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皮影戏
皮影戏
“大口的莲花落子,动人的皮影调子。”谁若一提起滦州皮影,上岁数的人如同喝了两盅白干,美滋滋地哼上几句,马上走进曲折的情节中,如自己正骑马打仗、驰骋沙场一样威风。
也记不忒准了,反正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时,姐给破个谜儿“远看像座庙,近看红灯罩,里面杀死人,外面哈哈笑。”谜底就是影台。后来姐要嫁给大她七岁的影匠,家里四叔、四婶死活不乐意,说跟唱影的忒受苦,还是下九流。姐一气之下跟那人跑了,在四外跑搭,谁也不知到了哪儿。说四叔吧,本是个听影迷,可却反对闺女嫁唱影的,我那时挺纳闷。
说起唱影的,向来就得掐嗓。大多是男人唱影,唱旦角的把粗嗓门扼得细细的,像把脖子被生计攥着提起来的鸭子,两脚胡乱蹬,挣扎着。驴皮影,涂着五彩,用刀刻成,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样。影匠们操纵着竹棍,都说幕后人阴险,捻棍儿的人玍古。北方艺人有北方原野的粗犷,淳朴,还说啥算计人、整人。到是那打倒一切的年代,被人整过,说这玩意儿归“四旧”之列。结果驴皮影给烧的烧、扔的扔;影台被砸,把个影台折腾个稀里哗啦,歪盔卸甲;影匠们挂上大牌子,低头认罪。哎,扯远了。那时的影幕是糊窗户用的毛草纸,没有电灯,用特制的影灯,上头有八九个捻子,把个小影台照得忒亮堂,影灯上有个大烟囱,让黑煤烟儿顺着它逃到影台外头去。
每每阴历六月农闲,小虫肥实,蛙儿弹跳,河水也涨了。好乐的村里人就张罗开喽,一拨人就去请唱影的,庄稼人叫“写影”。影台搭稳,一到傍黑日头落。看,古战场的嘶杀,金盔银马,大刀长枪;忠奸争斗,红脸精忠,白脸阴险,表现的淋漓尽致。影影绰绰把半拉天给闹腾个痛快。
别看小孩子那么欢喜,一般不懂这古老的故事,跑来跑去如河沟的小泥鳅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就图个热闹。可老头、老太太就不喽,可不像小孩子没点老实气,都静静地坐在那认真地看、听。当孩子们打扰时,一改往日的慈祥与容忍“去,一边去。”手摇凉扇把蚊子和作梗的蚊子赶跑,赶紧又听下去……
戏到热闹的时候,嗬,庄稼人都瞪直了那双原本困惑的眼,忘了周围的一切,谁还去管吵闹的小虫和饥饿的肚皮?逗人处,捧腹大笑,光膀子的男人哈哈笑声如钟,是泥土上回荡的粗犷;大姑娘小媳妇也有时屏不住稳重扑哧笑出声来,有的媳妇竟把正吃奶入睡的孩子弄醒,顾不上哄,把裸在背心外的奶头插进嘴里,轻拍着又看下去。影台是欢快开锅的粕米粥,沸腾、热闹……那一丝生活的困惑随着战场嘶杀,竟也灰飞烟灭,忘得干净,没剩一丁点。明一早,照样上生产队挣着阿拉伯数字的工分。天黑,照样又去听影。
孩子们别看不仔细听影,却喜欢影人。孩子的模仿性最强。也正儿八经地剪起影人,当然没有驴皮,就用破纸盒拿起削铅笔小刀,也抠起窟窿、眼眼,没有竹棍,就用玉米秸杆,门道不少,别说还挺象那么回事。孩子们把窗台摆得满满的,成为他们的花花绿绿世界。其实大人们干正经事不也是一点点起家吗?孩子们玩得入迷,有时大人们在旁竟也津津有味的瞧着,这时,大人和小孩没有分别。
无知的孩子们啥事不用操心,都是“吃粥不管酸”的人儿。唉,也别埋怨毕竟是孩子,况且大人听起影来,一股脑儿的不顺心也丢得干净,干干净净……
不知不觉,许多年过去了。事随境迁,中间或长或短停唱过几十年,随着影匠们老的老,死的死,到冷落了“远看像座庙”的影台,以后的日子唱得就更少了。
滦河水冲淡了那曾是枯涩的日子,带走些或大或小的鹅卵石,磨平庄稼人原有的思想,改变着应该改变或不应该改变的事物。
皮影戏,是个庄稼人的热闹。皮影是人唱的,是给人听的。
插图/作者提供
作家简介
牛梁,河北滦县人。现就职于中国500强企业庞大集团,《冀东车市报》主编。河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唐山市作家协会、摄影家协会会员。曾参加多次文学、摄影大赛,并获奖,作品发表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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