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和平||燃烧吧 浙东星火（十一）
以诗歌的名义
与您相约到老
作
者
孙和平
孙和平，字逸，1957年生。当过农民、医生、故事员、教师，主要作品有《燧之光一宁绍风土人物集》《燃烧吧 浙东星火》等。
燃烧吧 浙东星火（十一）
（原创） 体裁｜话剧 作者|孙和平
星火 Yellow! - Our Memories Are…
（电视剧文学剧本）
（根据刘亨云回忆录《浙东游击纵队》改编）
燃烧吧 浙东星火（十一）
文\孙和平
三北反“扫荡”之阳觉殿的血与火
1
1942年10月8日。慈北鸣鹤区鸣鹤乡大霖山龙潭墩。
东边的山顶露出鱼肚白，灰蒙蒙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
晨雾中，两个哨兵站在两棵合抱粗的大松树的树杈上警戒，眼睛紧紧盯着雾气弥漫的前方。
一大队鬼子、伪军偷偷向山头运动。
一个哨兵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大喝一声：“什么人？”
井田上葆（日军慈城警备大队大队长）一挥手，鬼子、伪军急忙在山道上跑步前进，山谷中响起杂乱的“橐橐”声。
“砰”，哨兵举枪射击。
十几个鬼子举端起“三八大盖”向开枪的哨兵射击。枪声“叭叭”地响着，子弹尖叫着在哨兵身旁飞过，树枝、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下。哨兵胸口连中数弹，鲜血喷涌，重重地从树杈上坠落。
另一个哨兵“嗖”地从树上滑下，朝着阳觉殿一路飞奔。子弹“叭叭叭”地打在他身前身后的岩石上，火星四溅，碎石纷飞。
哨兵气喘吁吁地跑进玉皇宫大殿：“报告张副支队长，鬼子、伪军从……三七市方向朝这里过来，雾气中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估计不会少于……二三百人。”
何克希快步进入玉皇宫大殿：“张副支队长，你带四支队立即抢占阳觉殿前的各个制高点阻击敌人，掩护司政机关向横河竹山岙方向撤退。刘发清带一挺重机枪归你指挥。鬼子的援兵很快就会赶来，敌众我寡，不要恋战，任务完成后立即转移，到横河竹山岙与司令部会合。还有，你们撤离的时候再看一看是不是还有道士、道姑和乡亲们没有离开，如果还有人没有离开，你告诉他们必须马上离开。”
“是！”张季伦（四支队支队副）“唰”地从腰间抽出驳壳枪，急匆匆奔到玉皇宫大殿门口。
四支队各中队长、指导员站在玉皇宫大殿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重机枪射手刘发清袖口卷到胳膊之上，胸口插着驳壳枪，气喘吁吁地跑到大殿门口。
张季伦：“各中队按照所在的位置立即进入阵地，抢占殿前的所有制高点。”
众人：“是！”急急分头跑去。
张季伦指了指前方一座雾气缭绕的山峰：“刘发清同志，你的重机枪架在这个山头。”
刘发清：“是！同志们，快，我们把重机枪抬上去！”
重机枪迅速抬上山巅，架在一块光秃秃的大岩石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山坡。
张季伦仔细检查各中队的阵地。
张季伦猛地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在晨雾中隐隐约约地看到一条隐秘的崎岖山道。
画外音：“如果鬼子抢占了这条山道，我们的阵地就会被鬼子拦腰截断。鬼子就可以从这里向我阵地穿插迂回，后果不堪设想。”
张季伦转身对身边的通信员：“小鬼，快去通知一中队长，马上抽出一个班带一挺机枪守住这条山路，防止鬼子在这条山路上偷袭。”
通信员顺着张季伦的手指方向一看：“是！”急匆匆向一中队阵地跑去。
2
太阳爬上山顶，晨雾渐渐聚拢消散。阳光下，一切变得明净起来。
山道上，井田上葆铁青着脸，举着望远镜向山头观望。镜头中，出现如下画面：岩石、草丛、大树后，一双双愤怒的眼睛，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一颗颗拧开盖子的手榴弹。
“哼哼”，井田上葆放下望远镜，接连发出几声冷笑。画外音：“三北的支那游击军，总共就那么几个娃娃兵，就那么几条破枪。现在，主力已经狼狈逃回浦东，留在三北的几个残兵败将，在大日本皇军的泰山压顶之下，竟然还敢负隅顽抗，找死！”
井田上葆猛地抽出东洋刀向山头一举：“开炮！”
鬼子的步兵炮、迫击炮、掷弹筒开始向山头轰击。
炮声轰鸣，山头笼罩在硝烟之中，土石飞溅。
炮击一停，井田上葆再次举起东洋刀，声嘶力竭：“出击！”
鬼子、伪军的轻重机枪向山头疯狂扫射，火星四射，树枝、草叶纷纷扬扬。
大队鬼子、伪军弯着腰一步步冲向山头，近了，近了，更近了……
鬼子、伪军突然散开队形，嗥叫着扑向山头。张季伦一举驳壳枪，“砰”地击中一个刺刀上挑着太阳旗的鬼子的胸口，大喊一声：“同志们，集中火力把小鬼子和伪军打下去！”
机枪、步枪一齐打响，枪声在山谷中回荡。
刘发清怒气冲冲地把帽子一摔，一把解开衣扣：“奶奶个熊的小鬼子，见阎王去吧！”
重机枪“突突突”地吼叫起来，喷出一串串长长的火舌，扫向鬼子、伪军。
鬼子、伪军纷纷倒下，其余的急忙转身乱纷纷地逃下山去。山坡上留下了七八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井田上葆一举东洋刀：“冲，继续冲！”
鬼子、伪军再次涌向山头，虚张声势的叫喊声此起批伏。
正面阵地的两挺轻机枪突然卡壳，机枪手呆呆地看着卡壳的机枪。
一大群鬼子蜂拥而上，边冲锋边开枪，扔手雷。
张季伦纵身跳到一块光秃秃的大岩石上，一边用驳壳枪射击一边高喊：“同志们，快用手榴弹把小鬼子打下去！”
一颗颗手榴弹乌鸦飞落般地落在鬼子群中爆炸。鬼子惊叫着，哭嚎着再次退了回去，山坡上又留下五六具尸体。
一阵激烈的枪声从斜侧方传来。
张季伦转身对谭斌（四支队三中队①中队长）：“谭中队长，你在这里指挥，我去那边看看。千万注意，你们三中队新战士多，不少人还没经过实战的锻炼。你要鼓励大家沉着镇定，千万不能惊慌。”
谭斌：“张副支队长，这里交给我，您放心去吧！三中队决不给四支队丢脸！”
张季伦带着通信员急匆匆赶到那条隐秘的山道。
山道下，一群鬼子边打枪边往上冲，野狼般的嗥叫声接连不断。
山道上响起激烈的枪声。
战士们伏在草丛中、岩石旁、大树后沉着地射击着。
鬼子争先恐后地逃回，乱纷纷地跳下一道一丈多高的陡崖。
山道上躺着七八具鬼子尸体，尸体下流淌着一滩滩鲜血。一面被炸破、烧焦的太阳旗扔在山道上，随风翻卷着……
张季伦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地透了口气，微微一笑。
太阳升到正南方的天空。
阵地上安静了下来。山风“呼呼”地掠过山头，林涛“飒飒”地响着，小虫儿又“唧唧”地唱起歌来。
各中队长跑步来到张季伦面前。
张季伦：“同志们，司令部交给我们的阻击任务已经完成，再打下去鸣鹤场、观海卫、樟树庙、浒山和余姚等地的鬼子、伪军都会赶到这里，这对我们非常不利。大家现在回到各自的阵地，趁小鬼子和伪军正在等待援军，马上带领同志们悄悄撤出阵地，然后原路返回再转道去横河竹山岙。快，立即行动！”
“是！”
①主要由余姚县的庵东盐区、逍林棉区和梨洲山区的子弟组成，是浙东抗战开始以后组建的部队。阳觉殿战斗中，除浦东过来的几个干部和老战士之外，都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但他们表现得非常出色。该中队班长蔡大勋后来在人民解放战争中屡建战功，成为华东野战军“二级战斗英雄”。他担任指导员的华野一纵三旅九团二营六连被华野司令部授予“深入敌人心脏，英勇顽强突围”的锦旗和“大功连”的称号。
3
玉皇宫大殿。
张季伦：“道长，小鬼子在不断增兵，我们马上就要转移。我们走后，你们留在这里非常危险，所以，你们所有人都必须马上离开。0一、0二两位首长反复对我交待过，我们撤走的时候，你们也必须立即撤走，一个都不能留。两位首长肯定已经对您说过了，我不放心，所以再向您重复一遍：我们一走，你们也必须马上离开，一个都不能留！”
道长：“放心吧，长官，我们出家人与世无争，东洋人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张季伦：“小鬼子是没有人性的，他们今天吃了大亏，是一定会报复的。我告诉您，小鬼子是丧失了人性的豺狼，他们根本不会管你们是不是出家人，他们一定会把气撒在你们的身上。道长，我张季伦跪下求您了，您赶紧带着还没有离开的徒弟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道长连连摇摆着双手，一叠连声：“别，别，长官别这样，千万别这样！好好好，贫道一切听长官的，收拾一下就马上离开！”
张季伦转身走出大殿，跨过门槛又回过头来：“道长，任何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你们出家人更是四大皆空！您什么都不要收拾了，赶紧带着徒弟们离开！要快，一分一秒都不能停留！”
道长：“善哉，善哉，贫道一切都听长官的，什么都不收拾了。长官，您就放心去带您的队伍吧，贫道现在就带着徒弟们离开。贫道我向长官保证，我和徒弟们一分一秒都不会停留！”
张季伦长长地吐了口气，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带着通信员急匆匆跑步追赶部队。
道长转过身子，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画外音）“东洋人也是人，是人就会有人性，否则他与畜生有什么区别呢？！阳觉殿比我老道的生命还重要，谁想走谁走，老道我决不离开！无论如何不离开！”
4
“嘭嘭嘭……”三个鬼子猛烈地踹着柴房的木门，木门“咯吱”“咯吱”地响着。
柴房内，堆满山柴、棉花杆、蚕豆杆、稻草……五个道姑依偎着躲在稻草堆后，瞪着惊恐的双眼，身子筛豆子般地抖个不停。
“嘭”，木门被踹开，三个鬼子端着“三八大盖”闯进柴房，三把闪着寒光的刺刀到处挑着戳着。
一个鬼子走到稻草堆旁，眼睛一亮，满脸淫笑：“哟西，哟西，花姑娘大大的有，大大的有！”一把拉起一个道姑，毛扎扎的嘴在道姑脸上乱亲。道姑发疯般地挣扎着，踢着，撕咬着，鬼子突然“哇哇”大叫着蹲下了身子。
两个鬼子急忙扔掉“三八大盖”跑过来，野兽一般地扑到道姑身上，猛烈撕扯着道姑的道袍。
“哟西！”“哟西！”一大群鬼子欢呼着涌进柴房。
狞笑声、哭喊声、叫骂声、撕打声乱糟糟地响成一片。
5
鬼子端着刺刀押着十多个衣衫破烂、满脸血污的道士、道姑走在崎岖的山道上。
双目失明的六十多岁的道姑始明义被野藤一绊，“噗”地一下跌倒在山道上。她双手摸索着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
“八格呀路！”一个鬼子一声嗥叫，狠狠地一刺刀插入始明义的背心。
始明义一声惨叫扑倒在地上，鲜血喷涌着，飞溅着。
“娘！”道士始明亨痛哭着扑上前去。
一个鬼子一把抓住始明亨的头发向后拖，另一个鬼子接连用枪托狠狠地打着始明亨。
鬼子把道士、道姑押到太清宫前的石坡上。
井田上葆：“统统死啦死啦的！”
道长双眼喷火，怒气冲冲地走到井田上葆面前：“东洋矮子，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我们都是出家人啊！”
“八格呀路！”井田上葆“啪”地一巴掌打在道长脸上，“与大日本皇军作对，出家人也统统死啦死啦的！”
道长抹了把嘴角的血，“呸”地一口唾在井田上葆的脸上：“东洋矮子，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我们都是出家人啊！”
“八格呀路！”井田上葆“啪”地一巴掌打在道长脸上，“与大日本皇军作对，出家人也统统死啦死啦的！”
道长抹了把嘴角的血，“呸”地一口唾在井田上葆的脸上：“东洋矮子，你们不是人，是野兽，是畜生，你们一定会遭报应，会天打雷劈！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哼哼！”井田上葆一阵冷笑，“你诅咒大日本皇军不得好死！我就让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支那人先不得好死！统统死啦死啦的！”
鬼子欢笑着，嗥叫着，一把把刺刀插入一个个胸膛。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山回谷应，鲜血喷涌着，飞溅着。
所有的道士、道姑倒在了血泊之中。
光秃秃的石坡流淌着一滩滩鲜血。鲜血浸透了一条条石缝，溢出来，再溢出来……
鬼子官兵哈哈大笑。笑声像狼群发出的嗥叫，久久地在山谷间回荡……
“哼！”井田上葆转身看了看雄伟壮观的阳觉殿，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笑，“什么道教名观，举世闻名？大日本皇军让你立即变成一片废墟！快，烧掉支那人的房子，烧掉！”跺着双脚声嘶力竭。
“哟西”“哟西”，鬼子兵高声欢呼着，有的举着火把，有的端着火焰喷射器跑到各座大殿点火。
火烧了起来，越烧越旺。顷刻之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阳觉殿很快被烧成一片火海，火星、灰烬漫天飞舞，飘飘扬扬。
“噼哩啪啦”的火爆声和鬼子的欢呼声混杂在一起。
井田上葆拄着东洋刀，摇晃着肥大的脑袋，得意洋洋：“哟西，哟西！支那人，这就是你们对抗大日本皇军的下场！哈哈哈……”
总顾问：翟国胜 海市蜃楼
主 编 ：江南月
执行主编：书剑飘零
副主编：何建华 姜军峰 雷该翔
编委：冷秋 牡丹 邢兴亮 孙和平 上善若水 杨宇平
主播：金凤 狼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