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河之战2：韩德让守幽州，宋太宗驴车漂移，耶律休哥一战成名
上篇图文说到宋军在得胜口小败于辽军，但成功将驻扎于幽州城北的辽军驱逐，从而合围幽州城。随着宋军逐步占据优势，周边的部落政权也开始蠢蠢欲动。979年六月二十一日，渤海首领大鸾河率领部族归顺大宋。
对于大鸾河的投诚，宋太宗十分开心，当即授予其为渤海都指挥使并赏赐金银，用以“千金买马骨”。所以不久后，诸多燕云地区的辽朝官员都向宋朝投降，其中有建雄节度使刘延素、蓟州知州刘守思。
形势一片大好，宋太宗当然不会放过攻取幽州的良机。于是宋太宗多方部署，对幽州展开轮番进攻，主持幽州防务的辽南京临时留守韩德让只能在不利局面下拼死守城，最终在耶律休哥等人的救援下成功击败宋军，宋太宗也由此获得了“高粱河车神”的“威名”……
979年六月底宋辽边境形势简图（虚线内大致为宋军新占领地盘，但不包括幽州等个别城池）
- 宋军围攻幽州，辽景宗决定救援
979年六月二十五日，宋太宗分遭诸将四面攻城：定国节度使宋渥负责南面，河阳节度使崔彦进负责北面，彰信节度使刘遇负责东面，定武节度使孟玄(孟昶之子)负责西面。命令宣徽南院使潘美为知幽州行府事，为攻破城池以后接管幽州作准备。
这攻城才刚刚开始，宋太宗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安排占领幽州后的事了，当真有些夸大，或许这也是他此次北伐失败的原因。言归正传，宋太宗还让桂州观察使曹翰、洮州观察使米信率领预备队驻扎在城外东南角，以备不测。
为了保障攻城顺利，宋太宗还诏令右龙武将军赵延进督工建造攻城器械，并规定半个月内完工。结果工匠们仅用八天就完成任务，宋太宗在亲自试验这些器械的威力后，十分开心，当即对全体有功之人进行赏赐。
宋军围困幽州，耶律学古救援幽州
史称驻于城南的宋偓领兵万余。因宋军攻城重点在城西、城北，故在西、北两面的兵马要多些，由此估计四面攻城的宋军当有六、七万，加上驻扎城东南隅的预备队和在西、北方向警戒辽军的部队约两、三万，而扈从宋太宗的禁卫军应该也有两万余人。
与此同时，辽御展郎君耶律学古听说幽州城被宋军围困，急忙赶来救援，通过挖地洞的方式进入城中，协助韩德让守城。由于耶律学古的增援，加之其带来多路辽军正在赶来救援的路上的好消息，幽州城内的军心大大稳定，韩德让也喜出望外。
当天夜里，小股宋军对幽州城发起夜袭，但被耶律学古击退。二十六日，宋太宗前往城北，监督大军全面攻城。在正式攻城前，宋太宗还派人到幽州城中劝降。主持幽州军政的韩德让虽然是汉人，但他们韩家爷孙三代都替大辽效力，对大宋毫无认同感，怎么可能理会宋太宗的劝降。
韩德让剧照
韩德让等人率辽军坚守城池，力保幽州不失。三十日，宋太宗坐步辇再次来到幽州城下督军。就在前一日，附近的百姓还自发组团来到宋军营地，用好酒好肉犒劳宋军，宋太宗自感燕云民心向着大宋，对攻破幽州城更有信心了。
辽景宗也是在三十日才得知幽州被宋军围困的消息，他立马召集南北大臣商议对策。有部分官员认为宋军士气正盛，己方军队先前又在白马岭遭到惨败，大辽应当暂避宋军锋芒，放弃幽州城，退守燕山一线的关隘。
此种言论遭到了耶律休哥等人的反对，因为幽州是燕云十六州的核心，辽朝若丢失幽州，则云州一带也很难保住，如此一来辽朝的势力将被迫退回塞北，进而失去对中原王朝的战略优势，当初辽太宗为获得燕云十六州所作出的努力就全部打水漂了。
辽景宗、萧燕燕剧照
掌管皇族事务的剔隐耶律休哥提议发兵十万救援幽州，如果救援失败再考虑放弃幽州，辽景宗耶律贤、皇后萧燕燕都认为可行，毕竟不尝试抢救一下就直接认输，岂不是被周边部族看了笑话？
作为辽朝主体民族的契丹人虽属游牧民族，但是要在短时间内聚齐十万大军也着实有难度。而且辽朝君臣还得派兵加强燕山一线关隘的守备，以防宋军侥幸占领幽州后得陇望蜀，继续北上进入塞北。
综上因素，辽景宗只能将耶律奚底下辖的五千左右的五院军精锐调拨给耶律休哥，并让休哥代替奚底的职务，火速从“牙帐”出发，南下救援幽州。这五千兵马相对宋朝的十万大军来说确实是不够看的，但耶律休哥马上就会用行动证明“兵不在多而在精 将不在勇而在谋”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979年七月初宋辽边境形势简图（虚线内大致为宋军新占领地盘，但不包括幽州等个别城池）
- 宋军兵败高粱河，宋太宗狼狈南逃
在辽朝作相应部署之时，宋军在宋太宗的数次督战下，士气高昂，不计伤亡地攻城，人命填壕沟、挖地道、夜袭、火攻等各种招数都用上一遍。幽州城内的辽军也是损伤惨重，不过在韩德让、耶律学古的奋勇指挥下始终未让宋军攻入城中。
幽州虽然还在坚守，但也是朝不保夕，说不准哪天就被宋军攻破了，所以外围的辽军也抓紧了救援行动。七月初，耶律休哥率兵沿着幽州西边的西山山麓南下，但他毕竟兵少，所以他没有选择和宋军硬刚，而是先进行部署，等待时机。
转机出现在七月初六这一天，宋太宗于当日早晨再次来到幽州西北隅督战，耶律沙则率辽军从清沙河北岸南下救援幽州，在高粱河一带与宋军的警戒部队相遇。正在督战的宋太宗随后闻讯赶到，指挥宋军成功击败耶律沙所部。
耶律斜轸剧照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宋太宗欲追击耶律沙的败军，不料耶律斜轸自北面突然南下拦截，耶律休哥也从小路而来，准时出现在宋军的后背。耶律休哥令士兵每人都手持两把火炬，宋军无法估测辽军人数，不禁有所惊慌。
耶律休哥与耶律斜轸合兵一处，再加上后续敢来的耶律抹只、萧干等部，约有三万左右的兵马，即《契丹国志》中所说的“精骑三万”。辽军随后分成左右两翼夹击宋军，宋军仓促应战，战场陷入胶着状态。
已经败退的耶律沙见休哥己方援军到来，便赶紧原路返回，攻击宋军。宋太宗面对不利局面，赶紧调遣部分攻城部队来增援。幽州的辽军得知援军到来，加之攻城宋军突然变少，于是擂鼓助威，并打开城门，出兵进攻宋军侧翼。
宋、辽军队于高梁河交战行军路线简略图
宋、辽两军就此在高粱河展开大战，亲临战场的宋太宗在激战中被辽军射中两箭（应该是射中大腿），身受重伤，被护送回行营疗伤。辽军虽然获胜，但损失也不小，辽军主将耶律休哥也在激战中受了重伤。
《辽史●耶律休哥传》和《续资治通鉴长编》等史料都记载宋太宗是在战场上乘坐驴车逃跑，耶律休哥也是当即率军追击并大破宋军。但根据《辽史●景宗本纪》以及《涑水记闻》等宋人笔记记载，辽军是在七月初七展开追击的。
所以宋辽双方交战至夜幕降临后，应该是各自回营，形成对峙局面。不过作为宋军主心骨的宋太宗身负箭伤，对宋军的士气打击甚大，并导致军中流言四起。
当天夜里，宋军营寨刮起大风，辽军又侦骑四出，宋军疑辽军来袭，一时大为混乱嚣杂。精神高度紧张的宋太宗对此也不辨真假，匆忙之中乘坐驴车与亲信数人连夜南逃，留下高琼在御帐中，装作自己还在的模样，以免军中将士知晓天子逃跑，进而引发混乱，被辽军乘机攻打。
宋太宗剧照
但军中将士因见不到天子“圣颜”，就怀疑宋太宗已伤重而亡，便谋划拥立武功郡王赵德昭为帝，毕竟赵德昭作为宋太祖的儿子，是当时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不过宋军将士很快就得知宋太宗的下落，此事也就作罢。
七月初七，辽军攻打宋军营寨，宋军在得知天子逃跑后士气大跌，因此面对辽军的攻势，相继溃逃。耶律休哥等辽将率军追击30余里，斩首万余级，缴获宋军物资不计其数，就连宋太宗御用之物，以及攻灭北汉时所夺得的北汉妃嫔，也都落入辽军之手。
耶律休哥在侦得宋太宗所在地后，立马率骑兵南下追击。初八，宋太宗南逃至涿州。涿州的留守兵马不多，所以在得知辽军追上来后，宋太宗不敢过多逗留，急忙走小路南逃。
耶律休哥剧照
休哥此时仍身受重伤，无法骑马，只能乘轻车追击，速度大受影响，待追至涿州时，宋太宗已经远去。有军官劝说休哥越过涿州，深入宋朝境内，乘胜追击宋太宗，若能擒获宋朝天子，或可改变天下大势。
辽军虽大败宋军，但至此也已是强弩之末，若深入敌境，穷追不舍，则胜算难测，说不定好不容易取得的战场优势也会因此断送。所以耶律休哥反对道：“受命救幽蓟，已得之矣。”即休哥认为救援幽州的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再多事，于是率军北返。
- 首次北伐惨淡收场，宋太宗作善后部署
初九，宋太宗逃至金台驿，内供奉官阎承翰快马奏报有部分溃军越过金台顿南逃，太宗命令殿前都虞候崔翰前往安抚，崔翰请求天子不要追究这些溃军的罪责，宋太宗应允。于是崔翰成功让溃军跟随自己回到金台顿并有组织地驻扎下来。
宋太宗逃跑路线简图
十一日，宋太宗继续南逃至定州，在确定辽军不会再追击后，便在此稍作喘息。十三日，南逃的宋军陆续赶到定州，获得“安全感”的宋太宗开始善后事宜。因为宋太宗觉得辽朝不久后定会发兵大举南下，报复宋军此次北伐燕云之举。
宋太宗命崔翰、孟玄喆留下驻防定州，李汉琼驻守镇州，崔彦进等人驻守关南，并赐予他们有便宜行事的特权。另外宋太宗还叮嘱他们：“契丹一定会入侵我大宋边境，你们应当集中兵力，设下埋伏夹击他们，如此就可取得大捷。”
待一切布置完毕后，宋太宗于当日从定州启程南下，于二十八日回到京城。宋辽之间的第一次大规模对决就此以宋军大败、宋太宗受箭伤的结果而正式告一段落。
宋军兵败高梁河的原因，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笔者仅就此阐述一些个人观点。宋军在作战初期能够连连获胜，可见宋军实力并不差辽军多少，最起码四六开是有的，所以宋军并不是完全输在战斗力上。
另外，宋军久攻幽州不下，也不能说明宋军攻城水平菜，毕竟随军工匠仅用八天就造好了攻城器械，而且宋军在统一内陆的过程中也攻打过金陵、剑门关、太原等坚城。所以幽州难破也和韩德让、耶律学古等人誓死守城有很大的关系。
还有就是宋太宗虽然是临时起意要收复燕云之地的，但其北伐之前也是做过一些准备工作的，譬如大量征调京东、河北地区的军用物资和驻防兵马。虽然说起来不能算详细周全，但也不足以成为高粱河之败的关键因素。
宋军兵败高粱河的原因，应是对辽军迂回夹击战术疏于防范，被耶律休哥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最为致命的则是作为核心人物的宋太宗在战斗中被箭射伤，并连夜逃跑，使宋军群龙无首，进而被辽军追杀，一溃千里。
高梁河之败，使得自周世宗以来精心培养的百战精兵遭到重创，可谓元气大伤，宋军再难在短时间内组织其对辽军的大举进攻。同时，宋太宗所受箭伤，此后经常复发，成为北宋君臣心中抹不去的一道伤痛。
身为宋太宗后代的宋神宗就宋太宗受箭伤一事表示“为人子孙当如是乎！”，可见此事影响深远。另外，赵德昭也因为高粱河之战被推上浪尖风口，从而引发宋太宗的极度忌惮，最终难逃英年早逝的悲剧。
反观辽朝这边，因为成功击败宋军，保住了幽州，所以自然是举国欢庆。韩德让因功拜辽兴军节度使，因高粱河之战而一战成名的耶律休哥则自此开始执掌辽朝兵权，成为辽朝重量级的战将。
参考资料：《宋史》、《辽史》、《契丹国志》、《续资治通鉴》、《续资治通鉴长编》、《涑水记闻》、《容斋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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