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解高岩/哲学教授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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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高岩

若不是那头该死的老母猪,我在村子里的名气谁也比不了。

二十年前,我是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二十年后,我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在大学教书的人。单凭这两点,就足够让村民们像神一样的仰慕我。

这些年由于工作忙,我很少有时间回村子。平时接到父母电话,除了报平安,就是告诉我村里又有谁家生了小子,取了跟我一样的名字。——在乡亲们心里,起个跟我一样的名字,将来就会跟我一样有出息。

去年春节,我决定回老家看看。走到村口的时候,我惊诧的发现,有十几个人在列队迎接我。站在最前头的是村里辈分最高的三爷,我的父母站在他身后,脸上堆满自豪又谦卑的微笑。三爷拉着我的手,摇了又摇,飘洒的白胡子也抖了又抖,“三伢子,哦,不,华文啊,早该回来看看啦。”“是,三爷,怪我怪我”。我有些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在大家簇拥下走回了家。

整个正月,来我家做客的乡亲络绎不绝。屋子里每天都挤满了人。长者们盘腿坐在炕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年轻人坐在板凳上,女人和孩子挤在门口,房间里烟雾缭绕,人声鼎沸,大家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我,听我讲外面的事情。到了晚上,我就要转着圈儿地到亲戚家吃饭,每家以能请到我为荣耀,都会毫不吝惜地拿出最好的酒和菜款待我,每天我都是红头涨脸,打着饱嗝,步履踉跄地走回父母家。

让我地位一落千丈的事儿,就发生在在三爷家吃饭那天晚上。三爷是村里公认的智者,我打小就很尊敬他。那天晚上我们喝了不少高粱酒。酒足饭饱后,三爷叼着旱烟,眯着眼问我,“还在大学里教书?”“是啊。”“到哪一级了?”“……副教授。”“嗯,教授好,”三爷毫不犹豫地抹去了副字,接着问,“教语文还是算术?”我迟疑了一下,说“哲学”。

三爷抬起眼皮看着我,“哲学?”“嗯”。“哲学……是干啥的?”

我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我挠着头皮,字斟句酌地说,“哲学就是一种使人聪明、启发智慧的学问,是以辩证思维去探索人与自然关系的一种方式……”

三爷满脸疑惑地看着我,显然他没听懂我说的是些啥。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酒劲冲了上来,我脑子一热,挺直腰大声对三爷说,“这么跟您说吧,哲学是万能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哲学解决不了的!。”

听我这么一说,三爷捋着胡子笑了,“我就说嘛,你是个有大学问、大本事的人”。

那天晚上,我们爷俩儿喝的很开心。回到父母家,我倒在炕上便睡着了。半夜时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开门一看,是三爷家的儿媳妇,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冲我嚷嚷,听了半天我才明白,原来是她家刚生完猪崽儿的老母猪病了,让我去看看。我哭笑不得地告诉她我不懂兽医。可她不听解释,只说是三爷让她来的,三爷说我研究哲学,还是教授,无所不能,所以一定要我去给老母猪治病。我呆呆地站着,脑子里闪过了柏拉图、黑格尔、孟德斯鸠、叔本华的名字,但是此时此刻,在给母猪治病这个问题上他们给不了我任何有建设性的理论指导,最终我还是没去。三爷的儿媳妇哭着走了,第二天听说老母猪死了,七八只小猪仔儿也被送人了。

当我假期结束,准备返程的时候,村里没人来送我,只有满脸阴郁的父母送我上了去往火车站的交通车。

一晃又一年过去了。前两天父母打来电话,希望我今年还能回家过年,我答应了。但是我知道,回家之前有件事儿一定要办,于是每天晚上吃完饭,我把堆积如山的哲学书籍全部推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起来。

书的名字叫《母猪的产后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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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解高岩,1973年生人,祖籍河北,现居天津,中国石油员工,喜好文学,多篇小小说作品在《华北石油报》、《热土》、《故事会》等报刊杂志发表。

《河南文学》杂志是河南阅读学会旗下的一个纯文学刊物,双月刊。以“不厚名家、力推新人”为办刊宗旨,以“不唯名家,但求名篇;不拘篇幅,唯求美文;不唯形式,文道并重”为原则,主要刊登小说、散文、诗歌等文体,面向全球各界征稿,所刊登稿件主要从“河南文学杂志”微信公众平台推送的稿件中选取(已在其他媒体刊发并被原创保护的,本平台不予刊发)。欢迎各界人士踊跃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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