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巴特|谈谈克洛岱尔
对于克洛岱尔,我只有几句话要说。可能跟大家一样,对他,我也怀有一种情绪矛盾的双重情感:他在诗歌上的天资显而易见,他的作品常常让我耳目一新,他的人格总是让人讨厌。
对我而言,在其作品中,唯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书中使用的动词和作者的才智。动词的使用:我相当佩服,但这也不是无可指责,因为克洛岱尔那里,太多次地,作者用内心的冷酷无情和法利赛人式[1]的举措(他指望部分依靠基督教,尤其是天主教,某种程度上还要加上对世界及其财物、荣誉的挑衅)来确保用词的华丽。相反,其才智,在我看来则是令人赞赏的,在这种才智在对世界的某种地域性感知中同时致力于主客体的努力被确知的情况下,它也是极富预见性的:其天资,我觉得,在造成物质全部外在性的选择中抓住了一切。
我这么说并无挑衅之意:我不喜欢克洛岱尔的戏剧,可能只有《城市》是例外。相反,对他就戏剧谈论的一切,我则怀有最为炽烈的仰慕之情,这些论述在我看来又一次展示了他非常的才智。他为《奥瑞斯提亚》作的序,他对日本戏剧的描述,无线广播访谈中的这些内容强有力地反对心理学或象征的艺术,展示了一种纯粹外在的戏剧。
现在,克洛岱尔去世了,他的作品将会散开、放松、或许还会自我翻转,它不再固化、缩减为那一度唯恐失去的信念。人们可能将会看到,他的作品将比思想更富有异教色彩:神寓于诗人,而在某种程度上忘了人;人不应记恨,没有对诗人过多的记忆,人应该靠自己,在诗作中寻找、恢复那种确保人们对世界拥有更多权力的许诺。
《大众戏剧》1955年1、2月合刊
在这里我们刊出的是罗兰·巴特对本刊关于克洛岱尔争论的一次奇特介入
[译注]本文译自瑟依出版社2002年版《罗兰·巴特全集》第一卷(Roland Barthes,Œvres complètes, Tome I, Éditions du Seuil, 2002)第568页。
[1] 古代犹太教一个派别成员,以严格遵守成文法律见称,《圣经》中称他们是言行不一的伪善者。——译注
[法]罗兰·巴特 著 王立秋 试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