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待着 文|陈学超 诵|张铭
日月不催人自老。最近特别喜欢静静地待着，待着。静静地坐在阳台读书沉思，静静地走到林边观云散步，静静地待在书房图书馆查阅写作。因而更加领会宋人程颢的诗：“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那种超然于奔波之外的境界。
忙碌半生，惯为旅人，离开岗位，停止奔波，突然觉得：待着是一种何等静美的境界。当今我们这些文化人大都慢慢失去了它。似乎自己不忙忙叨叨地应付时局、上司，不忙忙叨叨地参会、聚餐，不忙忙叨叨地购物、观光，似乎日历上不写满匆匆忙忙，就不能成就自己的社会角色。
其实，有时给我们的事业摁一个暂停键，手机静音，闹钟关闭，动静结合一下，给自己的灵魂和躯体一个休憩。待心情娴静下来，反躬自省，哪些态不必匆忙表，哪些事不宜盲目做，哪些链接不可急着转，哪些饭局不妨缺个席，哪些地方要退避三舍，哪些人要敬而远之。
静下来，才能理性的思考永恒，思考终极，思考自我，思考未来。一个人社会角色太多了，需要应付的事太多了，却在文明进步中失去了悠闲（林语堂），往往忘却了还有一个属性“我”。我，不仅要忙着干一阵，也要静下来待一会儿。
一杯茶，一卷书，偷得浮生半日闲，让身体自由自在的舒展一下，让思绪信马由缰地驰骋一番。离开公务，退出江湖，更要珍惜闲下来的自由，理性的安顿好自己的行脚。
生命在于运动，生命也在于静养；疆场策马是一种生活，天涯看花也是一种生活；行“万里路”累了，何不坐下来读“万卷书”呢？在春日的旭窗前读写，理一理以往的旧作旧照，静思内省；在夏日的泳池里畅游，舒一舒暮年的经络筋骨，活血化瘀；在秋日的枫林边漫步，数一数过往的屐痕处处，得失荣辱；在冬日的阳光下品一杯咖啡，晒一晒半生的孜孜矻矻，开怀释重。即使出游，也不忙着跑码头、走景点，寻一处清幽，陶醉一种新鲜恬淡，美丽一个久违的梦，如何？
狄更斯说“合上眼睛也是一场旅行”。那么，待着，回眸一笑，合上眼睛，回忆走过的道路、遇到的故事，瞻念明日的风光、未来的世界。也可以睁开眼睛，跳出狭小的天地，看一本经典，会一个心仪的人，听一席动人的话，看看人家用怎样的方式生活和思想，感受他人的生命，反刍自己的人生。
我曾期望到世界上每一个地方都走走，如今才发现，一颗宁静澄明的心，也能映照出美丽的风景。一个人如果没有充分的闲暇，就将和许多美好的事物绝缘。那么，让悠闲与真善链接，让悠闲与健康勾连，让悠闲与美好结缘，让时光沉淀，让生活释然。
最近，在网上听到一位退休老者慷慨激昂地朗诵，他说“我仍要做一匹奔跑的马，失蹄于不可攀登的高峰；我仍要做一匹负重的骆驼，翻倒在沙漠的长途中！” 这可就太激昂、太悲壮了点儿。该退就退，不必恋战。我们不是被人挤出事业的，是我们在生命的节律下，自觉的让路于后人，坦然的把任务交给他们的。待着，它不是平庸，它可以愈加深沉凝重，它还有另一番生命进取，另一种无声的学习，另一番自我完成。
我游学列国而未失家国情怀，总期待融于社会，却往往被时代裹挟而行，被任务指引而作，匆忙应对劳作，未能超凡脱俗、大隐于市，作为不多，追悔不少。但愿不要等到垂暮之年才“被休闲”。尽早给生命一点待着的时光，放慢前行的脚步，享受一番待着的安详。淡泊自甘，寂寞自守，成就君子的超然自主，义命自持。
（2017.10.8 于多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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