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儒雅 | 写作梦的起死回生

写作梦的起死回生

文|王儒雅

时间过的真快，高中会考工作又到了眼前，去年会考监考时的心情依稀记得，只是那时，我还不能以相对平和的心态提起往事。

那次我回到小学母校参与监考工作，在试卷收发室，我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但终究是十几年过去了，岁月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痕迹……那些在我懵懵懂懂的年纪里给予我关心、鼓励和教导的老师们啊，我实在不愿看到岁月蹉跎他们的容颜……

可是，我会遇到她吗？她还记得我吗？她是否还记得当年的事呢？后来的她是否有过一丝愧意呢？

那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无数个问题，她的面孔清晰又模糊，她跟我说过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在我耳边交替回荡……一晃十三年过去了……

突然，我听到了她的名字，我顺着声音用目光搜寻一遍又一遍，终于通过她胸前的监考证信息确定了是她。

我是该远远的躲开，还是该上前自我介绍，然后完成当年我不敢做的事，以除却我多年以来心中之不快？

我要去质问她究竟为什么，去义正严辞、据理力争的指出她的错误，去告诉她她当年的所作所为，对一个11岁的孩子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和打击，去告诉她，作为一位教师，如此消泯学生热情的行为，实非为人师表所应有！去好好和她探讨一番，何为“学高为师，身正为范”！

我走到她面前，自信又骄傲的跟她打招呼：“付老师，您还记得我吗？我叫xxx，当年您教过我语文……”

她眼神飘忽，若有所思……

往事如在眼前……

当年，我所在的小学，为了鼓励和指导学生积极写作，专门创办了《雏鹰报》，大概是每月一期，专门刊登本校学生和教师的优秀作品。我看到以前同学的文章出现在报纸上，我既替她开心又十分羡慕，就在心里默默想着：我也很爱写作文，以前的语文老师总把我的作文当作范文读给同学们听，我也认真写一篇，争取也发表一下……

我把写好的作文拿给我的语文老师，小心翼翼地问她：老师，你说我这篇作文能不能也登上《雏鹰报》啊？她说：你再找人给你修改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回到家，妈妈带着我去找了邻居景老师，她教小学英语，一直很热心的帮我修改作文，指导作业。这次，她看我有如此大的热情，便请来了她的朋友——一位初中语文教师，为我做更专业的指导，经过一个星期的反复修改、誊写，终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天，我拿着改好的作文，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去找了我的语文老师，她点了点头，拿走了……

那时小小的我啊，盼望着盼望着，终于在新一期《雏鹰报》上看到了我的文章，可是标题下作者的名字，居然是我们班另外一位女生的名字！ “指导老师”那一栏，是我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语文老师的名字！

我当然熟悉了，她是我那一年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可是她又突然很陌生，师生一场，半年之久，她居然在这种事儿上搞错了我的名字！甚至有同学告诉我，她是故意为之，因为那个女生的家长和她“认识”……

那一刻，熟悉而又陌生的不单是她，还有我周围的一切……

那时年少的我啊，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那是我敬爱的语文老师“有意为之”，我希望那是一个不经意的错误，也许还有机会纠正过来！说不定，可以在下期报纸上特别说明一下？或者把名字纠正过来，下一期报纸重新刊登一次？也说不定，这只是我做的一场噩梦，明天事情就真相大白了呢！

报纸发下来之后，周围的很多同学都去告诉语文老师，我的文章，登错了姓名，而得到的回答却是：没错！回到你座位上去！

那时“尊师重道”又无比崇拜老师的我啊，却终究不敢找她问一句为什么……

终于熬到了中午放学，拥挤的人群里，语文老师看着我，淡淡地说了一句：王儒雅，作文名字不小心弄错了，你心里可别不舒服呀。

我不知道这句话算什么，安慰？关心？道歉？我不知道，可是我也不敢多问什么，我忍住眼泪，以最慢的速度走回了家……

那一路上的心情，实在难以名状，我竟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这件事。一方面，想到我的文章终于如愿以偿的刊登出来，我的内心是坦然而舒畅的，因为自己的能力终于被“权威”认可了；另一方面，总觉得自己的什么东西，被别人莫名其妙“偷”走了，送给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我第一次说不清自己的心情，那也是我第一次道不明泪水为何能流淌不止。

到家之后，我再也忍不住了，号啕大哭，妈妈和景老师安慰了我，最后，景老师说，她去找我们语文老师问一问是否能让她告诉《雏鹰报》总主编（也是本校语文老师），在下一期报纸上登一个“勘误说明”。

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盼望。

但晚上放学回来后，得到的答复却是：不能。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试着自我调节，当然了，那时的我，心里还没有一个“调节情绪”的概念，只是觉得，我该做一些事，救救自己。

清楚记得，我开始编一些名言警句写在小纸片上，贴在房间的墙壁上。

有这样不成熟的一句：挫折中永远蕴含成功。

是的，我开始劝自己：也许这是成长路上的一次挫折吧，走过挫折，必将强大。

后来啊，我在更权威的报刊《小学生作文指导报》上看到了一则征稿启事，没有多想，我又写了一篇文章，按照上面写的地址，邮寄了过去……

半个月以后，一封信寄到了学校：王儒雅同学你好，你的文章荣获二等奖……

那时的我，还是极力想得到老师的认可，把获奖通知单拿去给我的语文老师看，她说回办公室和其他老师“研究”一下，几节课后，她简单的为我讲解了通知单上的意思，也就不再理会了。

我还是太想得到老师的鼓励和认可了，获奖通知单上说，文章想在某书籍上刊登，需要交50元钱，这本书会寄回来；刊登并颁发奖杯，需要交130元钱……

那时的我，接触到的全是作文书和报刊上我的“同龄人”写的作文，我太渴望自己的作文也能有如此待遇了。大概，对那时“急功近利”的我来说，那就是所谓的“成功”吧。

所以，我真的很想寄50块钱过去，可那时，我对50块钱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但是我隐约觉得，那些钱不是小数目。

纠结了很久，我还是心有不甘，便跟爷爷讲了这件事。

我那每月领三五百块退休金的爷爷啊，他丝毫没有犹豫，从兜掏出一个叠好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数够了50块钱，骑着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带着我，去了邮局。

上次带我去邮寄作文时，也是如此场景。

那一幕太难忘了，爷爷把钱交给柜台的工作人员，又花了一块几毛钱买了一张邮票贴在信封上，再用左手（爷爷右手因公伤残）照着报纸上的地址，抄了上去，那个地址我至今难忘：山西太原市解放路收投分局09031信箱。

这个地址，我曾经念叨了千千万万遍，我本以为那会是我梦想的第一次实现，没想到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切若如石沉大海倒也无妨，怕就怕给了你希望，又让你什么也盼不到。

两个月后，我又哭了，哭我因任性而让爷爷损失的50块钱（家人并没有指责我，我只是发自内心觉得这钱来之不易） ，哭我那无疾而终的我称之为“梦想”的东西……

后来的几年里，我成了一个“脚踏实地”的人，成了一个不再“好高骛远”的人，成了一个“中规中矩”的人，一旦有一丁点儿“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就自觉的把它们扼杀在摇篮里。

后来，在我中学时代的六七年里，我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工作，一直做得很到位。有时，我会不甘心如此平凡，但更多的时候，我还是会告诉自己，生活本就如此。

可是，骨子里热爱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打压不倒、扼杀不掉的呀，这实在让人痛苦，又真的值得庆幸！

那几年我再也没有努力去向谁证明自己，再也没有想过非要去“实现梦想”，我偷偷的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地做着最“没有用的”坚持……

初中时代，开始大胆尝试“我手写我口”，我不再想着去迎合谁的喜好。闲暇时光，我还在小本子上偷偷写了一首又一首含蓄的情诗。

高中时代，我断断续续写了六七本日记，在QQ空间里发表了好多日志，关于班级趣事、各科老师的经典语录，不求他人认可，只是我愿意如此。却意外地发现，有几个周日的下午回到学校，同学们分享着我写的班级日志，欢声笑语响彻耳畔……

高中毕业以后，看了新的电影，我会写影评，看了电视剧，我也会有感而发，周围的人和事让我有所感慨，我也随手写来，对着电脑一写就是一下午，很多时候，我会懊恼自己平时读书太少，积累不够，不能清楚表达心中所想。

大学时代，学了一门专业课《修辞学》，每节课学几种修辞，要求我们运用这种修辞写一段话，老师随机挑几位同学起来读一读。有一次我有感而发，描绘了童年时生活的小院子，读过之后，得到了老师赞赏的目光和极大的认可与肯定，那种感觉，久违了……

我们专业要求学生坚持写作和阅读，完成《410》工程：四年写10万字，每学期检查一次。就这样，我写了过去，写了未来，写了家乡的一切，从家长里短到人生感慨，从情情爱爱到亲情友情，从现代诗歌到散文，我写了我能想到的一切……有一次看到了老师的评语：

“感慨颇深，为师佩服！”

我至今都不知，写下如此评语的，究竟是我的哪一位老师，可这句话好像突然成了我暗夜里的闪亮灯塔！

后来我明白了，越是内心充实、格局宏大的人，越是懂得赞赏别人、鼓励别人，当他以欣赏的包容的目光看待别人时，其实也是在欣赏和包容自己。

年少时那个不甘心的我啊，总想有朝一日回到她面前“证明”自己，让她好好看一看，那个被她无意间伤了心的学生，那个她曾经并不喜欢的学生，那个认真听讲成绩中上却莫名其妙被她调到倒数第二排的学生，如今是这般模样！

多少次，我幻想与她重逢的场景；多少次，我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好好与她探讨一番；多少次……

而那一次，当我看到她长了皱纹的脸时，当我看到她若有所思的神情时，当我看到她闪躲的目光时，当我看到她不愿直视我的眼睛时……我便觉得，我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那一瞬间，我突然释怀了。

也许，那件事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在我进行自我调节的那一个星期里，在她的内心深处，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不安吧？此后的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总有一次她回想起来，作为老师，她做的某些事实在欠妥吧……

我实在是太热爱如今这个时代了！网络平台给了各个领域的追梦人尽可能多的机会……

我那曾经因为“挫折”而差点夭折的“梦想”，我那近乎坍塌的“信仰”，如今都有了复活的可能。

而且，我也万分庆幸，如今我周围大多数的人，无论是亲人，朋友，同学，老师，同事，他们都在用真挚的爱和欣赏的眼光，对待他人，对待生活。

亲爱的你呀，如果也曾一路跌跌撞撞被迫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和信仰，你一定要偷偷的坚持下去……

当你内心更加强大，当你周围有了更懂得尊重和欣赏的人，当你来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当你迎来了更好的时代……

你就会明白：热爱，值得；坚持，值得；人间，值得。

最后，想用一句话作结：愿你在迷茫时，坚信你的珍贵，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

-End--

图|网络

作者简介：王儒雅，河南邓州人，市六高中语文教师，毕业于海南师范大学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热爱写作、朗诵，愿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