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赵会宁/树是活着的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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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会宁

树是活着的碑

一棵树立成怎样的姿态,才能立成一座碑?

一座碑驮了怎样的故事,才能成为一棵长青的树?

谁又能想到,一座城的密码会藏在一棵树中?

华山石缝中立着的一棵松,立出了桀骜不驯;子午岭深处站着的一棵松,站出了沉稳雍容;大塬峁咀眺望着的一棵粗槐,望出了遗世独立。一个人走过的路是一棵隐形的树,它是生长在暗处的,往往于黑夜里馥郁繁华。一棵树生长的岁月是刻在风中的,痕迹的深与浅,只有风知道。风把华山松的须发磨得稀疏而刚劲,骨骼断裂出的疥疤是含泪的微笑。比树还古老的石与山借树立碑,华山松就是一炷香,焚出了旷古的苍凉。子午岭是树的道场,孤独不属于这里,每棵树脚下的腐殖都在极力的为它们的主人作着注脚——腐殖的厚度就是岁月的长度,岁月的长度决定着淡然的深度。这里只需要能捱得住岁月的平静。大塬峁咀的树把自己活成了路标,拴住烟火,又借烟火拴住远方的脚踝,守望中总有几丝难抑的落寞,阅尽繁华后,独待春回。

一棵树要站成一柱石,得多久?时间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长于乡间一棵不足半百的核桃树被砍后会让人念叨几十年;长于乡间的一棵大碗口粗得梨树被刨置成案板后,在刀锋的雨林中会被人论议几十载;生长于村庄,与村庄同龄的一棵柳树托举起鸟及鸟巢,覆郁着一个村庄的同时,又托举起一个村庄,树上树下的村庄为柳树写碑文,柳树自立成碑。

树要站成石,站成碑,是一定要经过烟火的煅淬的。

风从子午岭苍翠的松柏间起,沿着川道携了潺潺水声、鸡鸣蛙噪,以及深深长在里间深巷的烟火,在罗川古城打了个旋儿。旋儿如结,这个结一绾就是千年,绾出了烟火的绵长和人间的清气。

罗川古城的一棵一千七百年的古柏是这个结上插着的发簪。风磨簪成石,雨沐簪成碑,一尊树石便立在了卷帙卷浩繁的史册的扉页。

若剔除人为和不可控的自然因素,一棵树定是长青不倒的,不像人,烟火里一半生一半死,被死生困扰的人间总有无奈的沉重和无法释怀的纠结。探寻一生,都终而无果。

风把一棵树的种子裹放于一方泥土时,风是无意的,种子能否发芽也肯定没有定数。风和种子并没有选择的权力,比起人来,自然少却了许多功利的因子。诞于北魏时的这棵古柏,它的前世已无法考证,但偶然的机缘,使一棵树与一座城的烟火岁月却紧密勾连在一起。树生长着,城在历史的更迭中荣枯。

据史料记载,早在北魏时期,即在罗川设阳周县建置。隋文帝开皇十八年(公元598年),因“罗水出于川”,遂改阳周县为罗川县,唐时改为真宁县,清改为正宁县,沿用至今。罗川作为古县城直到公元1929年迁置,设县长达1509年之久。如今,终以“历史文化名村”立于现世,丝绸之路上的“旱码头”黯然退场。

但出于子午岭莽林间的罗河一低吟浅唱,便是千年。循地势而迂回曲折,或傍于山崖,滋以山脚;或流于平滩,润以桑麻;或穿于苇丛,荫以碧绿。源于自然的一条河终以自然的姿态行走,千年不绝。汲烟火,纳鸟鸣,滋五谷,养牲民,又赐生送死,一条河一面高调出世,又一面低到尘埃,把七寸之处寸到恰切。

水是石之柔肠。立于古城街道东西方向的三座石牌坊撑起城的骨架,绕于城下的罗水丰腴着城的烟火。一座古城的底蕴怎能轻易消亡?

树是立着的河。古柏树立成了城之碑,一面向生,一面赴死。

立于文庙大殿前的这棵古柏今与文庙一同立于罗川九年制学校后院。背依北山,南临牌坊,俯视河谷。首顶青天,趾抓沃土,根及罗河。一面苍翠,一面灰白;一面柔枝,一面露骨;一面极力觅生,一面坦然向死。相拥的两具树冠,一具肤若鳞甲,堪比龙钟,风雨刻痕,虽老尤刚;一具肤皮尽脱,树骨全裸,纹理纵布,虽死不屈。远眺,如若苍龙摆尾,峥嵘之势荡于九里河川。近视,与文庙相和,似一炷擎天之香,使袅袅烟云与朗朗经声相依相托,煌煌之韵弥于四山之怀。

老于城的这棵树,一面为城陪葬,一面为城祈福。

缘庙之风水,一九四八年十一月以文庙与古柏相和之地建学府,后扩充为正宁县第二中学。南山拱翠,北崖扶背,罗河绕膝,牌坊擎骨,文庙古柏壮腹,朗朗书声注脚,中原腹地向北的第一个丝绸之路古驿再次显现伟岸之象。孕得的数千学子遍布秦陇,或为官,或为师,或为商,或为民,多为中流砥柱,坊间流传的可出“三斗六升七品芝麻官”的传说至今还被人们提说。

一座城的韵是氤氲不绝的地气。天官坊、清官坊、恩宠坊,是古城历史中的一页,化无声为有形,自为碑铭。一棵树呢,它自身就是一条不息的河流,浴在烟火人间,以特殊的行走方式书写了一部时时更新的史册,在生与死的周游中见证着兴替荣枯。它不但为自身代言,更为历史作碑。既是树,又是石,以一条河流流动的姿态洞进岁月时生死相拥,又以一条河流的潺潺絮语轻吐变迁的苍凉。

在罗川古城,一棵树是一座长青的碑,一座碑是一棵生长的树,一座城的前世今生被一棵演绎。

立于山顶俯视,烟雨霏霏,古城没于云雾之中。隐约中,一座现代化的高架桥南北走向横亘于古城上空,东西一字排开的三座石牌坊与古柏和文庙呼应成三角状态,还固定着古城的骨架,诉说着古城昔日的烟火大境,隐喻着古城长生的密码。“历史文化名村”的匾额在雾中瑟瑟而立。

树是村庄的眉眼

牧羊人举起铁锨,甩出一锨土,羊回了头,这时铁锨就是一条鞭子。用锨铲出一个坑,埋下种子时就是希望,握在农人手中的锨是一株会扎根的庄稼。一棵树和一把铁锨有时比人活得久长,比人有用。它们在村庄生活多年后,会辨识村庄的味,熟知村庄的风,听得懂村庄的雨。村庄走过的日子刻在了树皮上,记在了磨得锃亮的锨头上。站得高的给村庄的天空画眉,立得低的给村庄的田野点睛。时间一长,淬着烟火的它们,就成了村庄的眉眼。

刘亮程的一把铁锨偶尔一挥,黑羊跑远,白羊便和一只母羊交配,一只崽羊的命运就被改变了。拍一下牛群中一头最不起眼的牛,牛跑出牛群,恰巧被贩子相中,牛的命运也会改变。铁锨裹起的风改变着周遭的风向,周遭的风改变着村庄的风向。风柳村不比黄沙梁,从南到北,一棵树就是沿儿,从东到西,一条沟壑就是边儿,站在高台上眺望,一切尽收眼底。黄沙梁的旷野没沿儿。一把铁锨能立出一棵胡杨的桀骜不驯和遗世独立。常在风柳村走,被村里的风拂着,拍着,裹着,甚至鞭劈式地赶着,走到村的边沿,再一个旋儿踅回来,撞到一把直插到地里的铁锨上。铁锨的根深扎在田野,把风撞了一个趔趄,风又踅了回去。铁锨是一岭苍老的树墙。刘亮程锨不离肩,这一扛就把自己扛成了一株胡杨,人是树身,锨是树枝,黄沙梁的风沙、泥土、麦垛,甚至老鼠都是树枝上的叶。黄沙梁一直在一棵树上馥郁着。风性子野,要定住风,就得立成树。在有沿边儿的风柳村里,铁锨和树得守着这沿边儿。

常在村里走,就想寻一棵树,寻一棵象深深插在塬芯上的铁锨般的树。

这棵树就立在几孔废圮的窑洞前的围墙边。路被荒草浸淫,没了边痕。风找不到路,便在树身上打旋儿,乘隙而入。树身被掏空,成了一具空皮囊,衣衫褴褛。老鼠从脚下的洞里钻进去,在腐朽处安营扎塞。自然老鼠的存在,定是招来了野猫野狗,也招留了那个叫“红卫兵”的女叫化子。蜘蛛结网,蝇虫潜入,蚂蚁寻尸,绿苔驻足,囊不了自己的心肝肺,便索性站成一庭收容所,褴褛的衣衫立成墙。到了夜晚,四处漏风的房子漏进了月光,加上各种窸窣声,指不定就是一曲月光曲了。树洞活成了窑洞,集了村庄里被遗弃的烟火。

村里的人活老了,也是一棵树。刘八爷九秩高龄,经了晚清,历了民国,见了战争,参了土改,农业合作社收麦碾场的日子,一把木锨玩得风生水起。暮色扯蔓,月光如水,倒插在麦堆上的木锨长成了树,蹲身的刘八爷嵌成了树身的疥。望着刘八爷,风匿在了场畔的草窠子里。当然,只要刘八爷一起身,风肯定会抖一抖,八爷的头顶便会响起树叶哗啦啦的击掌声。包产到户后,刘八爷肩头上始终会扛一把铁锨,扛着扛着就锨人合一了。旷野上,站着的刘八爷是一把深深插入大地的铁锨,铁锨一生根,就葳蕤成一棵树。如今,刘八爷冢上的一棵柏树长成一柄倒插的铁锨,锨柄脚下的碑被柄上渗入的汗渍熏得发亮。人能活成树,八爷的锨功不可没。每每回到村里,是一定要拜祭锨,拜祭锨孵化的树。看到人样的树,一个村庄就永远不会衰老。

风把人都吹到了城市。人退禽虫兴,草蔓上了窑的脚踝,绿苔染了窑的眉眼。麻雀比窑年长,比人更年长,怕是不谙世俗吧,麻雀对窑永远不离不弃,尽管被油烟和鼾声浸淋的窑壁上有蝙蝠藏匿,有鼹鼠出没,还有守窑待鼠的蛇。树轻易不会背叛。杵在围墙外的这棵树虽被风磨去了头,只有两具折了的臂膊从两搂子粗的躯体上向南北探进(树身远看如柱,近看就是衣衫撑起的空皮囊),但根如铁爪,紧紧地抓着脚下的泥土不放,一半在风里腐朽,一半在风里长青。如今,胳膊上的汗毛葳蕤成枝,枝吐绿成屏。风一起,绿屏摇摆起伏,树的魂魄被叫醒。向南高举的臂膊如马颈,仰天长啸,绿枝成鬃毛,随风抖动。向北略垂的臂膊似马尾,风里起落摇曳。面对着纵横的沟壑,没有黄沙梁的寥阔苍黄,常在夕阳的舔舐里,晚霞的浸染中温柔地荒芜着,温柔地挣扎着。

这时,风是不能回头的。一回头,就怕风里有哭声。

树不言语,在风里让镂空的躯体做着广厦,收容了、收容着被遗弃的生灵。窑洞空了,树便暂做窑洞,把窑洞的过往收藏,一棵槐树的种子也被收藏了。树成了村庄的缩写。不知道这颗种子委屈不委屈,还有被选择是不是一种宿命,但它的命运终是被改变了。和这一群只在黑色中生存的动物同处一室,这个异类被漠视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风携了雨滴淋进树洞,润着种子。先向泥土里生出根须,再头拱泥土和腐殖,长出和草一样的嫩芽。尽管不似绿苔们的相依相傍,不似草的挤挤挨挨,但草一族们不知是漠视,还是从不排挤绿色,这棵与虫蚁同室,与蒿草邻的树就悄悄地顺着大树的腔体向上攀爬。直到有一天,它把绿色的脑袋从大树的脖颈里探向天空时,有人才惊奇地发现树中长出了一棵树!小树的头颅一见到光就长得飞快,倒插的铁锨头样儿,开始窥视周遭的世界。

两树一头,又有人再次惊奇道。

老树选择护佑一棵小树成长为自己的头颅,它有没有先知的预见性,草不知道,风不知道。是不是窑洞和村庄的合谋,这只有村庄的烟火知道。至于老鼠蚊虫选择老树为宅邸,这也大抵是村庄教会的吧。村庄的根被树的根抓着,村庄不荒,树不倒,树托起的一窠窠的鸟巢就是村庄的根的影子。有这样壮硕的根为宅,谁还会跑呢?总之,老树有了新的头颅后,它借这颗稚嫩的头颅、这双稚气的眼又可以重新注视村庄了。以前凭肌肤感受风向,感受风的强弱,感知风里有没有其他东西。现在有了眼和耳,它可以真切地看到蔓上窑洞窗台的草,听到老鼠的私语;它可以真切地看到草追着人的脚踝跑,听到风捎来的渐行渐远的人语;它可以真切地看到倒插的铁锨似的树立在围墙边举起一窠窠鸟巢,听着鸟儿向着黑通通的窑口的叫唤。冬至,它和同伴给村庄做眉,略饰淡墨;春归,它和同伴给村庄掬起鸟鸣,轻注清泠;夏盛,它和同伴给村庄做冠,婉送凉风。秋嘛,就做村庄一双澄澈的眼,望穿碧水。

风跑了,风会踅回来,人跑了呢,草把路荒了,这站成人样的树把躯体腾挪,空成村庄,搜罗旧邻,再让柔梢做村庄的眉眼,就等着返回的人把它认领。

和一窝树根对目

风来风走,它是一棵树,生长着。

风再来,风再走,它是一窝抱着土的根,生长着。

风还是风,雨淋湿着夏季,它是土纵橫的经脉,活成了和土一样的容颜,生长着。

它和我大概一样的年岁,都诞生于一粒种子。这粒种子是风种的,就种在了老宅窑垴的根上。

它是一棵椿树,它继承了所有椿树最突出的秉性:耿直。风里,它从没弯过腰。

它看着我长大,我却没有它高,没有它笔直。它给云做过驿站,是鸟儿的家,做过我的伞。

曾以为,它的根没我的根深,没我的根大。第一次和它对目时,我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它刚出生时没我大,又长得太慢,十天半月才长了尺巴高。我很鄙视它。

从能开口说话,能听得懂人话起,我就知道了我的上面是爸爸,爸爸的上面是爷爷,爷爷的上面是老爷,老爷的上面是……我的根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长河。

椿树的根起初只是我的一根手指头。我亲自拔出来看过的。看后,我把它重新塞回土里。我不知道它记不记得,但它却还是活了,一副不记仇的样子。

活下来的它从未挪过地,搬过家,一直就守着刚出生的那块地,被我拔出来,又重新塞回去的那块地——窑垴的根上。

我挪过地,从地坑院里的窑洞里挪到了路畔的瓦房里。

我挪到路畔,草盖了窑洞,草爬的速度和窑洞荒芜的速度一样快,树也飞快地长着,向粗里长,向高处长,想触云的脚。

我就是不知道它的根有没有向深处长,有没有向旁处长,有没有长到窑洞里的土炕边。

我猜度着。经再三观察,我觉得它的根不会扎得太深,长得太大。土里不是谁轻易就能长进去的。

土近人,人死在地上,埋在土里后,气味和血肉、骨骼向地深处长。地上,只留了坟冢。冢被草盖着,被风削磨着,冢越来越小,冢的年岁越来越模糊。尸骨化成土,人忘了冢。

树不是人,根深不了。我确信着。

村里要修路。树挡了路。一把电锯贴地锯断了树。

根不能留在路下。修路的人有种幽幽的怕,他露出忧虑。

挖根。一辆铲车开过来。四周刨土,土窝里露出一坨井口圆的疤。疤下,隐约着密集的根。大腿样粗的,手腕样粗的;手指样细的,血管样细的;如头发般的更多。根根从树身生出,扎向土地的深处。根抓着土,土绕着根,土里定是一顶倒着生长的锥形的塔吧。这根触了我的脚趾,空气很静。

铁疙瘩终归是铁疙瘩,掘得很执着,很认真。坑是越掘越大,越掘越深。

嗬,多庞大的一个根的家族!

这次,根实实在在地撞了我的眼。它正冷眼相向,我被这根审视了!倒了的树,立着的魂觑睨着我。我明白了修路人的忧虑。

铲车轰鸣,臂膊长伸,将铁指深深插进了这个庞大的家族。

浓烟滚滚,轰鸣如雷,土地颤栗。铮——铮铮,铮铮铮,土里钻出了一具龙首。龙须粗细不均,长短不一。有些生生被拔断了,另外一截牢牢地嵌在了土里,断裂处昂首向着树身。风滑过草尖,旋起微尘抚向断口。叶落一地,冷眼觑着那块冰冷的铁疙瘩和嘴角上翘的挖树人。

人说,树梢有多大,根就有多大。务农的五叔在二三十米外挖出了椿树根。向深处呢,根的深度一定和树身的高度是等长的吧。抓地而生的树立在风雨里,一立就立出了和人一样的年龄。这次对目,我蜕了一层皮,稳重里有了丝丝的痛。立在天地间的树身灵醒了空气,埋在土里的根系活成了土里的精灵。

拔出的根卧成了山。山再一次戳疼了眼。山里手指样儿的根,紧紧地搂着土。根离地了,还不忘抓一把地里的土。

一年,两年,根瘦在了土里,塌陷成山的血脉,随后隐在土里。土依然致密。这座山丘被从土地深处刨出后就放到了路边的空地上,再无人问津。山脚下的草枯了又绿,山老态龙钟,经脉清晰又模糊着,始终紧紧地抱着土。不,根应该是狠劲地勒着土的。路上,风卷叶翻,铃响羊过,人语汗浸,化成石的椿树根卧看着风景。静静的,憨憨的,竟在风雨和年轮里卧出了慈眉善目。慧眼柔望时,它也成了风景。看与被看是看不见的两股对向的水流,一旦共鸣,撞出的浪花定是硕大而深邃的吧。根似乎不在乎,只是一贯的慈眉善对。我见过村里的白须长者,在向阳的崖下静坐时,就是这一具抱土的根的样子。风嫉妒得很,但这样的审视一旦久了,它会担心自己再度涅槃。

我突然想到了化石。

化石该是年轮给了风一记耳光后的印痕,它是善达的吧。再次对目,山丘成了根的化石。根依然紧紧地抱着土。崖下,老人紧紧地抱着空空的窑洞。

哦——树钟情,那——人呢?

突然就幻想着,若是椿树的老根上再长出一棵椿树来——多好!

作者简介

赵会宁,男,七零后。笔名巍巍子午、叨客。现供职于甘肃省正宁县某中学。甘肃省庆阳市作家协会会员,长于乡土散文写作,作品散发于《人民日报·大地》《延河》《散文诗》《中国青年作家报》《甘肃日报·百花》《兰州日报·兰山》《甘肃农民报·春雨》《陇东报·北地风》以及湖北省文联主管的《速读》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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