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年华】| 焦孟云作品:台风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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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台风,更不知道它有多么可怕。
1956年来大台风时我才7岁,全家5囗借住在柴桥宁远堂胡姓人家楼上,楼下住着我的远房阿姨。
那天从大人口中得知台风要来了,我也不当一回事。爸爸是供销社主任,供销社集生产生活资料于一身,作为主要领导,他必须亲临抗台第一线。当时我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听得很大的“嗄喇喇”的响声,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妈说,不好了,天镜玻璃碎了!隨即,屋顶瓦片也被揭飞,瓢泼大雨从破漏入倾盆而下。顿时,吓得妈急喊:“救命呀!救命呀!”黑暗中,她一个个拉起孩子,摸索着移步往楼梯口走。楼下的姨父闻声在楼梯接应,阿姨也跑来帮忙。下了楼,仍惊魂未定的妈妈坐在凳子上搂着我们,战兢兢地渡过了不眠之夜。这是我第一次尝到了台风的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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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结婚以后听丈夫讲象山的1956年大台风,更可怕。原来那年的台风正是在象山港登陆,而他家在象山对面的咸祥镇,是正面受到强台风袭击。他爸是生产队会计,那时候提出的囗号是“风口夺粮”,因此很多海塘没有加固,危房人员沒有转移,致使象山一夜死了好多人。当时他爸和许多干部去巡塘,发现堤塘被大潮冲垮,连忙回村通知,幸亏撤退及时,才保住了更多人的生命。但他家中的房屋倒掉了,差点把我丈夫压死了。我婆婆因此落下病根,此后每当风雨天,便整宿整宿失眠,吓得刮刮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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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1纪,气象学家给台风起了一个个优雅好听的名字,有花名“梅花”、“海棠”,有名“海鸥”,还有的如女孩的芳名“麦莎”,可是这些台风们光临时却仍气势汹汹,不像它们的名字那样的诗情画意。2005年台风“麦莎”在浙江玉环登陆,受其影响,我们北仑的损失严重。幸得各级政府严阵以待,组织百姓做好抗台工作,才使损失减到最少。当时我丈夫在柴中总务处工作,新学年的教科书刚到,有好几卡车,堆放在几个受台风正面冲击的空教室,很有可能进水。如不安全转移,开学后18个班级、千余名学生将无书可读!责任重于泰山。为此他冒着狂风暴雨,和其它教职员工一起去把书搬到安全地方。
那时儿子在上海读大学,家中唯有我一人。入夜风雨交加,靠近南阳台的门质量很差,由23块小木板拼成。暴雨似箭,从门缝、窗缝穿越而来,只一会儿,屋子就积水了,拖鞋纷纷浮起来了。我赶紧用毛巾毯、棉花毯堵塞漏洞,但完全无济于事。我便拿来毛巾吸水,再一把把的将水拧在脸盆里,然后倒往卫生间。如此往返,竟一夜无眠。
第二天风雨渐小,打开阳台门往外一看,那号称“柴桥中南海”、住着行政、工商、医院、学校的家属院,成了风雨飘摇的孤岛,四面都是茫茫大水。幸好对面住着一户从绍兴搬来的渔民,水性好,还有一条小船。他便来回接送需外出人员,每人每次5元。我因掂念住在老街的父母,便搭他的船出来,到柴桥头地势高处,急匆匆往家赶。见父母安全,心里石头才落地了。但是我从青林湾朋友处听到了不幸的消息:她的邻居因为不听村干部多次请他们转移到安全处的劝说,结果全家葬身在泥石流中,连衣服也被洪水卷走,遍体是泥沙,惨不忍睹。想起头一年我去朋友家吃杨梅,还碰到他们,山里人特别客气,挑来一篮最好的杨梅送给我们,想想实在伤心,也更痛恨这可恶的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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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8月的第9号台风“利奇马”风力大,来势凶。我爸爸、公公都已过世,我丈夫已过古稀,只能在荧屏上关心台风动向,抗台的接力棒传到了我儿子手中。他沒有辜负党的培养,人民的期望,两天两夜坚守抗台岗位,和同志们一起安全转移1600多人,在避灾点准备了方便面、矿泉水,送去党和政府对人民的关爱。我助不了他们,只为他点赞说“好样的,辛苦了……”,为在家照看小孩的儿媳点赞“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
本栏目主编:张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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