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伍尔芙小说中的两性关系
黄夏雯 武汉大学文学院
摘要:弗吉尼亚·伍尔芙作为一位女性作家,以女性主义的视角重新审视和思考两性关系,对女性生活中的困境和遭受的社会压力、两性关系的良性发展等问题进行了探索。本文以伍尔芙的代表作《达洛维夫人》和《到灯塔去》为例,结合作家的生平经历,浅析伍尔芙作品中展现出的两性关系。
关键词:伍尔芙;《达洛维夫人》;《到灯塔去》; 两性关系
作为一位女性作家和女性主义的先驱,弗吉尼亚·伍尔芙敏锐地注意到在父权制度下女性话语权的劣势和两性的对立。在她的文学评论《一间自己的房间》中,有这样一句话广为流传:“女人要想写小说,必须有钱,再加一间自己的房间。”她表明,写作似乎一直都是男人的事情,即使是在写作上有天赋的女人,大多数也会被男性话语体系下的社会现实所压制和遮掩。伍尔芙在其作品中对两性的隔阂和差异以及两性关系和谐发展的出路给予了充分的重视,这样的主题并不仅仅出于作家敏锐的观察力和深刻的思想,它与作家本人的生平经历也不无关系。
1882年1月25日,伍尔芙出生在伦敦的一个文学世家,复杂的家庭环境给伍尔芙的童年带来过不可弥合的创伤。在自传《存在的瞬间》中,她提到自己和姐姐瓦奈萨·贝尔都曾遭到过同母异父的哥哥的性侵犯,这给她造成了巨大的阴影,对姐姐瓦奈萨充满依恋之情。基于她本人的情感经历,伍尔芙在其作品中显现出女同性恋的情感倾向,表现了女性生活中遭遇的困境和压力、男女两性间的隔阂和差异,同时也对两性关系良性发展的出路进行了思考和探索。
- 女同性恋的情感倾向
伍尔芙在自己的评论文章《一间自己的房间》中就探讨过女同性恋的问题:“'克洛伊喜欢奥利维娅……’不必吃惊,也不必脸红。我们不妨在女人堆儿里私下承认,这种事情有时会发生。有时候,女人会喜欢女人。”在伍尔芙看来,世俗眼中的禁忌之恋实属正常,女性之间的感情并不肮脏,而是一种自然生发的、纯净真挚的感情。在《达洛维夫人》中,女主人公克拉丽莎·达洛维与青年时的闺中密友莎利·西顿就有一段热烈真挚的同性之恋。莎利·西顿是一位大胆叛逆、无拘无束的女青年,她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和惊人的力量,让克拉丽莎感到自己对莎利的感情“和对男人的感情不同”,“它是完全没有私心的,并且有一种只可能存在于女性之间、存在于刚刚成年的女性之间的特性。”《到灯塔去》中的画家莉莉·布里斯科对美丽善良的拉姆齐夫人也产生了一种女同性恋的感情倾向。莉莉想象着“在这个正在用手抚摸她的女人的心灵和意识的暗室里,竖立着刻满神圣铭文的碑石,就像国王的墓穴中藏着财宝一样,只要你把它们拼读出来,就会一切了然……”莉莉将她带给自己的启示融入绘画作品中,融入自己对永恒、对生命的意义等问题的思考中。
- 女性生活中遭遇的困境和压力
伍尔芙出生在维多利亚时代的父权制的大家庭里,父亲的专横粗暴和兄长的欺凌是伍尔芙女性主义思想觉醒的原动力,而一战后原有道德体系的崩溃和女权主义运动的蓬勃发展,更使伍尔芙的女性主义思想进一步发展。她十分关注女性在父权制社会中被压迫和歧视的现实。《达洛维夫人》中,达洛维夫人年轻时与彼得·沃尔什情投意合,后来却嫁给了家境殷实的政客理查德,夫妻俩相敬如宾,却缺乏激情和爱恋。乍一看,这段平淡的婚姻似乎是务实的克拉丽莎自己的选择,其实是当时女性处于经济被动处境下的不得已之举。《到灯塔去》中,坦斯利先生固执地认为“女人不能绘画,女人不能写作”,这样的性别歧视让莉莉对自己的作品产生了怀疑:“它永远不会受到观赏;甚至永远不会被悬挂起来”。这种偏见的压力不仅来自男性,也来自女性。拉姆齐夫人虽然充满爱心,但对于传统观念的过于顺服使她的爱心有时候带来了负面的作用。她认为女人一定要结婚,因此不停地催促莉莉结婚,莉莉虽然仰慕她,但也不由得感觉拉姆齐夫人在“对她毫不理解的命运指手画脚”。
- 两性关系良性发展的出路
伍尔芙的小说不仅指出了两性关系中的隔阂和分歧,还显现了作家对和谐关系的探索和追寻。
《达洛维夫人》中,赛普蒂莫斯和雷齐娅互相不理解对方的痛苦,直到赛普蒂莫斯自杀之前,也许是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坚守内心的快乐,并已找到途径,所以他对妻子可以敞开心扉了,此时两人的关系才达到了一种大和谐,雷齐娅可以勇敢地直面丈夫的死和此后的生活。《到灯塔去》中,拉姆齐夫人死后,在与男性的接触和交流中,莉莉开始直面女性在社会中的压力,感受女性的情感体验,并且改变了对拉姆齐先生的看法,看到了他的优点:实际、勇敢、坚强。她意识到“人一方面希望自己的体验是实实在在的,觉得椅子就是椅子,桌子就是桌子,但同时又要感到:这就是奇迹,是一种狂喜的体验”,生活有其真实性和超越性,艺术也同样如此。最后,拉姆齐先生所代表理性和拉姆齐夫人所代表的感性在莉莉的画作中达到了和谐统一。
伍尔芙在这两本小说中指出,两性之间的和谐关系依靠双方的交流、理解和融合,扩展到更大的层面,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己之间的和谐不也要依靠这样的交流、理解和融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