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声息
和一车矿医的人坐在大巴里起初有点怪怪的感觉。
也不是别扭,只因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我并不相熟;无论是异质的外来者,或是入侵者的身份,都会有一段令人不适的生疏与隔膜。
尽管大家待我都很客气,礼数也周全。
都是老郭惹的事。
他说外科的几个科室加急诊组成的第三支部搞党建活动,去双堆集烈士陵园扫墓,请你做嘉宾,来否?
如今的老郭人温润多了,搁三五年前,他定是下命令,不来就散熊的蛮横。
我也想去看看双堆集的淮海战役纪念馆,就答应了他。
没想到此行老郭也就是个普通党员小角色,团队由产科的祁护士长领军,他也就是在一旁敲敲边鼓。
原说好李飞、张学春和特需的赵护士长这几个老熟人都去的,想想我们这几个也够围成一个精装版的朋友圈。
上车一看竟一个都不在。
李飞、学春有事请假了;赵护士长自驾先到,一看人山人海,参观一遍,怕车开不出去先行离开了。
这种情状逼迫我不得不在一个陌生环境里,迅速建立基本的熟悉度。
若是五年前,还在管理舞台上,社交的热情和需求都在,在这一圈人里建立存在感轻而易举。
退休的核心元素之一除了调头离场之外,就是自由自在的选择朋友圈,无形当中也带走或削弱了社交的热情和需求。
一些人退休之后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就是舞台或人际圈子的灯光不再打到他身上,心头有股无名火。
于我则是开心,不想看的戏,连观众都不要做。
我其实和矿医极有渊源,来来往往近四十年。
由老郭搭桥入圈,上接戴家冀、许敬儒一批老将,成为牌友酒友;平挂钟明贵、任千里、李飞等一帮子拆不开、打不散的损友;下联一群更年轻的男女少年。
少年帮小倪打头。
老郭在心外做科主任,他和唐军建是哼哈二将。
军建是我学生,小倪自然也亲切。
如今他已是心外的科主任,一扳手指头数,也是过了五十的人了。
比小倪还要早些的老外二的李霞,刚进院的活活泼泼的小姑娘,时尚而前卫。如今大样未变,说起话来还是真枪真刀的直爽。
老的已退休,平挂的已接近退休,而当年的男女少年也已经是顶梁柱年龄,彼此的人生轨迹或近或远的平行、分离了,我的由老郭构筑的矿医朋友圈支离破碎。
刚过五十时,老郭曾模仿“人生五十不学艺”那句古老的名言,说出了他自以为很有哲理深度的明白话:人过五十朋友圈便锁死门了。
他的意思是要强调,人到了事业心、仕途、钱途都要下滑的年龄段,各种利益纠葛的圈套圈关系渐渐淡了,剩下的也就是超越世俗利益关系的几个靠得住的老朋友了。
而且,人越老越有心机,想对新人投真感情也是漏船载酒泛中流。
我与之持论相反。
生活是往前走的,或慢或快,路上的风景一直都在。
若以五十岁为分水岭,此前交友多重有益有利,此后则是寻找有趣的灵魂,再无其他瓜葛。
我又把矿医的朋友圈缝补了起来。
双堆集、小李家一行,结识了能干、欢快的小祁书记,有政治高度,亦接地气,心理强大,与人交往并不设防。
妇产科的小曼算是二代文青,欢喜文字,对马尔的视觉里的留言者都很熟悉,也很仰慕,比如大医精诚、倚窗听雨等。
有一日取快递,见旁边有个拿“厚德载物”货件的人,便问他是不是马尔的视觉文章后留言的人,竟一面如故。
她真是热情,下夜班后即参加党建活动,晚上回去再把新闻通稿写出来,文字也畅达。
小祁书记说,马尔老师你把小曼收为徒弟吧。
我就遵命收了个新徒弟。
外科李护士长是利辛人,阜阳话本来就软,她说出的利辛话还要慢些、柔些,充满着乡音的亲切。
与小祁书记跑到油菜花里烂漫一回的妇产科臧主任,一路都在赞叹现在的新农村交通便利,县域公交濉溪境内两块钱任你坐。
目下的乡村屋舍俨然,道路通畅,干净美丽。
一行大半天,一路走下来,就觉得春天的生息是美好的声音。
可听,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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