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六病版《伤寒论今释》之半表半里部之大柴胡汤证之第103条
一、中部病辩证
一)少阳病; 二)少阴病; 三)部证; 四)合病、合证
二、大柴胡汤证 少阳太阴阳明合证
典籍: 103、太阳病,过经十余日,反二三下之,后四五日,柴胡证仍在者,先与小柴胡汤。呕不止,心下急(一云呕止小安),郁郁微烦者,为未解也,与大柴胡汤下之则愈。
赵刻本脱小柴胡汤之汤字,今据《玉函》 成本 《脉经》 《千金翼》《外台》,补“呕不止,心下急”六字,《玉函》《脉经》《千金翼》并作"呕止小安"四字。
山田氏云:过经者,邪气过去经脉之表,而既转人乎少阳或阳明之辞,故于少阳及阳明,每每称焉,盖表解之谓也。经者,经脉之经,与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条发汗则动经,及太阳下篇经脉动惕久而为痿之经同焉,皆指表之辞,对脏腑之里为言也。本篇调胃承气汤条曰,“过经谵语者,以有热也,当以汤下之”,阳明篇大承气汤条曰,“过经乃下之”,此皆于阳明称之也。若夫本节过经二字,殊指少阳证言之,观下文柴胡证仍在之文,可见矣。心下急,谓心下痞硬。百十一条云,“少腹急结者,宜桃核承气汤”,百三十条云,“少腹硬满,抵当汤主之”,百七十二条云,“心下痞硬,呕吐而下利者,大柴胡汤主之”。合而考之,急与痞硬,同是一证。但急与急结,以病者所自觉而言。痞硬、硬满,以医者所诊得言之,略寓其轻重已。元坚云,“心下急,急字无明解”,柯氏曰,“急者,满也”,犹不了。考急是缓之对,盖谓有物窘迫之势,非拘急之谓。李氏《脾胃论》曰:里急者,腹中不宽快是也。盖所谓不宽快者,以释里急,则未为当,而于心下急,则其义甚衬。桃核承气汤条少腹急结之急,亦同义也。
程氏云:云柴胡证仍在,可知未下时已有柴胡证。云呕不止,可知未服小柴胡时已有呕证。
渊雷案:
太阳病,十余日,虽已过经,无表证,而有少阳柴胡证者,不可下。今乃二三下之,于治为逆,故曰反。又其后四五日,论日期,已入阳明,若柴胡证仍在者,仍当先与小柴胡汤。盖用药凭证,不凭日期也。呕本是小柴胡证之一,服小柴胡,呕当止,今乃不止,且加心下急,郁郁微烦,则知別有症结矣。心下者,胃及横结肠之部位,是必病挟食积为内实,水毒愈不得下降,故令呕不止。
呕不止而心下急,郁郁微烦,视小柴胡之嘿嘿不欲饮食,已更进一步。盖少阳未解,胃家已实,特未至大承气证之大实痛耳。少阳未解,则不可用承气,胃家已实,又不得不下,所以有取乎大柴胡也。大柴胡证,最所常见,不必误下后始有之。
又案:读此条,可见伤寒传变,必先少阳而后阳明,足证热论及太阳上篇二日阳明,三日少阳之误。
二百一十二条万:伤寒呕多,虽有阳明证,不可攻之。此条呕不止,而可用大柴胡,或疑呕不止、心下急六字,当从《玉函》作呕止小安四字。此不然矣,凡本论云攻者,专指大承气而言,非泛指一切下剂也。百七十二条云:呕吐而下利者,大柴胡汤主之。亦以呕吐用大柴胡汤,与此条正同。盖阳明胃家已实,而犹有少阳呕证,故消息于承气、柴胡之间,立大柴胡汤,为少阳阳明并病之主方。二百一十二条所云,示呕多者不可用大承气耳,此条正与彼互发。
大柴胡汤方
柴胡(半斤),黄芩(三两),芍药(三两),半夏(半升,洗),生姜(五两,切),枳实(四枚,炙),大枣(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温服一升,日二服。
一方加大黄二两,若不加,恐不为大柴胡汤。
再煎下,《玉函》、《外台》并有取三升三字,是。
《直指方附遗》云:大柴胡汤,治下痢,舌黄,口燥,胸满作渴,身热、腹胀、谵语,此必有燥屎,宜下,后服木香黄连苦坚之。
又云:治疟热多寒少,目痛多汗,脉大,以此汤微利为度。
《伤寒绪论》云:伤寒斑发已尽,外势已退,内实不大便,谵语者,小剂凉膈散或大柴胡汤微下之。
《方极》云:大柴胡汤,治小柴胡汤证,而心下不痞硬,腹满拘挛,或呕者。
《方机》云:治呕吐不止,心下急,郁郁微烦者;心下痞硬而痛,呕吐下利者;心下满痛,大便不通者;胸胁苦满,腹拘挛,大便不通者。
《漫游杂记》云:痉病有太阳证,其手足拘挛类瘫痪者,以葛根汤发汗。表证既去,拘挛瘫痪不休者,与大柴胡汤四五十日则愈。
和田东郭《蕉窗杂话》云:应用大柴胡汤、大柴胡加芒硝汤之证,若概用承气汤,则泻下虽同,未足宽缓两胁及心下之痞硬,是二证之所以別也。盖承气汤之腹候,心下自宽,而脐上至脐下胀满特甚者也。
又云:俗间所称卒中风之证,虽心下急缩甚,有可治者,宜大柴胡汤。若急缩自心下及于脐下,脉见洪大弦紧,面戴阳(面色浮红,虚脱之象)者,不治。
又云:眼疾肝实(即胸胁苦满也)者,可用大柴胡。
方舆輗云:世所谓疝痫留饮,胸腹满急者,大柴胡之的证也。夫柴胡之主治,在于胸胁,而庸医以为寒热药。寒热者,少阳之一证。少阳之位,在于胸胁,故以柴胡治胸胁,则其寒热随治。不然,太阳表热,阳明里热,何以用之而不效耶?此义,非熟读《伤寒论》者不知。凡患在左胸者,用柴胡,若鼓应桴;若在右胸者,与数十剂,如石投水,是长沙所未及论,余数十年来得心应手之诀也。
渊雷案:
左胸、右胸,盖据旧说左肝右肺而言,确否尚待证实,学者勿轻信。
《类聚方广义》云:大柴胡汤,治麻疹,胸胁苦满,心下硬塞,呕吐,腹满痛,脉沉者。
又云:治狂症,胸胁苦满,心下硬塞,膻中动甚者,加铁粉,奇效。
又云:平日心思郁塞,胸满少食,大便二三日或四五日一行,心下时时作痛,吐宿水者,其人多胸肋烦胀,肩项强急,脐旁大筋坚韧,上入胸胁,下连小腹,或痛或不痛,按之必挛痛,或兼吞酸、嘈杂等证者,俗称疝积留饮痛,宜常服此方。当隔五日十日,用大陷胸汤、十枣汤等攻之。
又云:治梅毒沉滞,头痛耳鸣,眼目云翳,或赤眼疼痛,胸胁苦满,腹拘挛者,时时以梅肉散等攻之。大便燥结者,加芒硝(大柴胡加芒硝也)为佳。
汤本氏云:大柴胡之胸胁苦满,视小柴胡证尤甚,常从肋骨弓下左右相合而连及心下,所谓心下急是也。其余波,左右分歧,沿腹直肌至下腹部,所谓腹直肌之结实拘挛也。方中柴胡治胸胁苦满,而黄芩、枳实、大黄副之,枳实、芍药治心下急,而大枣、大黄佐之。腹直肌之结实拘挛,则枳实、芍药、大枣所治也,故精究此等药效,即为会意腹诊之捷径。
《本事方》云:大柴胡汤,一方无大黄,一方有大黄。此方用大黄者,以大黄有荡涤蕴热之功,为伤寒中要药。王叔和云:若不加大黄,恐不名大柴胡汤。且经文明言下之则愈,若无大黄,将何以下心下之急乎?应从叔和为是。
渊雷案:
本方作七味,及煮服法中一方加大黄云云,《肘后》、《千金》、《千金冀》、《外台》,及成本并同,知沿误已久,惟《玉函》及《金匮·腹满篇》所载,有大黄二两,作八昧,宜据以改正。
本方即小柴胡去参草加芍药枳实大黄,而生姜加多二两,故小柴胡证而里实拘急者宜之。少阳之呕,因水毒上迫所致,水毒宜下降,里实则阻其下降之路,故呕不止,心下急,郁郁微烦,是以去参草之助阳恋胃,加芍药枳实大黄,以舒其拘急,下其里实。加生姜以止呕。
《名医类案》云:傅爱川治一人,脉弦细而沉,天明时发寒热,至晚,二腿汗出,手心热甚,胸满拘急,大便实而能食,似劳怯。询之,因怒而得,用大柴胡汤,但胸背拘急不能除,后用二陈汤加羌活防风红花黄芩煎服,愈。
渊雷案:
旧说,谓怒伤肝,少阳胆经,与肝为表里,故柴胡能疏肝。傅爱川用大柴胡,必询其因怒而得,盖由于此。其实,脉弦细而沉,寒热有定时,胸满拘急,大便实,已足为大柴胡之的证,必欲装点因怒而得,反觉蛇足。
《漫游杂记》云:某仆,病疫,经十五日不解,请余诊之。面赤微喘,潮热舌强,狂吼,脉数急,胸腹硬满,时有微利,医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数日,病益剧。余曰:是受病之始,发汗不彻,邪气郁蕴入里,欲为结胸也。作大柴胡汤与之,其翌,大便再行,胸满浸减,下利自止。乃作小柴胡加枳实汤与之,日进二帖,服之三日,大便秘而不通,复与大柴胡汤,又秘则又与,如此者三十日而得愈。
《续建殊录》云:—男子,卒然气急息迫,心下硬满,腹中挛痛,但坐不得卧,微呕,小便不利,与之以大柴胡汤,诸证悉愈。
《成绩录》云:一男子,每饮食,觉触掠胸上,心下结硬,大便易秘,经久不治,请先生,饮以大柴胡汤而愈。汤本氏云:此证,恐系轻度之食道狭窄。
又云:滩横田某者,恒怵惕悸怯,凡日之所触,虽书画器物,悉如枭首,或如鬼怪,以故不欲见物。然有客访之,则一见如亲故,其人归去,则恋恋悲哀,瞻望弗止。如此数月,百事咸废,于是求治于先生。先生诊之,胸腹有动,心下硬满,大便不通,剧则胸间如怒涛,其势延及胸肋,筑筑然现于皮外,乃与大柴胡加茯苓牡蛎汤。服数剂之后,屡下秽物,病减十之七八。既而头眩频起,更与苓桂术甘汤,不日而旧疴如洗。
又云:某所患粗同前证,但见诸物,以为人首,始遇人,则必畏怖,稍相识则不然,其人去,则反悲哀,以是虽家人,不得出去,如外出移时,则眷慕不堪,遂乃晕绝。先生诊之,胸腹动高,所未曾见,胸骨随动有声,乃与大柴胡加茯苓牡蛎汤,大下秽物而愈。
《蕉窗杂话》云:桦山某,寄居萨州,病右足将十五年,每骑马步行,未及二里,即麻痹不用。自六月上旬,求治于余。余诊察而与大柴胡汤。病人自云:先是服巴豆、甘遂、大黄多矣,初则下利,二三日以后即不知,何况单用大黄?今见药中有大黄,是以不欲服也。余解说百端,始勉服之。其月中旬,病人来告,因感风邪而发热。诊之,热虽壮,殊无风邪之候,令仍服原方。自服大柴胡,一日即下利一二行。经二月,腹大痛,下秽物如败布,长八九寸者,甚多,皆柔韧不可断。如是者半月,热解痛止,而足之麻痹,亦霍然若失。
《古方便览》云:一男子年四十余,卒倒不知人事,醒后半身不遂,舌强不得语,诸医无效。余诊之,胁胸痞硬,腹满甚,且拘挛,按之彻于手足,乃作大柴胡汤饮之。十二三日,身体略能举动,又时时以紫圆攻之,二十日许,乃得痊愈。
又云:一酒客,年五十余,久患左胁下硬满,大如磐,腹皮挛急,时时发痛,烦热喘逆不得卧,面色痿黄,身体羸瘦。丙申之春,发潮热如火,五十余日不愈。余乃作大柴胡汤饮之,凡五十余剂,其热稍退,又时时以紫圆攻之,病者信服前方,一年许,旧疴尽除。
又云:一妇人,年三十四五,患热病十八九日,谵语、烦躁不安,热不减,不欲饮食,诸医以谓必死。余诊之,胸肋烦胀,腹满拘挛,乃与大柴胡汤,六七日而腹满去,思食,出人二十日许而收全效。
《生生堂治验》云:五条高仓之东,松屋甚兵卫,年在知命,卒倒不省人事,半身麻木,先生刺口吻及期门,即苏,而后与大柴胡汤(原注有心下急、腹满等证),兼敷遂散(未详),三年后复发,竟死。
《麻疹一哈》云:豚儿年二旬,发热三四日,疹子咸发,稠密干燥,紫黑色,唇焦舌裂,烦渴引饮,烦闷不能眠,谵语如见鬼状,不省人事。按其腹状,热如灼手,胁腹微满,大便难,小溲不利,因作白虎汤饮之。尽十帖,诸症渐安,疹子收,身热犹未退,胁膈满闷,大便不通五六日,两目黯然,昼不见物。更作大柴胡汤服之,又兼与芎黄散,时以紫圆攻之,每服下利数行,无虑五十日所,乃全复故。
又云:太夫人之侍婢,年十七岁,疹后患耳聋,用药数十日而不知,乞予诊治。按其腹状,胸胁满闷,小腹有坚块,大便四五日一次,经信不来者二三月,因作大柴胡汤及承气丸饮之。无虑三十日所,大便日二三行,经信倍常,时或下黑块血数枚,两耳复聪。
《橘窗书影》云:海老原保,年四十余,少腹左旁有坚块,时时冲逆于心下而刺痛,或牵腰股痛,不可屈伸俯仰,大小便不利,医以为寒疝,疗之,益其。余诊之,脉沉紧,舌上黄苔而干燥,与大柴胡汤加茴香甘草,大小便快利,痛大减,霍然而愈。
汤本氏云:寒疝投乌附辛温之剂而益剧者,用此方,屡奏效。盖本《外台·疝门》治腹中卒痛用柴胡桂枝汤之例,其痛轻者柴桂,重者此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