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如何做,才能超然物外?
人要如何才能超然于物外?
这是个哲学问题,但是又极具现实意义。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这个问题只有通过思辨来获得解答,一旦想通了,对人和生活又有现实指导意义。
所以回答这个问题,不可避免会进入头脑风暴,不过咱们尽量说得直白。
人如何才能超然物外?
哲学上的超然
中国历史上论超然境界之首,大概是庄子。他的“逍遥游”状态,是道家学说中作为人类思维能够达到的顶级超然物外的思维状况。
我们都生活在物理规则限制的世界之中,如果有一种生物的存在突破了现有的物理规则限制,比如《三体》中的四维,甚至高维度生物,就是生活在超然于我们的另外一个更高级世界中,以他们的眼光来看我们,不过是虫子,根本不必在乎生死的虫子,而以我们的目光去仰望,他们就是“神”,是超出了我们极限的存在。
不过几千年来历史已经证明,在物理上实现维度跨越(物理规则限制)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无法做到真正的超然物外呢?
外部不可破,就只有求诸内心。
这个问题,其实收到邀请很久了,一直在草稿中没有做答,为什么今天想起来回答呢?因为今早去遛狗的时候,看到狗子与天鹅之间的互动,冷眼旁观的我,忽然有了一些感触。
对于动物们而言,人类不就是高一等级的存在吗?我们可以看着它们打闹,看着它们成长、繁衍、死亡,不正是在高维度冷眼观察我们的“神”一样的存在吗?
对于它们来说,人类不就是超然者?你看我们连使用的指代都是“它们”,而不是“他们”,这种等级森严性、不可跨越性在血脉中已经固化,那么狗子在假寐的时候,是否也思考过超出自身肉体限制,成为人一样俯瞰其他狗子?
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忽然就领会出来超然物外的高维度生物思想,那一刻,就好像与他们在对视——可这样的忽然,也并非偶然,而是《庄子》多年来浸淫的思维成果。
庄子的厉害之处,并非描绘出“逍遥游”这种状态,更在于他的思维已经内化突破人类的精神天花板——也就是说人间不过是他的动物园,虽然他自己也是这其中的狗子,但是他的思维、眼光却是透过天花板上的大洞俯瞰众生,而且并不妨碍他引导其他狗子突破精神障碍,虽然他知道可能会被冷落、被鄙视,但是他并不在乎。所谓“冷眼热心”,由此而来。
老子也是天花板大洞之上的人物,但是他看破之后,并没有发展出庄子“齐物”之类的观点,也没有试探“坐忘”之类的方法帮助后学者精神上实现突破——从这一点来看,提出道家理论的老子,更像佛教中的佛,自渡留法,而庄子则类似于佛教中的菩萨,不仅自渡,还渡人。
这是哲学层面的超然,我们可以通过学习、了解庄子,跟随他进入“逍遥游”的思想状态,超然于世间万物之上,自然就超然于物外了。
庄子的天花板上层说不定也只是百层大厦的二楼,但总归是超出了人类的地下室。另外一个世界,自有另外一套规则,又需要继续不断向上突破——虽然没有尽头,但是人类思想存在的意义,便在于此。
哲学的意义,就是思考,而不是思考的尽头。
现世中的超然
那么我们都在混沌的动物乐园中,假设无法在假寐的时候突破思维,那如何在动物世界中看上去更像个高一层次的人呢?
也许这才是朋友提出这个问题的本质。
这个时候的超然物外,就变成一种相对实用的学问,虽然同样是在精神上寻求突破,但更讲究的是超然能够达到的结果——超然了,就不再疼痛了,超然了,就被当作高人了。
虽然讲起来很俗,但是现世就是流俗。
什么是“俗”?其实并非贬义,大众流行的就是“俗”,所谓“世俗”、“风俗”。而世俗的往往就是社会主流观点所认同的。
比如你说爱钱很俗吧?谁不爱呢?你说看美女很俗吧,那某音上七八十岁老头子还直言不讳:我就是爱看美女。所以“俗”是一种大众的,流行的状态,而“超然”就是“流俗”的反义词——你们都喜欢的东西,我不在乎。
你喜欢的东西,我不在乎,而我在乎的东西,可能在别人看来,没什么好在乎的。
如果这个“别人”占大多数,他们的在乎、喜欢就占社会的主流。相反地,我不在乎主流,就显得很超然——超然无非就是对主流的、世俗的“不在乎”。
个人是经常讲格律诗的,这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当盛唐格律诗盛行的时候,为什么会有孟郊、李贺这些古风爱好者,甚至出现韩愈、柳宗元的复古运动?因为人人都喜欢格律诗,而韩愈、孟郊这些人不在乎这些东西,甚至认为太多、太俗,还是古风好。从这个方面来讲,孟郊这些复古主义者,就是超然于格律诗之外。
可是到了今天呢?写古风、伪古风的人一大把——这是文化发展的必然,格律式微,可是还在坚持格律的人,就在混乱的诗坛中显得有些超然于外了。
说到底,要想“超然”,你就得不流俗,虽说不要刻意标新立异,但是你得有自己的看法,并且坚持,才不会随波逐流,才能做到超然于乱世争斗之外。
“超然物外”如果作为一种生活态度,那么这个“物”指的就是俗务。对世俗琐事不关心,任其发展,走一步算一步,正合老子的万法自然——其实还是因为自己不在乎,一旦在乎了,就会走向“置身其中”,熙熙攘攘,成为流俗的一份子。
再说肤浅一些,这个“物”可以用来指物质生活,比如金钱、地位、权势、知名度,即“名利”二字概括的一切。世俗在乎这些,汲汲于此,而如果你不在乎,自然就是超然物外了。
这么说,是不是就知道该如何追求“超然物外”的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