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减少的二十二:为每一个现在都在失去而泪流
这个影市暑假档注定不平凡。
《战狼2》作为一部偏主旋律无一流大明星的片子火成这样历史登顶无法预料。
《二十二》作为一部纪录片,拍片之多上座率之高,成为国内首部票房破亿的纪录片亦是无法预料。
双双皆是口碑营销胜利法,给“流量带票房”之外带来不一样的想象。
二十二,首先会联想到《第二十二条军规》,而从今后,二十二会成为一个新的数字意象。而无论是三十二,还是二十二,或是现在的八,数字不断减少(还会持续减少),背后蕴含的唏嘘来自历史紧迫感,“她们在等一个道歉,而日本政府在等她们死去”。
《二十二》的题材极其特殊且敏感,又缺乏足够的资本助力(制作成本200万、靠3万多网友众筹100万做宣发费),抛开“张歆艺给导演友情借款100万”等题外话,回归影片本体,这部片子没有配乐,没有旁白,也没有插入史料介绍。没有太煽情,不以贩卖悲惨记忆博眼球,没有消费民族伤痛来哗众取宠,而是以一种冷静克制的方式来纪录老人们的真实生活。
但不得不说,对观众而言,缺乏戏剧冲突,平缓穿插的叙述,很考验观众的专注力。在一个喝足吃饱的周末午后,很容易会看睡着了。精神上想投入,身体却是很诚实的。
这种纪录片还不同于奇观类的《神奇的地球》(国家地理频道、BBC是翘楚),或者故事类的《摇摇晃晃的人间》(女主人公是脑瘫女诗人余秀华),它的艺术,就是要迫近真实吧,而拥抱真实就是要习惯淡然吧。
遭受过人间至辱的女子,在暮年是如何的境遇和心理状态?非常难以想象。怀抱着恨意过完余生反而是最省力的,揣着往事进坟墓是生者以为的获得安息的途径。我们常宣导放下仇恨,与历史和解、放过自己,才能继续轻装生活。被灌过再多鸡汤,也看不透人生,不身临其境,永远难以感同身受。
《二十二》在2015就去参展过国外电影节了,最终2017年在本土得以于8月14日世界“慰安妇”纪念日公映。
慰安妇,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只是在新闻报道里见过的词汇,近年看央视偶尔能看到慰安妇维权的报道,看到说日本方面的态度也会气愤,但似乎也无能为力,也就一看而过了。
看《二十二》时,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老人们都只是断续零星的回忆和讲述,只是一些琐细和片段。声泪俱下很激动的控诉会带感,引发群情激奋,但伤痛在历经70年的岁月冲刷后,不忍触碰、欲言又止可能才是真实的状态。片中有这样一幕,当一个日本年轻女孩拿着已经老去的日本军人照片给一位慰安妇奶奶看时,女孩说老人笑了:日本人老了,胡子也没有了,以前是有胡子的。
不是愤怒,不是难受,甚至没有情绪黯然,老人只是默默的,然后笑了。
这就是更甚的落寞吧。
影片里下面这位奶奶最酷,少女时打过鬼子,由被俘战士变成慰安妇。她言辞爽利,看得出来性格很飒,又有点倔强。以为勋章丢了,还很生气,结果是自己藏得太深了,被他人好不容易找出来后,还不好意思的赧颜。
这般年纪依然英气勃勃,眼睛里很有神。
她的名字叫林爱兰。2015年底已经去世。
观影结束,影厅几乎所有观众都等到字幕全部滚动完毕才起身离开。
当下国内电影市场这块大蛋糕越来越像一门生意,商业电影长期霸屏,吸引了更多的热钱涌入,拍电影越来越像是一个资本游戏。
也许《二十二》只是一个特殊个案,也许依然无法说就此能打破纪录片难以在院线叫座的传统,但确实必然能激发纪录片的潜在市场活力。
看电影的时候没哭,现在,却想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