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武汉∣刘亦工:老宅(组诗)

鲁西诗人,以诗歌慰藉心灵

老宅(组诗)

刘亦工

☞ 老宅书
我确信
永远都不会有人自称是来寻根的
因为有文字记载为证
某一年,老宅的继承者以拔本塞源的方式
让老宅的源头定格在某个年代
没有悲情或壮美的故事流传下来
就好像后山那道飞流而下的溪河
流着流着就在一个冬季里戛然而止
而在几十年后
当我看到那条河的时候,虽然早已干涸
但仍然会回想起当年
那清澈的溪流是如何环绕着老宅
向远方传递着老宅的叹息的
会想起从老宅里走出来的浣衣女
在一块大石头上捶打着衣物情景
虽然并非重捶,但是每一次捶打
都会在心中激起一种痛楚和感悟
她(它)们都是有根的啊。总有一天
会破碎,但绝不会离根而去
就像这满河床的鹅卵石
还会继续碎下去,变成泥土
然后在某一天被烧成砖,烧成瓦
烧成在老宅里不绝的青烟和不熄灭的火……
☞ 老宅辞
不要总是说自己会一天天变老的
我可以告诉你,你走的并非是一条
与时光背道而驰的路
而是相向而行
不老的是时光照耀了不老的你
庭院里那棵二百年的桃树
在这个时节里又吐出了新芽
想当年,老宅经历过了无数次的繁荣与衰落
一段枯木腐去,又一段新木很快填充
但这并不是简单的轮回
而是老宅的另一种新生
☞ 老宅考
在老宅面前
我们总是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充当考证者
但是却往往事与愿违
可考的已经有了定论
不可考的终究不可考
而这也正是古宅的魅力所在
我们在一座门楼前旁讨论着
这样的一个现象
难道残破仍收藏着当年的生命力量
你看墙头那牵牛花儿
为谁魂牵梦绕,为谁灿烂……
☞ 老宅里的路
穿越在老宅院里的路被岁月湮没了
若干年后,又被岁月再一次凸显出来
如此往复。但不论如何
它们的格局却是不变的
你可以说老宅子里的其它东西是斑驳的
可是,它却不是
只要这条路又开启了新一轮的承载
那它那一定是清晰而干净的
它必须如此。因为
承载是不需要用任何附着物作装饰的
同样,同老宅院里的建筑相比
你可以说它们不是那么工整
也不符合那时的范式
但却不可以说它们没有自己的明确指向
一个偶然的机会
我有幸行走在老宅的小路上
或曲径通幽,或阡陌相交
从一间屋子里走进,又从另一个屋子里走出
走着走着,竟在纵横捭阖的自我陶醉中
踱起了方步
☞ 老宅新曲
在柏杨镇有那么多的老宅
至今或完整、或残缺立在那里
不知名的小鸟穿梭其间
叽叽喳喳地叫着。声调永远都是欢快的
像是一群有思想人的有意为之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沉积的也早已沉寂
积攒了多年的心声终将在
眼前这一切走向万古不复的嬗变中发出
敲击着并直击我的心的还有
宅院中那棵重生的桃树
虽然花期已过,但是我却感觉它的绽放
仍然是那么坚定有力
仅存的学士庙门楼依然挺立
当年学成的弟子们,就是从这里走出
并转眼就消失在山野中的
早年间他们用过的笔,巳经挥洒不出
令寒池山逊色的雄浑气势来
他们也吟诗,但可以确信的是
这老调中一定包括那时他们从胸中
涌出的新曲
☞ 总有一种燃烧先于冰河崩裂的那一刻
又是一个冬天
雨夹雪,少许的绿
凛冽的风下摇摆的树和倾伏的草
唯有老宅门前的那棵百年水杉
依然挺立着
且有如秋日那样
绽放的红,啼血有声
仿佛是在告诉人们
总有一些事物跨季节而存在
总有一种燃烧先于冰河
崩裂的那一刻
☞ 奇异的光
早已成为文物的老宅
并没有因为挂上了那块牌子
而失去往日的生气
屋里仍然保持着当年的模样
虽然已确信老宅的主人已无后人
但是他把当年最后的目光
留在了这间屋子里
这目光仍如当年
闪耀着奇异的光
虽然它不会照亮什么
但是却能在与它们的对视中
找回当年自己曾经的朦胧并不断
走向消逝的少年
☞ 旧时光
走进老宅子
原本以为在那时的时光里走一走
就可以把自己变旧
可是,走进这屋子里的并非只有我
阳光,南来的风和窗外传来的人声鸟鸣
都时时在提醒着我
时光不可倒流。今日所见已然物是人非
然而变旧之人终将会获得变旧之道
虽说岁月如光,打磨着老宅里的所有
但也会有力所不能及之处
青苔遮不住刻在巨石上的家风戒训
我是宅外来人,他们也是
此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我们聚集在一起
我们伫立、辨识、默诵……
终于有人发出仿佛受训时的那一声“嗯”
从人群中侧身而出向窗外望去
阳光透过花格窗棂向我投射过来
这让我感到温暖,同时也感到那些老树
吐出新芽时的孤寒
作者简介

刘亦工,男,居湖北省武汉市江汉区。长期从事干部教育、组织、政策研究工作,曾在省级公开发行刊和中文核心期刊上发表论文20多篇,其中4篇被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上全文转载。2016年8月开始写诗,至今有900多首诗在数十种微刊和期刊上推送和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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