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姐姐,火了!
一些印象派游客到了天津,都会变得有些猥琐,他们不敢正视女人的双眼,想掏出手机偷拍对方又怕被人发现,在忐忑中,视线却总是被对方吸引,在公车的颠簸和地铁的摇摆之中,偷偷按下快门。
我们能从他们的街头作品中咂摸出一个城市的底蕴,如果用一个词形容,北京是飒丽,上海是摩登,杭州是温婉,那么天津,就是高耸。
天塔、天津之眼摩天轮还有烂尾的117,不同时代的地标,用高度阐释诉求,而地表之上的市民,也用高度表达追求。
天津姐姐,正在成为这座城市的人文景观。
在公车、超市、餐厅之中,这些奇异的发型总是能阻挡你的视线,躲是躲不掉的,即使你换个座位,也只是高度和颜色的变化。
在网上看到的珍贵图像,大多只展露姐姐们的侧颜或背影,她们偏安一隅,娴静优雅,从不会冒犯他人的世界,同时,也不希望你插足她们的感情。
在城市的规则之内与她们擦身而过,一切都好商量,如果你试图上车不刷卡、买菜掰人家叶子、抢座,你将会接受到来自人民的正义审问,其他发型的姐姐只会对你点到为止,而留有这种发型的阿姨,定会让你屈服于规则。
这里,是天津。
很多人埋怨天津缺乏服务意识,如果你住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大多数老天津人只是懒得解释所有人都遵守的规矩。
比如说插队,就是天大的事。
在包子铺插队,店家会故意看不到你,在医院插队,护士不会收你的病历,而在美发店插阿姨的队,你最好的结局,也得是留一个案底。
你无法忍受她们丰富的语言攻击,正如同她们无法忍受不懂事的你。
阿姨们用这种发型宣示主权和实力,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人,都懂得彰显身份包装的艺术。
社会人用金链子和青龙刺身,低调的名流捐国外名校,名媛用朋友圈九宫格,而天津阿姨们能用发型解决的事,绝不会用钱。
有人曾在微博上说,留这种发型的现在很少了,都是那种年轻时大耍的家属了。
天津语境中的“大耍儿”和“玩闹儿”类似于北京话中的“老炮儿”,都是带有时代烙印的街头狠人。
天津当地的一些中介很怵头遇到这种发型的阿姨,无论交易成否,都喜欢刨根问底,而且不好划价做出让步。
一些新开楼盘的物业办公室内,也经常看到这种发型的阿姨,对于居民的投诉都会遇弱则弱遇强则强。
甚至有人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一些接待性质的岗位,这种发型可让矛盾在初始就化为无形。
如果再加上纹眉、眼线、深色唇彩和金色饰品,效果还能翻倍。
留有这种发型的阿姨,可能来自千行百业,但给周围人的视觉感受就是“厉害”。
在天津剪次头,和小哥哥聊起了这个话题,他说很多阿姨特意要做这种发型,并不是为了美观,而且为了告诉其他人“我不好惹”。
这仿佛成了一个天津特色的街头社交语法。
他说,这种发型叫什么的都有,面筋头、梨花烫,只要说“烫个王姐那种发型”,大多数Tony老师都会心领神会,如果再加句“得比王姐那个要高”,大概率会召唤出烫部总监。
烫头,和半永久类似,都是一种懒人妆。
仅靠烫,美发店是赚不到什么钱的,撑死200,染,才是利润点。
看美发师手艺的好坏,得看烫出来的高度和发梢的色彩。
12厘米是技师的常规操作,15厘米-20厘米在一个月内不变形是匠人,30厘米以上半年不变形,出门只简单喷一下发胶,发层在阳光照耀下,不同部分呈现出彩虹桥中的不用颜色,拥有这种手法的,堪称大师。
而下面这位姐姐,则是开山立派的宗师。
她的发型,无论是高度还是色彩,都是极品,也是无数姐姐们模仿的对象。
这样的发型,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比如带孩子出去玩,孩子从不会走丢,在网红脸后遗症带来的脸盲审美时代,姐姐用头上的王冠粉碎一切低劣的抄袭。
一些发型师评价,毫无疑问,这个头,代表着天津美发行业的天花板。
因为这个体积,一般烫发机的空间无法容纳,这位姐姐的成功,很多因素都是在于自己。
很多天津网友都见到过这位姐姐,她时而浮现于会展中心,时而隐匿于人山人海。
从身形和高辨识度的发型来看,是同一个人,但遗憾的是,从未有人拍到过她的正脸。
从天津网友们陆续爆出的拍摄位置来看,从西北角到和平大悦城,从南京路到大沽北路一带,如果从地图上来看,这个分布,正好是一个“V”字,这位姐姐,是城市的移动名片,也是天津的胜利女神。
在某个维度,她,就是天津。
曾有阿姨拿着这位姐姐的照片去美发店做相同的发型,被Tony老师拒绝,并表示,这种发型得靠天赋。
技巧可以借鉴,但天赋无法模仿。
这得需要发根硬而发质软,根根竖立形不弯,晴用发胶阴用纱,雨天袋子套头还。
一家好的美发店,在烫头圈内口口相传,它们量产厉害角色,又为社会输出正义使者。
它们往往藏于街巷深处,外挂一块手写的红漆招牌。
在高度商业化的今天,这样的朴素格外珍贵。
在上世纪90年代,天津理发店中的师傅大多都是本地人,盘一个这种头,需要用密齿梳子倒刮头发打毛,用火钳造型卷边,然后再用发胶定型,根本不用化学烫法,即可呈现出这种效果,由于做一个头特别费时,大多需要提前预约,还是看街坊邻居关系的亲疏远近。
随着第一波旧城改造,市内六区的老天津们渐渐向环城四区迁徙,天津人愿意住大房子,不愿在市里蜗居,原本熟络的社区被打散重组,但胡同深处的那些美发店,却没有消失。
每年二月二龙抬头或中秋春节前后,都是美发的旺季,散居天津各地的阿姨们像候鸟一般回归到老店之中,和以前的熟人相互攀谈,不时扫着对方的发髻,又相互攀比。
短视频又带火了这款天津特色的发型,有人建议拿它去申请非遗,却因标准过于不统一而折戟。
当一款发型可以和城市与时代划上等号,你很难从视觉上去评价其中的审美。
在你偷拍不被发现的前提下,你只能从背后默默欣赏其中的内涵,我们很少能像天津姐姐们一样,用同一种发型贯穿一生。
我们总是对自己的发型不满意,却拒不承认这是脸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