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中 | 在南方的山中讲庄子

闻中引言 ◎

人是被神秘之物所包围，当然，这个物，是道之为物。在大道运行之下，万物生成而死灭，人们渐渐忘其本源之所萌与所归，于是忐忑焦虑，日夜不宁，小恐惴惴，大恐缦缦。然庄子在《秋水》篇中说，“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知天地之为稊米也，知毫末之为丘山也，是真知也，否则尽是无穷尽的差别相，更有无端的恐惧生成。譬如死亡，庄子是如此藐视那种无知的恐惧。西哲苏格拉底亦说，你不要害怕死亡，因为你不了解什么是死亡，如果你害怕死亡，就好像把你不了解的东西当做你了解的东西，这是自欺欺人。甚是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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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山中讲庄子

在南方的山中讲庄子。就庄子奥义而论：有些地方，是可以直接言说的；有些地方则只能去领悟。直接言说的，我们可以化为知识，由知识再变做人间的行动。只能去领悟的，则在行动之后，尚需等待一些岁月，花开蒂落，再次形成了有效的新知识。……万事万物无不如此，该领悟的知识，迅疾领悟，立刻行动的就行动，该等待的，就应该懂得等待的秘义，心中需有笃定的信念。知识，行动，等待，再知识，行动，等待…。无穷无尽的在揭示与开启中，无极之外，复无极也！

就吾身非吾有的哲学，庄子在《知北游》中是这样子说的：吾生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也。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順也。子孙亦非汝有，是天地之委蛻也。就这样，他从人间视点的局限性中，一下子超拔了出来。但是，这种超拔其实也是被动的，因为这也只是自然主义的一种领会。庄子却是要我们在命与义的被规定性中，再次开拓出一个自由与主动的精神世界，他是独独属人的。

为此，他首先要解决的是时间与空间的规定性，这是自然最根本性的力量。于是，就有了《逍遥游》的开篇，鲲鹏之变，专门对空间进行突破。又有了《齐物论》的结尾，庄周梦蝶，专门对时间进行突破。所以，《逍遥游》与《齐物论》，正好是庄学之双翼：

《逍遥游》，是真谛含俗谛的行动法，是对空间的一个层层超越，直至寥天一的无碍境界。《齐物论》，是俗谛蕴真谛的真知识，是对时间突破后的超时间，在梦与觉的意识更迭之中被层层超越。用张远山兄长的话说：真谛需知，俗谛需行。是言也，不离于宗，不离于精，不离于真，化支离为谛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