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在线】| 浬鎏洋:抢夺小熊
枸杞文学
小猎人骑着猎马竟然从熊妈妈手里抢来了小熊,他是如何抢到的呢?熊妈妈会答应吗?
柏林结婚,把猎马、兽皮等猎物当作聘礼,给元宝带来了灵感:“等我长大了结婚时,我要给媳妇赠送一头黑熊,那才叫大气派的礼物呢!”
元宝的这种想法,是在他付诸行动时,我才猜到的。
“阿迈(爸爸),我要出去转转。”元宝向阿亚博特提出了请求。鄂伦春人有敬老的传统,一切都要听大人的,大人的话就是最高指示。
“别走远,早点回来。你个孩子家,在外边小心野兽。”阿亚博特特别心疼这个孩子,也特别娇惯他。
元宝高兴地大叫着:“黑子,跟我走一趟。黑狐,你也跟我走。有黑子、野马和黑狐,我什么都不怕,阿迈,放心吧!”说话间,他已为我备好了猎马,我们跨上猎马向猎村西边的白桦林奔去。
黑子是他们给我起的绰号,因为我长得黑。黑狐,是给猎犬起的绰号,意思是,在狩猎时,让它有狐狸一样的智慧,它当然不能辜负主人的期望,一阵兴奋,撒欢儿似地跑了上去。
穿过白桦林,钻进了一座落叶松林。这里特别潮湿阴暗,落叶松互相依靠,树枝挨肩搭背的,把阳光遮挡个严严实实,下面是多年积累的松针败叶,踩上去软绵绵的,松脂的清香和败叶的气味混在一起,给猎犬灵敏的嗅觉产生极大的干扰。我真担心它分辨不出野兽的气味。
我并不明白元宝这次出来的目的是什么。我知道一个小孩子家,在这荒山野岭,不可能像大人猎手那样能打到什么东西。
我只好跟着元宝在落叶松林中穿行。野马真的成熟了,它迅速自如地穿过每一个树空,在马背上从没被树刮蹭过。就这样,把我们顺利地带出了松树林。眼前出现一片开阔地。上面生长着矮矮的灌木。猎犬黑狐狸低下头,边走边仔细地嗅着每一种气味。。
这里是百果园。椭圆形的羊奶子,紫莹莹的挂着白霜。红灿灿的红豆和面果,还有那绿莹莹、黄橙橙的野葡萄,山石榴,前面不远处是山丁子树和稠李子树,一撮撮,一串串的果实挂在树上,特别可爱。这些果实很和我的胃口。
几只小野鼠进入我们的视线。一只野鼠正在美滋滋地品尝着白蘑菇。精明的黑狐先是按兵不动,仔细地观察着。它品尝完了蘑菇,又在捡食落在地上的羊奶子。这种果实虽然个头不大,可非常酸甜可口。那野鼠的身子,完全淹没在灌木丛中。黑狐一看机会来了。飞身一跳,前面的一只爪子稳稳当当落在了野鼠的身上。我没嚼几下,就把这个小点心咽进了肚子。这小玩艺太小了,它吃着很不过瘾。
元宝在马背上,向四处张望。看他那眼神,像是在寻找什么。
我用心猜测着他的用意,也向四处观望着。我第一个发现了新动向,就在前面几百米的地方,有三个黑影在灌木丛中晃动。看到这黑影,黑狐耷拉着尾巴,哈下腰,四腿放低,肚皮几乎贴地,慢慢地向前摸去。
我和元宝也慢慢走了过去,发现了这个目标后,他不动声色,示意我掉转了马头,向附近的一片小树林奔去。
我摸不透元宝的用意,只好跟着他走进小树林。
元宝的脸上放出神秘的光彩,咧开小嘴在开心地笑着。他告诉我必须跟在他后边,不要乱跑。他又摸了摸马头,小声说:“小马,这回就看你的了。我们要在黑大个手中夺宝,你可要争气哟。”
小马低下头吃了几口草,又抬起头目视着前方。
元宝长呼了几口气,突然马缰一抖,两腿一夹,喊了一声:“黑子,小马,给我冲!”
小马闻声,箭一般地向前奔去。我也随后跟了上去。黑狐跑在前面。
他奔的目标正是黑熊。跑近,再跑近,眼看到了近前。只见元宝突然身子倒挂,一只手抓住马蹬,另一只手向下一捞,抓起一头熊崽,回身坐在马鞍上,双手把缰绳一提,野马前蹄旋起,从熊妈妈身上飞旋而过。熊妈妈还没醒过神来,只觉得眼前刮起一阵旋风,转眼间一头心爱的小宝宝不见了。它疯子一般地追了过来,我吓得打着马,紧跟着元宝。
黑熊追出不远,只听前边“咴咴”大叫两声,小马扎撒着鬃毛,四蹄腾空又折返回来,从熊妈妈身边一扫而过。这时的元宝还像先前一样,又身子倒挂,捞起又另一头熊崽,打马而去。
没想到元宝这一招,动作熟练,干净利落地把熊崽搞到手了。
元宝把两头熊崽放在了马背上的皮袋里,打马奔回乌力楞。
刚走出不远,后面传来熊妈妈“嗥嗥”的嚎叫声。熊妈妈失去了孩子,几乎达到疯癫状态,紧追不舍,边追边发出一声声嚎叫。
没想到这嚎叫声是黑熊家族在危急时发出的信号,活动在附近的黑熊们会闻声赶来,向呼救的同胞伸出援手。
当我们跑到山脚下时,已经有四头熊向我们包剿过来。
此时,已没有退路。勇敢的小马带领我们,一步步蹬上陡峭的山峰。
缺乏经验的元宝并没想到那黑熊上山更快,它们离我们仅差几步远了。一旦被它们追上,我们可就遭殃了!那被惹急眼的黑熊什么狠事都干得出来。
熊妈妈跑在最前面,几乎来到我们近前了。它直起身子,向小马抓去。
小马已感觉到大事不妙,“咴咴咴”一阵大叫,一连尥了几个蹶子,熊妈妈被踢个倒仰。等它爬起来时,小马带领我们已蹬上山顶,向对面的山下坡跑去。
训练有素的小马和我骑的猎马,下坡时又稳又快。而黑熊们下山时却慢了下来,它们一个个小心翼翼,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山下挪动。等到了山下时,我们已平稳地走过塔头地,向一条河奔去。
所有这些艰难的路径,对猎犬黑狐来说,简直是小菜一蹀。因为它身子轻,怎么走都难不住。
猎马的出色表现,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除了上山下山对它的考验外,过塔头,也是对它的最艰难的考验。这片塔头地和其它的不同,这塔头地的积水是深浅不一的沼泽地,一旦四腿陷进去,就难以拔出来。而我们的猎马却能把四蹄稳稳地踩在塔头上,顺利地走了过来。
元宝可能认为,游过这条大河,就可甩开黑熊了。
那小马似乎理解了主人的意图,来到河边,先是打着响鼻,把嘴巴贴近水面,猛饮了几口水,然后毫不犹豫地走进河里。我骑的猎马也走进水里,到了水深处,它们像一艘桦皮船,平平稳稳地驮着我们游向对岸。
正当黑熊们站在对岸傻呆呆地瞭望时,我们已经走进岸边的柳树林,向乌力楞方向走去。
小马在前边带路,它昂着头,“咴咴”叫着,像是在唱着豪放的歌。
回到家时,元宝挨训了:“你这不懂事的孩子,怎么能把熊崽带回来,熊妈妈找上门来那麻烦可就大了,你明白吗?”
元宝歪着小脑袋,不服气地说:“我把它养起来。”
“林子里的动物都是我们养的,你把它带到家里来多麻烦!”阿亚博特教训着孩子,我在旁边傻愣愣地听着。
元宝咧着小嘴美滋滋地说:“我把熊崽养大了,等我相亲时,我要用黑熊做聘礼,那才叫气派!”
元宝话一出口,让鄂涅和阿迈一阵大笑。
从阿亚博特夫妇的眼神中,看出对孩子的溺爱。他们又不敢相信,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抓住熊崽,而且不是一头,是两头。
他们先是端详着我,看我身上有没有伤痕,随后又去端详猎马和黑狐,浑身上下检验了个遍。
小马用鼻唇吻着阿亚博特的脸,表现出一种高傲和自豪。
由于游过河流回到家里,熊崽的气味被河水隔住了,黑熊们没能循着气味找上门来。
没几天的工夫,两头小熊便熟悉了环境。它们拿自己不当外人了,并成了猎村的宠儿。
它们很淘气,整天从这家跑到那家。每到一处,人们都把好吃的赏给它们吃。两个小家伙毫不客气,拿过来就吃,感觉不解馋,就在厨房里自己翻弄找吃的。
到后来,两个小家伙淘得没边了,锅被摔碎了,把猎人家的厨具都给搬到了外面。猎人们也不反感,反认为这俩孩子给猎村带来了乐趣。
两个小家伙和猎犬们也成了好朋友。尽管它们有时在猎犬面前搞一些恶作剧,如有的猎犬正在睡觉,它们就去抓猎犬的鼻子,那爪子没轻没重的,抓得猎犬“嗷嗷”乱叫。
到了晚上,它们放着新的窝不睡,偏偏挤到黑狐的窝里凑热闹,让黑狐很不耐烦。没办法,它只好躲了出来,在外边找个地方趴了下来。可刚迷不一会儿,它们又嘻皮笑脸地凑了过去,趴在黑狐身边,笑眯眯地睡着了。
睡醒了,精神头养足了,它们又去和猎马玩耍。
说来也怪,一向野性十足的猎马,在它俩面前,表现得特别温顺。
它们去抓猎马的后腿,猎马调过头来,用鼻唇吻它们的头。猎马趴卧下来的时候,它们会身靠着猎马的肚皮,美美地睡上一觉。
两头可爱的小熊让元宝爱不释手。他常把小熊搂在怀里,摸索着它们的小脑袋和它们说话:“熊乖乖,你们想妈妈了吗?这个新家好么?”
两头小熊抬着头,天真地看着元宝。
这样的日子并不很长,就在猎人们都出猎的时候,熊妈妈真地找上门来了。在一天夜里,事情突然发生了。
是猎犬先发现了异常的动向。
两头黑熊闯进了猎村。它们先是把绊着前腿的一匹猎马放倒了,猎马的肚皮被抓破了。
猎犬们发出狂叫声。
它们把猎犬并没放在眼里,而是直奔院子里的仓房。有两座仓房被它们掀倒了。
这时的两头熊宝宝正在不远处转悠。熊宝宝好像是闻到了妈妈的味道,两个小家伙向猎村跑来。等它们跑到猎村的时候,已经有三座仓房被推倒了。
当猎村的妇女和孩子们醒过神来时,熊爸爸和熊妈妈已经领着两个孩子消失在夜幕中。
作者简介:浬鎏洋,原名:李桂春、满族,著名大自然文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中外散文诗研究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会员,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会员。祖籍:辽宁省凤城市,出生于内蒙古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知青下乡并工作在内蒙古大兴安岭鄂伦春自治旗,曾任旗文化局局长,旗委常委、宣传部长,中国社会科学院《现代文明画报》副总编辑。现在定居北京。致力于以大兴安岭森林原生态风貌、民族民俗风情、动物为题材的大自然文学创作。出版创作文学专著45部,主编著作6部,其中《猎犬贝特森林奇遇》(四卷本)2010年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入选国家新闻出版总署2011年(第八次)向全国青少年推荐优秀图书,《大兴安岭猎犬历险记》(五卷本)2012年12月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黑熊部落》2014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其中《黑熊报恩》入选国家新闻广电总局2014年《农家书屋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获2015冰心儿童图书奖,也被列入全国妇联2018好书荐读亲子书目。《大兴安岭黑熊传奇》(四卷本)2017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野生动物王国》(五卷本)2017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入选国家新闻广电总局2014年《农家书屋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大兴安岭动物列传》(六卷本)2019年8月将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野生动物王国见闻》在《深圳青少年报》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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