告别了她，去北京近郊插队去了。

一个深秋的下午，我在一个铁道边的大田里种麦子，歇晌的时候，我去铁道边，突然发现过了铁道，下面是一片池塘，里边都是芦花，很壮观，那天有风，芦花在风中集体摇动，像是一片白色的海洋在涌动，我忽然想芦花现在要是和我在一起，我们手拉手一同跑到芦海里该是多么浪漫和幸福呀。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了中学时期，我和芦花在一起折芦花的场面，是一个初秋的上午，第二节课后，我和芦花从学校跑出来，因为第三节课是体育课，老师管得不严，上体育课大都是围着学校的操场跑几圈，我和芦花商量好了，去学校后面的一个池塘玩。我们学校是一座红楼，四层，围着学校有一个大院子，院子有一圈三米多高的围墙，你在学校里看不到学校后面的池塘，那里很安静，行人稀少，是农村，我们学校大院子外面就是田野，农民种着各种各样的庄稼。我们到了池塘边，池塘左边是一片树林，右边是一片成熟的老玉米地，有一条小路从池塘的右边穿过树林延伸到远方。这里没有大道，没有人，一切都是自然景象，很静。我们本想在池塘里抓几条小鱼玩玩，芦花却看上了一片芦苇，芦苇上有芦花，她想去摘，我怕她掉进河里，不让她去摘，我去，芦苇长在池塘边，不是在岸上，是在半泥半水的池塘边。池塘里的水说清不清，说浑不浑，水面上有一层薄厚不均的浮萍，浮萍有的地方在动，浮萍下面有鱼，浮萍上也有小花，紫色的，开得很鲜艳，水灵。和芦苇长在一起的有水草，很高，很绿。我走到池塘边，我不敢脱鞋下水，怕扎了脚，池塘边水草很厚，我踩上去试了试，还好，水草能经住我。我小心试着往池塘里走，慢慢去接近芦花，芦花开得很漂亮，白晃晃的一片，很是迷人。我往池塘里越走，脚下的水草越陷越深，我的鞋已经打湿了，好在我还没有掉进水里，我够到了几株芦花，折了下来，芦花让我小心，她怕我掉进河里，见到我已经折了几把芦花，就让我赶快上岸。上岸后，我的鞋全湿透了，我把芦花给了她。芦花很兴奋，她把芦花放在嘴边吹了吹，那芦花飘扬起来，很柔软，好看，芦花将它放在脸上，好像在爱抚着她。后来芦花跑到我身边，把手里的芦花放到我的脸上轻轻摇动，芦穗触摸了我的脸，我也受到了芦花的抚摸，真是轻柔呀。芦花为了报答我，她吻了我。可是芦花现在不在我身边，我渐渐感到芦海荡出了一片苍凉了。

我喜欢芦花，她虽然早已同我分手，我们天各一方，我仍然想念她，想到那满目芦海的苍凉。

散文集《鲜花摇曳的地方》之《芦花芦花》

作者：

刘学友，情感专题作家，现居北京。1986年开始在邢台晨报、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中国文化报、人民公安报、生活时报、消费时报、北京法制报、劳动午报、天水报、郑州日报、沈阳铁道报；《海内海外》杂志、《民生》杂志、《工会博览》杂志、《赤子》杂志、《金盾》杂志、《人民公安》杂志等报刊发表散文300余篇。出版散文集《春的性格》、《鲜花摇曳的地方》、《听雨》等。出版小说：《爱情才露尖尖角》、《玫瑰在墙外飘香》、《爱情也会变色》、《老王之死》、《李娟的一天》、《李村有一个张二》等百余万字作品。

现为北京作家协会会员、丰台区作家协会会员、海淀区作家协会会员、《慈善北京》杂志特邀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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