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宁人原创小说《雾中花》连载(一)

雾中花

作者:江上雨

(一)

今天早上的雾气真大。走在路上对面看不见人,路边树的枝杈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雾凇。

刚入冬,这天气就冷得不行,这个冬天可怎么过啊!于莲花穿着厚厚的棉服费力地打开办公室那扇铁门时嘴里就这么嘀咕着。门开了,屋子里没有一丝暖气。今天是周一,周五放学时女校长没有再往炉子里续煤,星期天停火两日,现在的办公室就是个冰窖。于莲花掸了掸办公桌上的尘土,心里也凉凉的。唉,有什么办法呢?本来在镇中心的那所小学里教得好好的,谁知半道下来一纸调令,就把她调这里来了。接到通知的时候,课本学了一半了,她舍不得学生们就这么走,课间就去找校长,看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没有。竟没有想到她的小班长领着几个班干部正在校长室里替她求情。她进去的时候,几个孩子正眼泪汪汪地说:“校长,别让于老师走好不好?我们大家都喜欢她,让她留下来吧好不好?”校长一脸的和颜悦色:“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我跟你们于老师谈谈。”说着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于莲花。

孩子们退出去了,但是没有离开,他们站在校长室门口,忐忑不安地等着结果,其他的孩子也聚过来,眼里闪着泪花。

“校长,调走我,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么?”于莲花深感不解,她自认为自己很努力,成绩也佼佼,像这样有些名气的中心小学难道不是很需要她这样的老师么?校长难道对她有什么意见吗?

“我知道。”校长让于莲花坐下之后,仍是一脸的和颜悦色,缓缓道:“当时你接这个班级是临危受命,顶着不小的压力,但我一直相信你是个有能力的老师,虽然年轻,但我毫不怀疑你的能力,也可以说,我很欣赏你,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有事业心又有能力的孩子不多啊!我知道,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你为这群孩子投入了太多的精力,孩子们也争气,成绩直线上升,我没看错人。可是……”校长稍微停了下,点了一支烟,又继续说:“你还太年轻,有些事啊,还不太懂,唔,这么说吧,在这个学校里我是校长,但我也有上级对不对?上级的命令我得服从对不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这样说你该明白了吧?”

于莲花懂了,不是她教得不够好,也不是校长对她有意见,是上级的决定。可是上级怎么单单找上她?她实在想不明白,上级这个决定的好处在哪里?开学已经半学期了,孩子们的课已经开了大半了,而且这个班级是毕业班,这对孩子们有好处吗?虽然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没有问出来,她虽年轻,却还不至于幼稚到当着领导的面质疑上级的决定,她不会乱说话,她知道自己没有可以那样做的后台。

出来时,校长叮嘱她:“好好安慰下孩子们,毕竟是毕业班了,情绪波动太大了不好。”

一见她从校长室出来,孩子们立刻涌过来,“老师!”“老师,怎样样了?”“老师,跟校长说好了吗?不走了吧?”孩子们七嘴八舌地问。她笑了笑,说:“回教室吧!”

在那间熟悉的教室里,望着这群熟悉的面孔,于莲花告诉自己:让孩子们平静地接受这个调整才是最重要的,自己的情绪要控制好。

可是,到底是没能平复好,教室里嘤嘤嗡嗡声一直响到下课。

校长说“调令立即执行”,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去了给她安排好的学校。

她不知道,在另一间办公室里早就坐着一个人,就是那个接替她的人,那个人亲眼看见了她被校长连哄带骗地离开,亲眼看见了自己要接手的那群孩子如何泪眼汪汪地送走了自己的老师。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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