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五代的河东现象
序言:
自907年朱温篡唐自立后梁到960年赵匡胤陈桥兵变建立后周,五十三年间,中原纷扰,先后有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五个朝代,史称五代,而五代之中,后唐、后晋、后汉三代都是有前任的河东节度使起家,史称河东现象。而同一时期,南方也是群雄割据,历史上将这段时间称为五代十国。十国里,绝大多数都在南方,北方只有一个即割据在河东的北汉。北汉虽小,却也是极为顽强的,抵抗后周北宋长达二十八年,直到宋太宗时代才被攻下。北汉的灭亡,也标志着五代十国最后残余的结束,也最终了解了自晚唐五代的河东现象。
河东的战略地位
河东,即今山西省之地。狭义的河东是今天山西运城一带,广义的河东则是如今的山西省。山西是北方的中枢,是华北海拔最高之地,对周围的河北、河南地区都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山西也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之一,也是华夷融合最密切的地方之一,也是融合的较为彻底的地方之一。
关于河东道及河东首府太原府的战略地位,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中就明确写道:山西之形势,最为完固。山西之形势,最为完固。关中而外,吾必首及夫山西。盖语其东则太行为之屏障,其西则大河为之襟带。于北则大漠、阴山为之外蔽,而勾注、雁门为之内险。于南则首阳、底柱、析城、王屋诸山,滨河而错峙,又南则孟津、潼关皆吾门户也。汾、浍萦流于右,漳、沁包络于左,则原隰可以灌注,漕粟可以转输矣。且夫越临晋,溯龙门,则泾、渭之间,可折而下也。出天井,下壶关、邯郸、井陉而东,不可以惟吾所向乎?是故天下之形势,必有取于山西也。吾盖征之春秋之世,而知所以用山西者矣。叔虞之初封于唐也,不过百里之国,其后并兼弱小,渐以盛强。
南北朝后期,高欢父子据守晋阳并大力经营,而且大军屯扎于此,使得晋阳成为与邺都、洛阳并列的军政重镇。高洋建立北齐后,历代北齐皇帝都往返于晋阳、邺都之间,继续大力经营晋阳,晋阳在则北齐在,晋阳失则北齐亡。隋朝成立前后,杨坚平尉迟迥之乱,焚毁邺都,却保留下了晋阳,并继续经营,并设留守。隋末,太原留守李渊起兵太原,南下关陕进入长安建立唐朝。整个唐朝时代,太原与河东道因为是唐朝龙兴之地,倍受重视。唐玄宗年间,正式将太原府列为北都,与西京长安、东都洛阳并列,仍然设留守府。府尹一般兼留守,官居从三品,与大都督府副都护和大都督府长史是平级的。太原府下辖的太原、晋阳两县视为京县,官居正六品上,地位于远高于一般的县的从六品上下。李白针对太原就说过一段话:天王三京,北都其一。雄藩巨镇,非贤莫居。高度形象概括了太原府的地位。
唐玄宗设立节度使制度后,河东是最早的一批节度使,治所在太原府。节度使一般都兼任太原尹、北京留守。安史之乱时,河东太原一直固若金汤,始终未被叛军攻下,河东的坚守对保障关陕和牵制叛军有着十分重大的作用。安史之乱后,随着吐蕃逐渐攻陷河陇西域,唐朝与西域的联系主要靠回纥道,而与回纥的来往主要是两条路,一是通过朔方灵州,一是通过河东。而朔方一带面对的局势非常复杂,有吐蕃、党项等民族,而河东则比较安全,实际上与回纥的交往主要依靠的就说河东道了。而在北方的防御体系中,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和演变,也已经形成了较为稳固的防御体系。即以河东节帅太原府为大本营,云州等地为前进基地,振武军为前沿阵地,天德军和三受降城为前沿据点。虽然这些地方分属河东节度使、振武军节度使和天德军都防御使三个辖区,但是河东节度使大本营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
安史之乱后,唐朝遍设节度使,而在河东道境内主要设置有三个节度使辖区,首先是老牌的河东节度使辖区,地位最高、兵力最强,而且邻近代北产马区,节帅按惯例一般都兼任太原尹和北京留守,同时任务也最重,既要担负着防御北方突厥、回纥的重任,同时还担负着监视河朔强藩的任务,还有就是在与中原强藩的作战中,河东几乎都是主要的参战军之一。除河东节度使之外,还有就是河中节度使,治所在河中府,肃宗至德二年(757)设立,759年升蒲州为河中府,长期管辖河中府、晋州、绛州、慈州、隰州,相当于今天山西省石楼、汾西、霍州以南和安泽、垣曲以西。885年建号护国军节度使。河中节度使在河东道的地位是仅次于河东的,河中节度使的辖区是河东道最富裕的地方,而且邻近关中,肩负着京师的侧翼屏障。第三是昭义节度使,辖区主要是如今山西东南部与河北西南地区,领有泽、潞、邢、洺、磁五州,治所在潞州,今天的长治一带。昭义节度使辖区在晚唐五代一直是分合不定的,合则五州并列,分则以太行山为界,泽潞为一镇,其余为一镇。昭义节度使的辖区实际上是跨越两道了,太行山以东的三州实际上是河北道的地界,也是安史之乱后唐朝政府在河朔地盘内控制的仅有的几个州,实际上是唐朝政府深入河朔地盘内的楔子和突出部,故而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历次与河朔与中原强藩的作战中,昭义也是主要的出兵地之一。
河东道是北方最重要的区域,也是北方政治地位最高的区域,同时因为河东地处代北华夷交界之地,也成为战争最多的区域之一以及民族融合较为彻底的区域。同时因为安史之乱后河陇西域的沦陷,不少河西西域的汉族和汉化的胡人如昭武九姓胡等都集中在了河东的北部区域,而且因为契丹的崛起,与契丹的冲突也日渐增多,而河东也有与契丹的接壤地,故而不少契丹族人也南下河东地带,使得河东境内的胡人为数不少,而且这些人往往拖家带口还颇具武力,无疑又增强了河东军的战斗力。
沙陀族李克用的崛起
沙陀族为中国北方少数民族,原名处月,西突厥别部。处月分布在金娑山(今新疆博格多山,一说为尼赤金山)南,蒲类海(今新疆东北部巴里坤湖)东,名为“沙陀”的大沙漠一带,因此号称沙陀突厥,简称沙陀。也写成“沙陁”。唐代文献将沙陀原来的名称处月,译写成“朱邪”,作为沙陀统治者氏族的姓氏。唐高宗永徽年间,唐在征讨西突厥阿史那贺鲁叛乱过程时,在处月地置金满、沙陀二羁縻州。702年(武周长安二年)处月酋长沙陀金山因从征铁勒有功﹐被授予金满州都督。后因吐蕃所逼﹐金山之子辅国率部搬迁到北庭。安史之乱后,北庭与内陆隔绝,该地沙陀取道回纥来长安者备受回纥暴敛之苦。789~790年,沙陀七千帐附吐蕃﹐攻陷北庭。后吐蕃迁沙陀到甘州(今甘肃张掖)﹐以辅国孙朱邪尽忠为统军大论。吐蕃攻扰唐边﹐常以沙陀为前锋。及9世纪上半期回鹘取凉州,吐蕃疑沙陀与回鹘相勾结,想再把沙陀搬到黄河以西。朱邪尽忠和长子朱邪执宜在808年率部众三万落投归唐朝,途中尽忠为吐蕃追兵所杀﹐执宜率残部到灵州塞。唐将沙陀部安置在盐州(今陕西定边),设阴山都督府﹐以执宜为兵马使,流散各处的沙陀相继还部﹐势力增强。唐朝以沙陀邻近吐蕃,虑其反复,又以其部众多,将使边境粮食价涨﹐故当灵盐节度使范希朝迁河东节度时,诏沙陀举军从徙河东。范希朝选其骁勇一千二百骑﹐号为“沙陀军”,其余安置在定襄川,执宜部则居神武川的黄花堆(今山西山阴东北),更号“阴山(阴山当作陉山)北沙陀”。以后唐又分其众隶诸州﹐以弱其势。唐宪宗对强藩成德王承宗、淮西吴元济,武宗对泽潞刘稹用兵以及宣宗对抗吐蕃、党项、回鹘,皆得沙陀之助。唐懿宗时﹐执宜子赤心率骑兵助唐镇压庞勋起义,被授予大同军节度使,赐姓李,名国昌,后又因助唐抵御回鹘而迁为鄜延、振武节度使,然为吐谷浑所袭,退保神武川。876年李国昌儿子李克用袭据云州。唐朝用代北吐谷浑酋长赫连铎等及幽州节度使李可举屡击李国昌父子。880年,国昌父子败后逃入鞑靼部。
沙陀部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就会在漠北自生自灭,但历史从来不会这么简单下去,尤其在唐末那个纷扰动荡的时代。黄巢起义开始后,起义军一路势如破竹,各地官军及京师神策军是兵败如山倒,起义军攻入长安后,唐僖宗逃亡成都,同时下诏招天下军镇入援,包括之前曾经反叛朝廷的沙陀部武装。党项族拓跋思恭与鄜州(治今陕西富县)李孝昌同誓讨贼,抵达王桥,被黄巢击败,后与郑畋等四节度同盟,屯兵渭桥。李克用率沙陀﹑鞑靼军入援。883年﹐李克用率沙陀军击败起义军在梁田陂,黄巢退出长安,唐擢克用为河东节度使。
李克用(856年10月24日-908年2月23日),字翼圣,本姓朱邪,被唐朝皇帝赐姓李氏,沙陀族,神武川新城人。唐末至五代初年军阀,别号“李鸦儿”(其军队主力亦称“鸦军”)。因一目失明,又号“独眼龙”,其父朱邪赤心(赐名李国昌)。李克用早年随父出征,常冲锋陷阵,军中称之为“飞虎子”。
李克用自881年出兵讨伐黄巢,到884年平定黄巢,三年的时间就由一个有罪之人被开赦到升任河东节度使,并被赐予国姓李,晋封陇西郡王。升迁不可谓不快,可谓是坐着火箭飞上来的,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天下大乱,朝廷的直属禁军神策军及可以依靠的军队毫无战斗力所致,而李克用则握有一支虽然人数不多但战斗力极为强劲的武装力量。而自李克用升任河东节帅后,十余年间,横行河东基本掌控了河东道整个区域,同时出兵幽州,还曾出兵关陕,俨然北方霸主,同时还被加封晋王。不过因为李克用的实力发展太过迅速,与中原的朱温的矛盾也日渐尖锐,双方的矛盾已经不是靠妥协和皇帝调停来解决的了,只能是武力解决了。
从896年到李克用908年去世,这一段是朱温和李克用争夺北方霸主的阶段。双方争夺的重点地区是河朔三镇(成德、魏博、卢龙)控制的河北道地区以及河南山东地区,次之是关中地区。
朱温攻割据者兖州朱瑾、郓州朱瑄,896年,李克用出兵救兖、郓,路过魏博,被魏博击败。魏博镇从此附属于朱温。次年,李克用攻幽州,大败,兵士死亡过半。幽州卢龙的刘仁恭依附朱温,发大兵步骑十万,攻魏博镇,屠贝州(治清河,河北清河县),投尸于清水,清水被壅塞不能流。朱温发兵救魏博镇,大破刘仁恭军。朱温军追击,自魏州以北数百里,沿路都是刘仁恭军尸体。此后,李克用、朱温连年攻战,李克用失势,成德、义武(节度使驻定州)两镇都归附朱朱温。901年,朱温灭河中镇。李克用失去三个附属镇,只好向朱温求和。朱温出兵五万乘胜围太原城。902年,朱温大举进攻,又围太原城。朱温两次围太原,虽然未能拿下太原城,但也显示出其兵力强大,而李克用急于自保,不敢再出兵攻朱温。
906年,朱温率兵攻沧州(守将是刘仁恭长子刘守文),刘仁恭发境内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全部男子当兵,面上刺“定霸都”三个黑字,文人在手臂上刺“一心事主”四字。沧州城被围百余日,城中人吃泥土甚至人相食,居民大半饿死。刘仁恭向李克用求救,出兵三万供李克用使用。李克用攻朱温的潞州,朱温才解沧州围退兵到贝州。907年,刘守光(刘仁恭次子)拘禁刘仁恭,俘获刘守文,自作幽州节度使。908年,李克用死,子李存勖继位。
在这十二年里,双方大小战事无数,但总体上来说,朱温的宣武军占据着优势,李克用的势力被逐步压缩,最后被压缩到只剩下了河东节度使辖区一带了。失去河中镇,李克用在朱温篡唐时,虽有心南下出兵,但却无力为之。而失去河朔,则河东东面也有侧翼之忧。到李克用去世时候,李克用的晋王国势力已经是十分危险了,河朔、河中相继丢失,昭义泽潞地区局势也岌岌可危。
在这十二年的梁晋争霸中,朱温能压着李克用打,确实显示出朱温有着出色的军事和政治才能,较李克用为忧。朱温这十二年里,因为其控制了唐室,处于政治上的优势,所以其大部分时间一直是打着奉诏讨贼的旗号。而军事及用兵方面,李克用治军较为散漫,军队纪律性不强,而朱温所部则纪律性很强,战斗力强悍。朱温用兵也十分老辣,相继压服了河朔,使得河朔尤其是魏博镇成为自己稳固的前进基地。
李存勖继位及梁晋再争雄
唐天佑四年(907),朱温篡唐自立,国号为梁,年号开平。但是河东李克用、四川王建、淮南杨行密、岐地李茂贞这些仅次于朱温的四大强藩拒绝承认朱温政权。王建曾与李克用相商,认为唐室绝难中兴,不如各自称帝。而李克用拒绝,称受唐室恩情深重,做不出这样的事,仍然奉唐正朔,继续沿用天佑年号。但是面对梁军步步紧逼的局势,李克用已经是心力交瘁,到年底已经是重病缠身,行将就木了。次年正月辛卯日,李克用去世,享年五十三岁。其子李存勖继位,将李克用安葬在雁门。
李克用死后,李存勖继承李克用晋王、河东节度使的职位,年仅二十四岁。当时,李克用的养子李存颢、李存实等人自恃手握军权,又年长于李存勖,对李存勖袭位非常不满。他们有的称病不朝,有的见而不拜,甚至怂恿叔父李克宁发动叛乱,意欲谋害李存勖,投降后梁。李存勖沉着应对,首先取得监军张承业、大将李存璋等人的支持,而后抢先行动,在府中埋伏甲士,擒杀李克宁、李存颢等人,初步稳固了内部政局。
在稳固了内部后,李存勖就立即部署对梁军作战,当时梁军围困潞州甚急,一旦潞州失陷,则河东外围屏障就将全部丢失。是年四月,李存勖亲自率军援救潞州,于二十九日抵达潞州北面的黄碾(在今山西长治)。梁军本以为李存勖年轻继位,必然不敢出军,对此毫无防备,也未派出斥候探查。五月初二,李存勖伏兵于三垂冈下,趁着大雾直攻夹寨,出其不意的大破梁军,彻底解除了潞州之围。经此一战,晋军兵威大振。不久,李存勖返回太原,犒赏军士,而后开始整顿内政。他严肃军纪、抚恤孤寡,任用贤才,惩治贪腐,宽缓刑罚,打击盗贼,使得晋国民俗大变,百姓归心。天祐七年(910年)十一月,朱温遣军三千进驻深州、冀州,企图夺取成德、义武两镇。成德节度使王镕、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先后遣使向李存勖求援,表示愿与晋国结成反梁同盟,共推李存勖为盟主。李存勖力排众议,毅然发兵相救。他亲率晋军东进,于是年十二月进至距离柏乡五里处的野河(今滏阳河支流)北岸,与梁军隔河对峙。天祐八年(911年)正月,李存勖命周德威率三百精骑到梁军营前挑战,激怒梁将王景仁,将梁军诱至鄗邑以南的平原旷野地带。他利用地形优势,以逸待劳,在梁军疲惫时率骑兵突击,大破梁军,俘获梁军将校二百八十五人,斩首二万级。此战,梁军伏尸数十里,龙骧、神威、神捷等精锐禁军全军覆没,王景仁、韩勍、李思安仅率数十骑连夜逃归。成德镇、义武镇从此彻底倒向晋国。
潞州、柏乡之战的胜利使得晋军从低谷中得以回升,精神上的作用是十分巨大的,使得晋军重新树立了能够战胜梁军的自信,扭转了多年来的颓势。同时河朔中的成德、义武军相继与李存勖结盟,也使得李存勖的东顾之忧大大减缓。但是河朔最强的幽州卢龙刘仁恭、刘守光势力仍在,对李存勖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只有消灭幽州势力,才能真正统一河北,无后顾之忧,方可安心南下与朱温争雄。
幽州镇虽然实力不如梁晋,但也有地方二千里、兵力数十万,而且有燕山险要,加上幽州在唐朝一直是大都督府之一,粮草丰足,城池坚固,而且邻近契丹,万一有事极有可能求救于契丹,总而言之也不是容易夺取的地方。李存勖采用骄兵之计,联合成德、义武、昭义、振武、天德五镇,遣使奉册,共尊刘守光为尚父,以滋长其野心。刘守光却以为六镇是畏惧幽州兵威,更是骄狂。他得知尚父无权祭天、改元,不顾幕府诸将反对,于天祐八年(911年)八月在幽州悍然称帝,国号大燕,史称桀燕。是年十二月,李存勖命周德威兵出飞狐口(在今河北蔚县),联合成德镇、义武镇一同征讨刘守光。
天祐九年(912年),周德威夺取涿州,进围幽州。刘守光忙向后梁求救。朱温亲率大军北上,命杨师厚围攻枣强,又命贺德伦攻打蓚县(治今河北省景县)。但梁军虽攻破枣强,却在蓚县被晋将符存审、史建瑭击败。朱温羞愤发病,返回洛阳,不久便被其子朱友珪弑杀。天祐十年(913年),朱友贞发动政变,诛杀朱友珪,夺取帝位,史称梁末帝。而晋军则连夺幽州镇统辖的顺州(治今北京顺义)、檀州(治今北京密云)、武州(治今河北宣化)、平州(治今河北卢龙)、营州(治今辽宁朝阳)等地。是年十一月,李存勖亲征燕国,攻破幽州,俘获刘仁恭(一直被刘守光囚禁)、刘守光父子。他留周德威镇守幽州。
天祐十一年(914年),李存勖返回太原,处死刘仁恭父子,以祭奠李克用。当时,李存勖南破后梁,北定桀燕,威震天下。王镕、王处直相继遣使入晋,共推李存勖为尚书令。李存勖依礼三辞,而后接受尚书令之职。他在太原开设霸府,建立行台,以唐朝皇帝的名义承制任命官吏。
天祐十二年(915年),魏博节度使杨师厚病逝。梁帝朱友贞趁机将魏博镇分为两镇,以削弱藩镇势力,结果引发魏博兵变。变兵囚禁新任节度使贺德伦,请降于晋。李存勖乘势进占魏州(治今河北大名东北),并处死变兵首领张彦等人,以威慑兵变士卒,稳定乱局。他收魏博牙兵为亲军,亲自兼领魏博节度使,随后又攻取德州、澶州(治今河南清丰西)。是年七月,李存勖进兵莘县,与梁将刘鄩展开对峙。
天祐十三年(916年),李存勖声言回师太原,以引诱刘鄩出战。刘鄩果然中计,欲趁机夺回魏州,结果遭到李存勖、李嗣源、符存审的三面夹击,在元城一战中全军溃败,逃奔滑州(治今河南滑县)。此后,李存勖又遣军接连攻取卫州(治今河南卫辉)、洺州(治今永年东南)、相州(治今河南安阳)、邢州(治今河北邢台)、沧州、贝州(治今河北清河西)等地。黄河以北除黎阳(治今河南浚县东)一地外,全部被晋国占领。梁晋形势从此发生逆转。
天祐十四年(917年),寿州刺史卢文进叛附契丹,并引契丹军南下。契丹皇帝耶律阿保机亲率五十万大军,入寇幽州。守将周德威孤军坚守幽州,同时遣使向李存勖求援。李存勖遂命符存审、李嗣源、阎宝统领七万步骑,北上救援。是年八月,李嗣源率援军抵达幽州城外,大败契丹军,解除幽州之围。此战,晋军俘斩以万计,缴获牛羊、辎重无数。
从李克用即位到天佑十四年幽州保卫战的这十年中,是梁晋力量的转折时期。李克用虽死,但其子李存勖军事才能极为突出,而且方向明确,先解泽潞之围,后稳固河朔,灭幽州势力,击败契丹,统一了河北,无后顾之忧,能够一心南向中原逐鹿。而朱梁方面,朱温虽然在世之日未能消灭河东,但防范严密,晋军要南下也是困难重重,但朱温死后,局势开始出现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河北前进基地魏博镇的易手。魏博易手是十分重大的事件。魏博六州自中唐安史之乱后田承嗣割据以来,一百七十多年来历经历任节度使苦心经营,财富人口均位居河朔之首,而且人马劲悍。李存勖夺取魏博后,不仅获得了魏博的土地财富,而且获得了杨师厚经营多年的一支强大步兵武装银枪效节军,使得晋军实力进一步增强。晋军拥有沙陀骑兵,加上灭幽州后获得幽州山后的一些步骑精锐,再加上魏博步兵相助,晋军步骑兵的战斗力已经超越了梁军。
梁晋争霸最后决战
契丹败退,北疆暂保无忧。李存勖开始大举调兵南下,推锋至黄河岸边,与梁军夹河对峙,争夺黄河沿岸各处要点。
天祐十四年(917年)十二月,李存勖率军东进,连破梁军数座营寨,攻陷杨刘城(魏州通向郓州的重要渡口,在今山东东阿北),俘获守将安彦之,并攻掠至郓州(治今山东东平)、濮州(治今山东鄄城北)一带。当时,朱友贞正在洛阳进行祭天大典,闻讯仓皇赶回汴州,组织复夺杨刘城。但谢彦章数次用兵,始终未能收复杨刘城。天祐十五年(918年)八月,李存勖调发河东、魏博、幽州、横海、义武等镇军队,齐集魏州,准备直捣汴州,一举灭梁。是年十二月,李存勖由濮州境内的麻家渡渡过黄河,进驻胡柳陂(今山东鄄城西北),与梁军展开血战。晋军大败,周德威战死。李存勖被迫据土山自保。当时,围山梁军多是步卒,立足未稳。李存勖采用阎宝、李建及的建议,以骑兵突击,终于反败为胜,击溃梁军。此战,晋军虽乘胜夺取濮阳,但也因伤亡惨重,无力再攻汴州,只得撤归河北。
天祐十六年(919年),符存审进据德胜城(魏州通向汴州的重要渡口,在今河南清丰西南),并夹河修筑南北两城。梁将贺瑰围攻德胜南城,并以竹索连结战船横列河面,将李存勖所率援军阻在黄河北岸。李建及率三百勇士,乘船驶至河中,斧劈火烧,冲破了梁军船阵。李存勖乘势挥军渡河,大败梁军。后来,梁将王瓒从黎阳渡河,屯据杨村渡,修造浮桥,储存大量军需物资。而李存勖也征发数万民丁,扩建德胜北城。当时,梁晋两军每日大小百余战,互有胜负。
天祐十七年(920年),河中节度使朱友谦攻取同州(治今陕西大荔),叛梁降晋,结果遭到刘鄩的围攻,遣使向李存勖求援。李存勖命符存审、李嗣昭、李建及出军援救,在同州、渭河两次大败刘鄩,并追击至奉先(治今陕西蒲城)一带。河中镇从此归附于晋国。
天祐十八年(921年),成德军将张文礼煽动兵变。李存勖迫于形势,授其为成德兵马留后。不久,河中、昭义、横海、成德等十一藩镇,一同遣使劝进,请李存勖建国称帝,被李存勖拒绝。八月,李存勖命阎宝征讨成德镇,围困镇州(治今河北正定)。张文礼惊惧病死,其子张处瑾接掌军事,继续负城顽抗。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勾结耶律阿保机,引契丹军南下,意图背叛李存勖,结果被义子王都囚禁。王都继任节度使,不久便被契丹军围困在定州。
天祐十九年(922年),李存勖亲率五千铁骑北上,先后在新城(治今河北高碑店)、望都大败契丹军,解除定州之围,并乘胜追击至幽州。但与此同时,晋军在镇州却连连失利,损兵折将。阎宝攻城受挫,羞愤病逝。继任主帅李嗣昭、李存进相继战死。而梁军则趁虚反扑,攻克卫州、新乡等地,重新夺回河北重镇相州。是年九月,镇州终因久被围困,粮尽力穷,被符存审攻破。张处瑾及党羽张处球、高濛、李翥等皆俘送魏州处死,张文礼也被劈棺戮尸。李存勖又兼领成德节度使,将成德镇直接纳入晋国管下。
天祐二十年(923年)四月,李存勖接受诸镇劝进,在魏州称帝,改天佑二十年为同光元年。他沿用唐之国号,又追赠父祖三代为皇帝,与唐高祖、唐太宗、唐懿宗、唐昭宗并列为七庙,以表示自己是唐朝的合法继承人,史家称之为后唐。当时,后唐辖有魏博、成德、义武、横海、幽州、大同、振武、雁门、河东、河中、晋绛、安国、昭义等十三个节镇、五十个州。
后唐建立的同时,仍面临着严峻的形势。契丹不断侵扰幽州,兵锋直逼河北。潞州守将李继韬叛附后梁,梁将董璋急攻泽州(治今山西晋城),意图吞并昭义镇,直接威胁后唐西都太原的安全。李存勖为了扭转战局,决定趁梁军东面防守空虚之机,出兵奇袭郓州,以切断梁军右翼,再伺机进图汴州。同光元年(923年)闰四月,李存勖命李嗣源率五千步骑,连夜冒雨渡河,一举袭破郓州。朱友贞听闻郓州失守,命王彦章率军阻止唐军西进。李存勖命朱守殷严守德胜,自率亲军进屯澶州。
五月,王彦章出兵杨村渡,攻克德胜南城,继而顺河东下,攻打杨刘城。他打算先隔断河北唐军与郓州的联系,再图收复郓州。而李存勖则命朱守殷放弃德胜北城,装载军需器械浮河而下,协助李周固守杨刘城。两军各自沿河一岸疾进,边行边战,互有胜负。不久,王彦章进抵杨刘城下,挥军强攻,昼夜不息,并以巨舰九艘横亘河津,阻拦唐军增援。他屡攻不克,只得退屯城南,筑垒连营,以阻击唐军渡河。六月,李存勖亲临杨刘,一面命唐军出营挑战,牵制梁军兵力,一面命谋臣郭崇韬领兵奔赴博州(治今山东聊城东北),在黄河东岸修筑新城,以接应郓州唐军。王彦章率军急攻博州新城,还用十余艘巨舰置于黄河中流配合作战。郭崇韬据城坚守,李存勖亦率军自杨刘增援。王彦章只得撤军,退保邹家口。李存勖与郓州李嗣源重新恢复了联系。七月,王彦章复攻杨刘,再次被唐军击败,遂撤师西归,退保杨村,不久便被召回汴州。段凝接任主帅。八月,朱友贞部署四路反击:命段凝攻澶州、董璋攻太原、霍彦威攻镇州、王彦章攻郓州,打算在十月向后唐发动总攻,但因兵力分散,造成汴州防守空虚。他还命梁军掘开滑州(治今河南滑县)南面的黄河大堤,以阻止唐军进攻汴州,但同时也将梁军主力阻隔在决河以北。九月,梁将康延孝投降后唐,将后梁军情尽数告知李存勖,建议唐军趁虚袭取汴州。而李嗣源则在郓州附近大败王彦章,俘获梁军将校三百余人,迫使梁军退保中都(治今山东汶上)。
十月,李存勖自杨刘渡河,进抵郓州,并以李嗣源为前锋,攻破中都,俘杀王彦章。当时,诸将都认为应先攻占兖州等地,再乘机而动。李嗣源则坚持趁虚袭汴的战略。李存勖命李嗣源率前军倍道兼程,向汴州进发。是月初九日,李嗣源抵达汴州,挥军攻城。朱友贞自杀,梁将王瓒开城投降。李存勖于同日抵达,由大梁门进入汴州,后梁正式灭亡。
从天佑十四年(917)到同光元年(923)灭梁,只有六七年的时间,但这六七年也是极为难熬的时间。梁晋双方实际上夹河对峙,围绕沿河大大小小的据点,双方征战多年,各有胜负,但谁都无法取得绝对压倒性的优势。此时就看谁能兵行险招进而胜之了。从实力上讲,梁国虽然丧失了河北地区,但河南关中山东大部分地区仍在手中,无论从人力、兵力、资源上都占有优势,而且梁国方面也利用镇州的兵变取得了一些战术战役性的胜利,同时也在策动河中的叛变,并进而希望从河中北上太原。但是李存勖方面胆略更大,在康延孝投降后,大胆率军突袭汴京,绕过了重兵防守的兖州和山东地区。按照正常的思维,这种战法是极为危险的,这是孤军深入,后勤补给线随时会被敌军切断的,但李存勖此举虽然是冒险,却也是看准了才行动的,而且最后却是成功了,取得了毕其功于一役的效果,非其才高,非敌军之人心已散,实难为之啊。
李存勖自908年即位到923年建后唐最终灭后梁,时间只有十五年,晋国从濒临灭亡的绝境到最后反杀逆袭,固然有梁国方面人心已散、军无战心所致的原因,但李存勖个人杰出的才能和晋军的战斗力强悍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同时河东这个稳固的根据地大后方在张承业领导下能为晋军输送源源不断的兵力物资也有莫大的关系。
河东大本营的强化再弱化及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
李克用、李存勖父子自平黄巢到灭后梁,时间跨度四十多年,能够以河东一隅之地最后统一整个北方,着实是一番不小的功业和成就。李存勖灭后梁,主力是河东沙陀步骑兵武装,但也融合了河朔、契丹等各地及部族的武装,这些武装共同成为河东集团的军事支柱。李存勖灭后唐统一北方,是河东集团的再扩大及巅峰,但也是河东集团日益衰落的开始。
李存勖在位期间(923-926),并岐国,灭前蜀,得凤翔、汉中及两川之地,震动南方割据诸国,“五代领域,无盛于此者”。但他沉湎于声色,治国乏术,用人无方,纵容皇后干政,重用伶人、宦官,疏忌杀戮功臣,横征暴敛,又吝惜钱财,以致百姓困苦、藩镇怨愤、士卒离心,同光四年(926年)四月死于兴教门之变,时年四十二岁。李存勖死后,李嗣源即位,即后唐明宗。李嗣源在位七年,杀贪腐,褒廉吏,罢宫人、除伶宦,废内库,注意民间疾苦,号称小康。但他文化程度有限,许多事务有心无力,后期姑息藩镇,孟知祥据两川而反;御下乏术,权臣安重诲跋扈而不能制;次子李从荣骄纵而不得法,以致变乱迭起,朝政混乱。
后唐立国十三年,各地藩镇虽然实力已经较中晚唐大幅度削弱,中央禁军的兵力对任何一个藩镇都占有了绝对的优势,但实力仍然不能与所有藩镇相抗衡,而且许多老资格的强藩仍然有着相当强的实力。而在这些老资格的强藩中,实力最强的莫过于河东,次之为魏博与幽州。河东是李唐三京之一,也是后唐龙兴之地,故而在后唐成立后,河东仍然非常有实力,河东太原府仍然是北京,仍设太原尹、北京留守。河东地方的兵力仍然有数万之众,同时河东节度使因为地处北方边陲重镇,常常能够节制原唐朝河东道境内北部所有兵力,故而实力最强。而魏博也是中唐安史之乱后成立的老资格的藩镇,历代节度使上百年的经营,基础是十分雄厚的,物阜民丰,兵力不弱,同时邻近洛阳、汴京,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幽州也是老资格的藩镇,历史与河东一样长,幽州在唐代是大都督府,地位仅次于三京,而且自唐朝起一直担负着河北道与东北方向的防御重任,城池险固,仓储丰厚。不过自契丹崛起后,幽州与契丹的冲突和战争不断,尤其是唐末耶律阿保机、耶律德光父子与幽州及晋、后唐的战争不断,同时不断蚕食河东、河北道的北部地区,使得两道尤其是河北道幽州镇的防御日趋艰难。尤其是营州、平州在后唐成立前后相继失守,使得幽州镇的局势日趋紧张。但是也正因为局势紧张,边防成为重中之重,幽州镇的仓储和兵力仍然在增强,所以其实力不亚于河东、魏博。
虽然在后唐时代,河东、幽州、魏博仍然实力强劲,但比起当年终究是削弱了不少。就魏博而言,魏州的地位上升,单独设置留守,仅次于洛阳、太原,与汴州(后唐成立后将汴京地位下调,改为宣武军节度)、幽州不相上下,但是魏州地位的提升,也意味着魏州直辖程度的上升,反而使得整体魏博镇的地位下降。幽州而言,原来幽州防御屏障的东部核心营平二州的丢失,使得幽州镇整体防御出现了大缺口,兵力也减少,同时幽州北部原来与契丹的一些缓冲区也被契丹日渐蚕食,幽州北部防御也极为困难,整体实力较晚唐刘仁恭时期是下降了。而河东虽然作为唐代三京之一与后唐龙兴之地,地位崇高,但辖区也大幅度缩小了。
唐朝晚期以前,河东道只有三个节镇,为河中节度使(辖河中府和晋、绎、慈、隰州),河东节度使(辖太原府和汾、沁、仪、岚、石、忻、代、云、朔、蔚州)和昭义节度使(潞、泽、邢、洺、磁五州)。晚唐开始,随着州的增多和拆分,河东三镇开始增加,原河中节度使分为护国军(河中府和晋、绎)和建雄军(慈、隰州)。河东分为河东(太原府,汾、沁、岚、石、忻、代)、大同军(云、朔、蔚州),昭义军仍为昭义军(潞、邢、洺、磁),但泽州划归河阳三城节度使。五代时候,河东道的范围内节度使又在增加,建雄军不变,护国军只领蒲州,即原河中府。晋、绎州成为定昌军,河东节度使有太原府和忻、岚、辽、宪。代州成为静塞军,大同军领云、蔚州。潞、泽州仍为昭义军,邢、洺、磁为保义军(安国军)。应州和寰州成为彰国军,原振武军节度使辖单于都护府和麟胜二州,后振武军沦陷契丹后改镇朔州。
后唐明宗长兴四年(933年),秦王李从荣上奏北方契丹、吐浑、突厥犯边,需要一名大将统帅边军,众臣认为只有石敬瑭和康义诚能够担当。石敬瑭本来就不愿做禁军副帅,自愿北上。十一月四日,石敬瑭加封兼任侍中、太原尹、北京留守、河东节度使,另兼职大同、振武、彰国、威塞等地军队蕃汉马步军总管,改赐“竭忠匡运宁国功臣”名号,掌握了河东这块后唐起源地区的军政大权。第二天,在中兴殿宴饮,石敬瑭捧杯为明宗祝寿,趁便上奏说“:我虽微小怯懦,想到边陲大事,岂能不竭力尽忠,只是我远离京都,长久见不到皇上,不能随时申报。”石敬瑭再拜告辞,明宗流泪打湿了衣襟,左右近臣奇怪明宗过度悲伤,后来果然从此与石敬瑭永诀,没能再度相见了。
同年底十二月,李嗣源病死后,石敬瑭听到消息,如丧考妣,悲痛不止。李嗣源去世,石敬瑭如丧考妣确实是内心之痛。石敬瑭与李嗣源都是沙陀族,石敬瑭骁勇善战,为人沉稳。跟随李存勖、李嗣源沙场建功无数,后成为石敬瑭的女婿,还在战争中救过李嗣源的命。而且在魏州兵变时,石敬瑭的支持让李嗣源最终下定决心称帝,力挽危局。而李嗣源任内,对石敬瑭确实是倍加关照,被提拔为节度使,禁军统帅之一,开牙建府,位极人臣。没有石敬瑭,李嗣源或许早已殒命沙场,可没有李嗣源,石敬瑭也不可能位极人臣。
应顺元年(934),李从厚继位,是为后唐闵帝。石敬瑭被加授中书令,调任镇州成德军节度使,让在陕西的李从珂任河东节度使。李从珂因此发动了岐阳兵变,最后用眼泪使李从厚派去镇压他的将士归降于他,然后领兵杀向洛阳。李从珂又让石敬瑭去商议军国大事,石敬瑭在路上遇到从洛阳逃出来的李从厚,李从厚的随将嫌石敬瑭不保李从厚,短兵相接后,石敬瑭就将李从厚的随从全都杀死,然后将李从厚幽禁起来,去向李从珂请功。最后李从珂派人将李从厚杀死。
李从珂继位以后,继续委任石敬瑭为太原节度使、北京留守,充大同、振武、彰国、威塞等军蕃汉马步总管。虽然石敬瑭帮他除掉了李从厚这个后患,但并没有信任他,反而将石敬瑭当成最大的威胁来对待。想尽办法要将他调离河东这块根据地。在石敬瑭到首都参加完李嗣源的葬礼之后,也不敢提出要回去,害怕李从珂起疑心,所以整天愁眉不展,再加上他当时有病,最后竟瘦得皮包骨,不像个人样。妻子李氏赶忙向母亲曹太后求情,让李从珂放石敬瑭回去。李从珂虽然不是曹太后的亲生儿子,但曹太后从小对他如同亲生,又见石敬瑭病成这样,估计难以构成什么威胁,于是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让石敬瑭回到了河东。没想到这次竟是纵虎归山,后唐亡于他手。
石敬瑭回去之后,更是小心防范,其妻李氏有次回去参加李从珂的生日宴会,想早点回来,李从珂却醉醺醺地对她说:“这么着急回去,是不是要和石郎造反呀?”李氏回来告诉了石敬瑭,这使石敬瑭更加相信李从珂对他疑心很重,因为酒后人常说些平时不想说的话。从此石敬瑭就开始为以后做充分的准备。一方面在首都的来客面前装出一副病态,说自己没有精力治理地方政务,以此来麻痹李从珂;另一方面,他几次以契丹侵扰边境为名,向李从珂要大批军粮,说是屯积以防敌入侵,实际是为以后打算。李从珂被他蒙在鼓里,屡次上当,但石敬瑭的部下却看了出来,在朝廷派人慰劳将士时,有的人就高呼万岁,想拥立石敬瑭做皇帝以功邀赏。石敬瑭害怕事情泄露,就将领头的将士共三十六人全部杀死。
为防止以后有变时措手不及,石敬瑭决定试探李从珂,就上书假装辞去马步兵总管的职务,让他到别的地方任节度使,如果李从珂同意就证明怀疑自己,如果安抚让他留任说明李从珂对他没有加害之心。但李从珂却听从了大臣薛文通的主意,薛文通说:“河东调动也要反,不调动也会反,时间不会太长,不如先下手为强。”后唐清泰三年(936年)五月,改任石敬瑭为郓州节度使,进封赵国公,又改赐“扶天启运中正功臣”名号。
接着降诏催促石敬瑭前往郓州就任,这下刺激得石敬瑭慌不择路地派遣桑维翰勾结契丹做了儿皇帝,从此留下百世骂名。石敬瑭先装病不走,然后又要求李从珂让位给李嗣源的亲生儿子李从益,说李从珂是养子,不应该继承皇位。李从珂就下令罢免石敬瑭的所有官职,然后派兵讨伐,命张敬达领兵攻打太原。安重荣、安元信、安审信率军来援,张万迪等人率军来降。这个月里,城外围军进攻得非常激烈,石敬瑭亲自抵挡飞箭流石,人心虽然坚定,但仓里的粮食却日渐匮乏。
石敬瑭早有计划,见兵临城下,自己又力量不足,就向契丹皇帝耶律德光求救,并向其许诺:割让幽云十六州给契丹,每年进贡大批财物,以儿国自称。刘知远就认为条件太屈辱,没有必要许诺这么多,他认为称臣可矣,以父事之太过,厚以金帛赂之,自足致兵,不必许其土田,恐异日大为中国之患,悔之无及。但石敬瑭在桑维瀚的支持下决议一意孤行。
正愁没机会南下的耶律德光喜出望外,立即领兵从雁门关南下来救石敬瑭,最后偷袭大败后唐军队,杀死一万多人。后晋天福元年(936年)十一月,辽太宗耶律德光册石敬瑭为皇帝,改元天福,国号晋,契丹主自解衣冠授之。石敬瑭遂即位于柳林(今山西太原市东南)。石敬瑭则将幽云十六州,即今天的河北和山西北部的大片领土割让给了契丹。十六州是:幽(今北京市)、蓟(今天津蓟县)、瀛(今河北河间)、莫(今河北任丘)、涿(今河北涿县)、檀(今北京密云)、顺(今北京顺义)、新(今河北涿鹿)、妫(音归,原属北京怀来,今已被官厅水库所淹)、儒(今北京延庆)、武(今河北宣化)、蔚(今山西灵丘)、云(今山西大同)、应(今山西应县)、寰(今山西朔县东马邑镇)、朔(今山西朔县)。在这十六州中,云应朔寰蔚五州为河东道辖区,是石敬瑭的直属地盘,其余十一州是幽州镇辖区,隶属于河北道。
除割地外,石敬瑭称比他小十岁的耶律德光为父皇帝,再每年进奉帛三十万匹。被后人所谴责的主要是割让土地,不仅使中原失去大片领土,而且使契丹轻易占领了长城一带的显要地区,此后,契丹便可以长驱直入直到黄河流域,中间没有了抵抗的天然屏障,为中原人民带来了无穷的灾难。实际丢的不仅有十六州。此外后晋杜重威投降后,耶律德光派耿崇美诱降,易州刺史郭固被杀,易州也被契丹占领。
契丹主耶律德光得表大喜,亲自率骑兵五万南下救援石敬瑭,并大败后唐张敬达。然后派兵护送石敬瑭南下进入洛阳、汴京。后晋天福二年(937),车驾入汴州,翌年(938),升汴州为东京开封府。同年,幽云十六州正式交割完毕。同年在平定范延光后,将一向也非常跋扈的魏博镇分为四镇。广晋府邺都置留守,升相州为彰德军,置节度观察使,以澶、卫二州属之;澶州仍升为防御州,移于广胜口为治所,升贝州为永清军,置节度观察使,以博州和原成德镇冀州属之。而魏州的地位则五代时候则总体不如太原府,时高时低。李存勖923刚即位,升魏州为东京兴唐府,元城与贵乡二县改为兴唐县和广晋县。925改东京为邺都,929取消陪都地位。938又升为邺都,置留守。945一度又恢复为天雄军。后又为陪都,954“诏废邺都依旧为天雄军,大名府在京兆府下”。
石敬瑭起兵反唐,李从珂调动大军包围攻打太原,无论在兵力还是资源上都是占据优势的,但是之所以最后功败垂成,除了太原城池坚固之外,就是忽视了契丹方面的救援。此外就是没有扼守雁门关等北境险要之地,如果能有效扼守雁门等险要之地,这样最起码能迟滞契丹大军,为最后拿下太原争取到时间。
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影响极为重大与恶劣,幽云十六州总面积约十二万平方公里,是人口稠密、文化发达、农牧业富庶的地区,而且十六州不少州县在燕山一县,地处由塞北南下中原的险要之地。十六州的割让,使得中原面对契丹时候在地理上几乎处于无险可守的地步。十六州中五州在河东,其余在河北。对河北的危害最大,幽州一带被割让,使得河北燕山一线完全沦为异域,加上不久易州又丢失,河北一带完全是无险可守,日后后晋灭亡和宋辽、宋金战争中宋军在河北一线长期被动挨打,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地利已失,光靠利用河流组织的河网根本难以有效抵挡敌军的攻势。而在河东方向,割让的五州在河东境内是比较贫瘠的地方,但是这五州地处雁门关以北,是农牧业混合区,失去这一地区,使得马匹来源更加艰难,同时五州的割让,使得河东方向的防务也大为受损,双方以雁门关为界,使得雁门关以北沦为异域。河东方向虽然还有险可守,但只能是被动防御,无法像有五州之地时那样有所缓冲和凭借。
刘知远割据河东南下称帝建汉
刘知远与石敬瑭一样,也是沙陀族人,是同一代人,比石敬瑭小三岁。早年跟随李嗣源、石敬瑭作战多年,屡建功勋,两次救石敬瑭于危难之中。石敬瑭起兵反唐时,刘知远就是最重要的谋划者和支持者,而且独任守城之事,屡挫唐军张敬达的攻势。不过刘知远对石敬瑭割让幽云和对契丹称儿一事是极为不满的,认为这将后患无穷。
石敬瑭称帝后,刘知远以其军政才能和佐命功,历任检校司空、侍卫马步都指挥使、点检随驾六军诸卫事、许州节度使、朱州节度使、邺都留守兼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等职,日趋显贵。不过石敬瑭晚年,为人颇多猜忌,刘知远虽属元老宿将,但也常感不安。后晋天福六年(941)七月,刘知远以邺都留守兼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调任为河东节度使、太原尹兼北京留守。次年,石敬瑭去世,养子石重贵即位,是为后晋出帝,刘知远也迁检校太师,进位中书令。
石重贵即位后,对契丹政策日趋走向强硬,使得耶律德光极为不满,欲发兵南下教训石重贵。后晋开运元年(944年),契丹主耶律德光率军南下,大军直抵澶州,派蕃将伟王领兵进入雁门关。刘知远作为幽州道行营招讨使,在忻口大破敌军,因功累迁太原王兼任北面行营都统,北平郡王、太尉,之后诛杀吐谷浑白承福等五支部族共四百人,以另一部族的王义宗统领五族中其余的人,又在朔州阳武关再破契丹。刘知远在这时期的主要意图是称霸河东,成就王业,因此对朝廷的诏命半推本就,一方面不服调遣,作战中逗留不进,另一方面也主动出击一下。
后晋开运四年(947年)正月一日,契丹进犯京师,俘虏了后晋少帝石重贵北去,后晋灭亡。二月一日,耶律德光具办汉族的礼制衣服,登上崇元殿接受朝拜,诏令改晋国为大辽国,大赦天下,称年号为会同十年。刘知远遣牙将王峻向契丹奉表投降,耶律德光诏令褒扬嘉奖,称刘知远为儿子,并赐给一根木拐。按契丹的礼法,贵重的大臣才能得到这种赏赐,就像按汉族礼仪赐给假节一样。王峻拿着木拐,契丹人望见他都纷纷到路边避让。王峻回来后,对刘知远说契丹政治混乱,一定不能攻占中原,于是便商议建国。
刘知远河东任内几年,主要是积蓄实力,对朝廷的政策实际上是观望的态度,对契丹也是积极防御,不惹事但也绝不允许其侵犯自己的权益。同时不断修缮城池,积蓄粮草,同时消灭境内各种反抗自己的部族,尤其是消灭吐谷浑白承福等部,获得其巨亿资财和牛羊及良马数千匹,实力大增。当时刘知远所部已经有带甲之兵马五、六万人,实力居天下强藩之首。而耶律德光对刘知远也比较了解,深知其勇而善战,尽量避开刘知远的防区,同时对其加以笼络。
契丹耶律德光虽然南下中原灭了后晋,但其在中原人心不稳,四处皆有人民反抗,同时各地局势日趋混乱。秦州节度使何建归降后蜀。后晋开运四年(947)二月十二日,河东行军司马张彦威与他的文武将吏等,认为中原无主,刘知远的威望日隆,众心所归,劝他登上帝位,刘知远三次谦让后,发布文告应允。十五日,刘知远看准时机,在太原称帝,建立了后汉政权。他没有马上改国号,但弃开运年号,而延用石敬瑭的年号,称天福十二年。接着,刘知远下诏禁止为契丹括取钱帛;慰劳保卫地方和武装抗辽的民众;在诸道的契丹人一律处死等等。于是晋朝旧臣纷纷投诚归附。六月刘知远进入开封并建都,改名为暠,改国号为汉,改天福十三年为乾祐元年,蠲免赋税,大赦天下,称帝。当时就出兵南下路线问题,诸将都认为应出师井陉,攻取镇、魏,先定河北,则河南拱手自服。刘知远也欲自石会趋上党,郭威认为:“虏主(耶律德光)虽死,党众犹盛,各据坚城。我出河北,兵少路迂,旁无应援,若群虏合势,共击我军,进则遮前,退则邀后,粮饷路绝,此危道也。上党山路险涩,粟少民残,无以供亿,亦不可由。近者陕、晋二镇,相继款附,引兵从之,万无一失,不出两旬,洛、汴定矣。”刘知远最后同意郭威的策略,主力出晋隰下陕州进洛阳入汴京。刘知远稳定中原局势后,令魏州的杜重威移镇归德(今河南商丘南),与原归德节度使高行周对调,杜重威抗命不从,刘知远令高行周与慕容彦超率军讨伐杜重威,杜重威誓死守城,汉军日久无功,刘知远恐生他变,亲自来攻,死伤甚巨,刘知远见强攻不克,多次遣人招降杜重威,许以不死,此时魏州粮草用尽,城中将士多逾城逃亡,十一月二十七日,杜重威出城投降,刘知远言而有信,没有杀杜重威,封其为检校太师、守太傅、兼中书令、楚国公。至此,中原基本上平定。
乾祐元年(948年)正月,刘知远因伤长子刘承训之死而病重,召史弘肇、王章、苏逢吉、郭威等人托孤,临终前,刘知远认为杜重威反复无常,于是授意托孤大臣除掉他。随即驾崩,时年54岁,谥曰睿文圣武昭肃孝皇帝,庙号高祖,葬于睿陵。其子刘承祐继位,是为后汉隐帝。
刘知远能在晋末乱世纷纭中,从河东而起进而南下河南问鼎中原,除了其自身及周围人员足智多谋和勇悍善战外,更重要的就是契丹灭后晋后的所作所为不得人心,使得中原局势纷扰,刘知远能够有机会南下问鼎中原。刘知远南下,客观上为保护中原生灵,免于被契丹进一步涂炭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刘崇割据河东而成北汉及南下受挫
刘知远南下河南时,带走了主力人马,但是鉴于河东太原的地位,不敢以外姓人相托,以其弟刘崇留守太原。而在刘知远最终进入汴京后,以刘崇留守太原,担任北京留守,不久又正式加授河东节度使、同平章事。这时刘崇的河东节度使领有并、汾、忻、代、岚、宪、隆、沁、辽、麟、石十余个州。
刘知远在位半年左右即去世,而即位的后汉隐帝刘承佑又加授刘崇检校太师,并兼任侍中,次年又改兼中书令,同时继续担任河东节度使、太原尹兼北京留守。而刘承祐即位后,对刘知远的托孤大臣大肆屠杀,使得元老重臣大感不安。尤其是当时已经担任邺都留守、天雄军节度使兼枢密使的郭威,更是因为功高震主成为重点猜忌对象。郭威在部属拥戴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由邺都南下进入中原,进入汴京。隐帝刘承祐在出逃途中为人所杀。郭威带兵入京后,觐见李太后,让太后临朝听政,并且假意拥立刘氏宗室、武宁节度使刘赟为帝。随后,突报契丹南下,率军北上抵御。途经澶州时,士兵发动兵变,黄袍加身。郭威返回开封,逼迫太后授为“监国”,夺得国政。广顺元年 (951年)正月丁卯日(初五日),郭威正式称帝,国号大周,定都汴京,史称后周。
就在郭威南下的这段时间,刘崇也在观望时机。刘崇素来与郭威有嫌隙,因而心怀不安,遂听从节度判官郑珙的建议,以防御契丹的名义,选募勇士,招纳亡命,修缮兵甲,充实府库,大肆扩充兵力,以为自保之计。他还停止对朝廷上供财赋,对朝廷诏令也大都拒不奉行。就在郭威南下时候,对割据河东的刘崇实际上是极为忌惮的,一旦刘崇起兵,郭威后路堪忧。故而曾派人去刘崇处向其解释,实际上是放烟幕弹。刘崇准备举兵南下,但听闻郭威准备立自己的儿子湘阴公刘赟为汉帝后,打消了南下的念头,而李骧私下向刘崇劝谏道:观察郭威的心思,终究是要自取帝位,您不如火速领兵翻过太行山,占据孟津,等待徐州相公刘赟即帝位,然后返回镇所,那郭威就不敢动手了。不然,将要被人出卖。不过这个建议却被刘崇拒绝,认为其离间父子关系,将李骧拉出去斩首。不久,刘赟在宋州被郭威指使杀害,同日,刘崇在太原即位,仍用乾佑年号,建立北汉。同时也后悔不听李骧之言,哭着说,不听忠臣的话,才到了这个地步。并为李骧建立祠堂,逢年过节祭祀。
郭威南下称帝后,刘崇很不服气,虽然已经错过了最佳出兵时机,但依然决议大举出兵,同时借契丹兵马南下。命次子刘承钧率军攻打后周治下的晋州(治今山西临汾)、隰州(治今山西隰县),结果无功而回。当时,北汉地小民贫,无力抗衡后周。刘崇只得依附辽国,向辽帝称侄,并施以重金贿赂,希望辽国能出兵援助。辽国册封他为大汉神武皇帝。
951年九月,刘崇兵出阴地关(在今山西灵石西南),并向辽国借兵五千,合攻晋州。他驻军六十余日,却始终不能破城,又听闻后周枢密使王峻率大军来援,遂烧毁营寨,撤军退走。当时已是十二月,正值隆冬,晋州一带连日大雪,边民又都据险自固。汉军刍粮缺乏,沿途劫掠不到粮草,士卒皆面有饥色,以致损失惨重,及至返回太原,十成兵马已折损将近四成。952年,刘崇又遣军攻打府州(治今陕西府谷)。府州防御使折德扆不仅击退汉军,还趁势夺取北汉治下的岢岚军(治今山西岢岚)。刘崇自此改以防守为主,再也不敢大举入侵后周。当时,北汉既要供养军队,又要对契丹进贡,国内赋税很重,以致民不聊生,百姓多逃入后周境内。
虽然多次南下受挫,但是刘崇始终没有放弃南下的野心。后周显德元年(954)正月,周太祖郭威去世,养子柴荣继位称帝,史称周世宗。刘崇闻讯,十分高兴,他认为周有丧事,天子新立,无力征战,正是兴兵灭周的好时机。他遣使与契丹通好,自称“侄皇帝”,乞求契丹派兵合攻后周。二月,契丹派大将杨衮带领骑兵万余及步兵五六万人,号称十万,到达晋阳,刘崇也以擅长骑兵作战的大将张元徽为先锋,领兵三万,联合进逼泽、潞二州,后周泽潞节度使李筠穆令以两千步骑抵御联军,在太平驿(今襄垣西北)被打败。联军乘胜包围,除留少量部队围困潞州(今长治)外,大部队长驱南下泽州(今晋城),企图一举灭亡后周。
柴荣得到警报后,认为局势危机,决定亲自领兵出征。三月十日,周军从都城大梁(今河南开封)出发,周世宗令李重进、白重赞为左翼,樊爱能、何徽为右翼,向训、史彦超领精骑居中,与联军对峙,张永德领禁兵紧随世宗。而联军的部局是:北汉末刘崇居中军,将台设渠头村;大将张元徽领左军,将台居东,在高都镇东岭村;契丹杨衮领右军,将台居西,在巴公镇宫庄村。阵容严整,摆出决战的架势。后周军队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在泽州(晋城)境内建立了保证军需供给的府库和后勤管理机构——管理院。
刘崇不知柴荣敢亲自出征,看潞州城坚固,一时难以攻取,就越过不攻,南下泽州,直取大梁。北汉兵的前锋与后周军在泽州的高平城以南相遇,被周军击退。柴荣怕北汉军撤退,加紧前进。刘崇在巴公原排开阵势准备迎击。亲自率领中军,张元徽率军在东,杨衮率契丹骑兵在西,军容极盛。后周军前锋前进过快,河阳节度使刘词率领的后军被落在后面。面对敌众我寡的局面,周军难免怀有畏惧心理。柴荣反而更加镇定,坚定可克敌的决心。他命令白重赞与侍卫马军都虞侯李重进统率左军在西,樊爱能、何徽统率右军在东,向训、史彦超率领精骑在中间列阵,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率领禁军护卫皇帝。周世宗自己也全身披挂,自己跨马到阵前督战,双方都严阵以待。
刘崇看到后周人马不多,认为不用契丹的人马也可以击败周军,但杨衮在阵前观察了后周军的阵势和军容,认为不可贸然进攻。当时东北风很大,突然又转为南风。北汉副枢密使王延嗣派司天监李义向刘崇进言,劝北汉主出击。枢密直学士王得中认为风势不利,不宜出击,刘崇不听,命东军先进攻,张元徽亲自率领千余精骑冲击后周的右军。后周的右军主将樊爱能、何徽本来就有怯战心理,交战不久,看到北汉军来势很猛,抵挡不住,就率领骑兵率先逃走。后周右军被击溃,有上千步兵解甲投降。柴荣看到战事紧急,后周军濒临溃败的边缘,亲自率领左右的亲兵冒着矢石出阵督战。
赵匡胤当时还是后周禁军将领,率军向前冲锋,又请张永德率军从左翼出击,自己率军从右翼出击。两人各率领两千人马随周世宗出击。赵匡胤身先士卒,迎敌血战,主将奋勇,士卒更是拼死力战,无不以一当百,北汉兵抵挡不住。内殿直马仁禹也激励同伴进击,他自己跃马猛射,连毙数十敌军,后周军的士气更加高涨。殿前右番行首马全义也率领部下几百骑兵向前猛攻。刘崇知道周世宗亲自出战,命人嘉奖张元徽,催促张元徽乘胜进攻。张元徽前进,战马被射倒,被后周军斩杀。北汉骁将张元徽被阵斩,汉军士气低落,后周军乘着越来越大的南风,猛烈进攻,北汉军大败。
虽然刘崇亲自挥舞旗帜,但是也制止不住北汉军的溃败。杨衮看到后周军如此骁勇,不敢救援,又恨刘崇不听他的劝告,先率领契丹骑兵撤退了。从战场上溃败的樊爱能、何徽率领溃军一路抢劫辎重,散布谣言,并且企图阻止后军刘词的前进。刘词不听,率军前进,在黄昏时与前军会合,当时北汉兵尚有兵万余人,隔山涧布阵,企图抵抗。后周军得到增援,又发起猛攻,北汉军崩溃了,王延嗣被杀,后周军一路追杀到泽州的高平城,北汉兵将尸体布满山谷,丢弃的军资器械到处都是,另有数千北汉兵投降。北汉主仅仅率领百余骑兵狼狈脱逃。高平大战,后周军取得全胜。后周军队乘胜追击,一直杀过高平城才鸣金收军。三月二十一日,后周军队休整军队,斩败将樊爱能、何徽等七十余人,军威大振,以赵匡胤为殿前都虞候,士兵有升为军主、厢主者。
高平之战是后周立国后面临的最严重的一次危局,刘崇为了一举成功,确实也做了精心的准备,并一度取得了一些优势,但最终还是失败了,此战失败损失数万精锐及大将张元徽,元气大伤,再难有大举南下的实力,其战略被迫改为闭关自守待机而动。而后周此战胜利,也度过了最艰难的危局,但也是惨胜。此战周军虽然获胜,但也损失惨重,而那些骄兵悍将阵前懦弱,使得柴荣大为光火。将樊爱能、何徽及其所部军使以上七十余名将校斩首,以整肃军纪。同时重赏高平大战中的功臣。张永德向周世宗推荐赵匡胤,极力称赞他的智勇。周世宗将赵匡胤提升为殿前散员都虞侯,领严州刺史。自高平一战,周世宗洞悉禁军的弊端和虚弱。于是着手整顿禁军,拣选精锐,淘汰老弱,招募天下的壮士,充实禁军。经过这次整顿,大大的提高了禁军的战斗力。
高平之战也是赵匡胤的崛起成名之战,赵匡胤在此战表现突出,得到了柴荣的赏识,被大加提拔。而此战北汉的失利也标志着自唐末以来的河东现象已经走到了历史的尽头。
宋太祖、太宗屡伐及最终灭北汉
高平之战后刘崇就病重,命刘承钧监国。两年即956年,刘崇病故,刘承钧即位。
刘承钧在位十四年,任内自知实力不如后周,国策以保境安民为主。对内勤政爱民,礼敬士大夫,任用郭无为为相,并减少南侵,因此境内还算安定。而后周柴荣及960年建立的北宋赵匡胤也因为专注于南方和辽国事宜,对北汉执行防御性的对策,故而双方在十余年里大体上是保持平静的。不过刘钧并不像其父刘崇那样对辽恭敬,以致在位后期辽国对契丹的援助日益渐少。
虽然刘承钧在位十四年很少南侵,但并不意味着北汉就放弃了南下的打算。在赵匡胤陈桥兵变建立北宋后,昭义节度使李筠表面归附赵匡胤,但实际上密谋起兵南下。而北汉的刘承钧也联络李筠,约期共同起兵南下。李筠南下时,府中从事闾丘仲卿建议和宋军交战,恐怕失败。不如西下太行山,直接抵达怀州、孟州,堵塞虎牢关,占领洛邑,然后再向东方夺取天下,这才是最好的办法。但李筠不听其言,留其子守上党,然后率军南下。赵匡胤面对李筠的反叛,极为沉着冷静,派遣石守信、高怀德将兵讨之。并嘱咐道:勿纵筠下太行,急进师扼其隘,破之必矣。同时又遣慕容延钊、王全斌由东路会石守信,与监军李崇矩破筠衆于长平,斩首三千级。又攻大会砦,下之。之后赵匡胤亲自率军北上,与石守信、高怀德会合,击破李筠三万人马,李筠被迫退还泽州。宋军大举攻城,不久城破,李筠赴火自焚而死。宋军乘胜转攻潞州,李守节无力抗击,举城投降,晋南叛乱遂平。就在李筠叛乱时,北汉刘承钧也亲自领兵南下上党,想趁机举事,不过连李筠都觉得北汉兵微寡弱,甚为后悔,但事实已成。李筠的迅速兵败,刘承钧不得不退保河东,从此更加谨慎小心。
北宋开宝元年(968),刘承钧病故,刘继恩于同月向辽朝告哀,获得辽同意后继位成为北汉第三位皇帝。刘继恩在位期间,权臣郭无为独揽朝政。同年9月,刘继恩宴请群臣,意图擒杀郭无为,反被郭无为派人杀死,享年三十四岁,刘继恩只当了60天皇帝。刘继恩死后,刘继元即位。他刚登基不久,就听信马峰谗言,杀死大将郑进,又宠信宦官卫德贵,解除吐浑军统帅卫俦的军职,调任辽州刺史。吐浑军数千人不服,请求收回成命,刘继元坚执不允。后来听说卫俦背地里发牢骚,怕他搞兵变,就派人将他杀掉。大将李隐为卫俦抱不平,卫德贵便鼓动刘继元把李隐送到岚州管制,不久又把李隐杀死。吐浑军是北汉军队的主力,统帅被杀,军心瓦解,刘继元实际在自毁长城。
北汉内部连续的内斗无疑削弱了自身已经疲弱的战斗力,宋军就趁机攻击,第一次攻击因为准备不足及辽军救援而失败。开宝二年(969)春,宋太祖赵匡胤亲自领军进攻,击退辽援兵,修筑长堤,引汾水灌晋阳城。北汉坚守危城,至闰五月,晋阳南城被水冲坏,大水涌进城内。宰相郭无为企图降宋,被刘继元处死。北汉军民终于设障堵住水口。当时天热多雨,宋军住在草地里,多患腹泻病,契丹又增兵来支援北汉,宋太祖只得下令退兵,丢弃粮饷茶绢无数,皆为北汉所获。
开宝八年(975)十月,南唐已平,宋太祖再兴北伐之师,并准备收复燕云。次年八月,派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党进、宣徽北院使潘美等分率五路军马云集太原城下,与北汉军和来援的辽军展开激战。不久,因为赵匡胤去世,此次北伐不得不终止。
赵匡胤死后,其弟赵光义自立,是为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后的第四年,即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宋太宗决定再次进军北汉,亲统大军由东京出发,三月进至镇州,分兵攻盂县、沁州、汾州、岚州等外围州县,以牵制这些地区北汉军对太原的增援。北汉主刘继元闻宋大兵压境,急遣使赴辽求援。辽景宗在接到北汉刘继元的救援后,命耶律沙为都统,冀王塔尔为监军,紧急率兵赴援。当辽军到达白马岭大涧的时候,郭进的军队就驻扎在对岸,耶律沙认为应该等待援军,但塔尔贪功心切,命辽军下马渡河作战。如果是在平原作战,辽军骑兵势不可挡,但下马渡河,骑兵的优势立刻荡然无存。郭进军乘其半渡,突然出击,斩敌烈等五员大将,歼万余人,辽军余众仓皇逃走。北院大王耶律斜轸率军赶到,万箭齐发,宋军于是开始撤退。此时北汉再次派人向辽求援,但派出的使者被郭进的军士捉住,并在太原城下杀掉。北汉此时潜师出击,又被宋军击败,遂据城固守。
宋军大援获胜,乘势全线进攻。四月中旬,宋军攻下盂县、隆州、岚州等地区后,宋太宗率军至太原,以数十万大军,集兵围城。四月二十三日,巡城抚慰诸将,并致书招降北汉主刘继元,被拒。二十四日夜,宋太宗亲至城西督诸将攻城,未果。五月初一,又督诸将急攻城西南隅,陷其护围羊马城。北汉宣徽使范超出降。初三,宋太宗再亲至城西北隅,北汉马步军都指挥使郭万超等先后出降。初四,宋太宗至城南,再次招降,同时挥军猛烈攻城。远在代州的北汉驸马都尉贞俊向辽帝告急,耶律贤因辽军在白马岭新败,不能再发救兵。这时,宋太宗下令再次决汾水灌城,使太原城内一片汪洋。刘继元在外无援兵,内无斗志的情况下,不得不于五月初六出城投降。宋太宗命刘保勋主持太原政务,封刘继元为右上将军、彭城郡公。
宋太宗灭北汉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消灭北汉,北宋的统一战争至此结束。自唐中期以来,武人专权,藩镇割据,使中国长期处于动乱局面。北宋建立政权后,中原南北方向仍处于8个割据政权的分裂局面。北宋为了统一,采取先南后北的战略,与南北8个割据政权展开了统一全国的战争。在消灭南方7个割据政权之后,与北汉展开了统一全国战争的最后一战。
宋灭北汉战争的胜利,结束了五代十国的分裂局面,基本上实现了统一中国主体地区的任务,对建立高度集中的中央集权的国家政权,稳定地主阶级政治统治,恢复和发展社会经济具有重要的意义。同时也彻底结束了自晚唐五代以来天子常出晋阳的河东现象。
但是此时的宋太宗在取得完全胜利后,却作出了一个非常轻率的决定。他不顾所有将领的反对,也没有给已经精疲力竭并过分展开的军队任何休整和巩固的机会,就转而向东,穿过太行山诸隘口,侵入了契丹在河北北部的土地,以图收复937年被契丹占据的十六州。却对契丹的战争中失利,同时自己也在战中被弩箭击中大腿,留下了病根。
就在宋太宗仓促决定攻击幽云的同一时间段,他还做出了另一个决定,即焚毁太原城。宋太宗认为晋阳有帝王之气,他深感晋阳自古为帝王龙兴之地或割据政权反抗中央政权所在,传为龙脉,而晋阳城地形险要,城高池深,易守难攻,百姓习于戎马,人性劲悍,难以掌控。宋太宗惧怕此地再出割据政权危害北宋政权,同时愤恨于晋阳城军民二十多年的长期顽强抵抗,称此地“盛则后服,衰则先叛”。还根据我国古代天文学家“分野”的学说,认为开封是“商星”的分野,太原是“参星”的分野,天上参商不相见,地上宋晋不并立,不知道赵光义对这一说法究竟信之几许,但无论如何地冠冕堂皇,“参商不两盛”这一借口,都掩盖不了他下决心毁灭晋阳城的决定。遂以开封太原星宿不合为借口下诏毁晋阳,迁城中士绅富户于开封洛阳,火烧其城。
据说当时城中老幼被烧死或逃跑被踩踏致死者不计其数。宋太宗又征伐数万人削平晋阳北部的系舟山山头,曰“拔龙角”,并下令决汾水、晋水冲灌晋阳城废墟,禁止任何人在当地居住,彻底将其摧毁。三年后,宋太平兴国七年(982),移并州治于晋阳以北的阳曲县唐明镇。其后,历金、元、明、清、民国至今,“太原”广义上指太原府或太原市辖境,狭义则专指在唐明镇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太原城(市)。
宋太宗焚毁晋阳,天文上的说法是明面上的理由,但根本原因是太原城池坚固,地险民悍,而且几十年来五代天子出晋阳的奇特现象无疑又加剧了他对这样想法的认识,故而决心焚毁晋阳城。晋阳被毁,使得自战国以来到唐朝五代发展了一千年的太原古城历史的终结。也结束了河东现象赖以存在的一个重要物质因素。但是焚毁了晋阳城,但是河东太原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焚毁后仍然不得不另择地址再建新城。新建立的太原城远不如原有的城池那样坚固,但新城更靠北,一方面是为了结束老城山河环抱恐产生割据的影响,但也不排除有作为在日后作战中有前进基地的作用。简单来说,老城防御功能极佳,而新城则更侧重于前进,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唐末五代河东现象产生及结束的原因
唐末五代的乱世中,之所以五代天子三代出晋阳,北汉一隅之地能对抗中原近三十年,的确是一个很奇特的现象。
首先,河东地势险要,山西表里山河,四塞险固。而作为河东首府的晋阳城自战国时代董安于始建以来,历经一千年,尤其是东魏北齐、隋唐等帝王的苦心经营,使得山西尤其是晋阳城成为一座军事防御功能极佳的城市。形成了晋阳城城中有城、跨河连城的格局,东西长12里,南北宽8里多,周长40多里。有城门24座。城内外有壮丽的宫殿、仓城、苑囿、柏堂、起义堂、受瑞坛、讲武台(飞阁)、宴宾厅、山亭等。有多处寺观宝塔。城中有供商家、作坊、居民等使用居住的“坊里”。汾水从城下穿过,可行舟捕鱼,一派繁荣景象。这是晋阳城扩展规模最大、最兴盛的时代。因其城防坚固,所以无论是北周武帝攻晋阳,还是安史叛军攻晋阳,再到后来朱温包围晋阳,再到张敬达围困晋阳以及宋太祖、太宗四征北汉,每次攻打晋阳要么是失败,要么就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足见晋阳城池之坚固。
其次是河东物产丰足充沛。河东之地北邻近塞北,中有汾河灌溉,南有盐池之饶,也是能养活相当一群人的。而山西之地盛产煤铁,方便于制作兵器,这都使得山西之地在拥有险要的地形的同时,又有了较为充足的物资保障。自高欢于北朝经营晋阳开始,到北汉灭亡,几百年的时间里,河东尤其是晋阳附近,就是北方军队主力的重要集结地之一。而有大规模的驻军,必然就有相应的后勤保障设施以及能够维持大军生存的生产能力。
再次是民风剽悍及多民族原因。隋唐是统一的多民族的朝代,而隋唐皇室本身就有汉胡血统,而且十分重用和信赖胡人。尤其是安史之乱后,河西西域和契丹、奚族等西北及北方游牧民族大量的寄居于河东、河北一带,使得两河之地到处都有长于武力的胡人,同时因为胡人随时可能的侵扰,也使得两河边地的人民自小都颇擅武艺,这样无形之中使得河东河北的武力资源是较为充沛的。而河东李存勖在灭了幽州后,又将河东河北山后的武力资源得以统一,军力更加强盛。军力的强势这也造成了河东节度使往往都有问鼎天下的雄心。
以上几点原因是唐末五代产生河东现象的最主要原因,但河东现象最后走向消亡,也有很重要的原因,甚至与上述也有关系。
首先,河东终究是一隅之地。只有在天下乱世时候,河东才能起而称雄,如果天下太平,河东是难有作为的,而随着天下强藩实力均衡的被打破,也意味着天下大乱的局面迟早会终结,河东现象也就会失去了大的生存的时代背景,而这是一个历史趋势,是无法抗拒的。
其次,天下大势的变化。河东地势险要,物资丰足这是一个十分有利的优势,但河东却只能是一个根据地,而不是目标,河北、河南才是目标。河东要想问鼎中原,要么天下大乱,要么能够征服河北,这样才能有实力。否则从地利方面而言,河北不服则后路不安,而河东一地物资产能及储备是难以经得起长期的消耗的。李存勖能灭后梁,重要的一步就是压制了河北,统一了黄河以北地区,有了一定的打持久战的本钱。
再次,人员的流失。河东沙陀集团勇悍善战,但如上所言,河东集团的目标是南下逐鹿中原,这样意味着需要极大的努力以及消耗,每一次河东现象的出现,是河东的辉煌,但也是河东进一步衰落的开始。每次河东现象的出现,必然意味着要带走一批多年培养下来的基干力量的流失,而这些基干力量往往成为新朝精锐禁军力量的主体。随着南下旧有力量再加上新的力量的涌入,使得中原禁军力量的不断强大,而河东原有力量终究有限,加上不断南下流失,以及北方契丹统一的完成,也再难以吸收新的胡族武装,这样河东的能战兵力就日渐枯竭。
再之,契丹的作用。造成河东现象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契丹的存在。唐末五代宋初,河东现象能存在,契丹的态度是至关重要的。李存勖灭后梁,是因为幽州一战击破契丹,得以数年内无后顾之忧安心南下,否则后方不安势必影响前方占据。石敬瑭称帝成功,相当重要的原因是耶律德光五万骑兵的支援,否则张敬达所率唐军主力光耗也能耗死石敬瑭。而刘知远南下,也是看准了契丹在中原民心不稳,四处被动,否则刘知远断难南下成功,只能死守河东。而北汉能够对抗周宋近三十年,每次危机之时几乎都有契丹的支援,否则早就被灭了。也正因为契丹对河东现象有着十分重要的外部作用,所以河东集团在对契丹的态度上是十分慎重的。
综上而言之,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中央兵权、财权的日渐加强,河东仅有的优势就会一步步的削弱,这样河东现象就失去了所有的赖以存在的原因,也必然会走向尽头最终归于消亡。但是河东现象也为中国晚唐五代的历史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成为了英雄辈出的乱世时代,也成为了历史爱好者分外关注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