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匠心:跟着张国立寻找中国最美扎染
一块布,值得花多久去等待。一门手艺,值得用多少代去传承。当扎染布浸入染缸的那一刹那,一股蓝就瞬间吞没了它。他们合二为一,从此这块布便升华为一卷蓝白相间的绝世名画,散发着淡淡的古香……
染得草木望春风
近日,我有幸跟随北京卫视《非凡匠心》——匠心传播大使张国立和青年演员余少群去云南大理,寻找中国最美扎染。我们来到全国最大的白族自然村周城村,拜访白族扎染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段树坤、段银开夫妇。在制作染料这一环节,张国立和余少群更是亲力亲为,去洱海边挑了水。而在制作过程中,段树坤竟舀起一碗“染料”一饮而尽,并且极力邀请张国立和余少群共饮。面对此景,其实他们的内心是拒绝的,两人只能面面相觑,都在等对方“先干为敬”。因为按照平常的认知,染料是“有毒”。究竟为何段树坤能够如此放心地喝下“染料”呢?原来,白族扎染千年来的“独门秘方”就是一直都以人们所熟知的板蓝根为染料,也正因如此,白族扎染才有着世界上最纯净的蓝与白。没有化学的取巧,只有对自然的崇敬。剪开从染缸中出水的线脚,如同拆开一份馈赠般的虔诚和欣喜,迎接一次美好的降临。
长在骨子里的技艺
在周城村,不会扎花的女孩会被笑话的,但扎染的本质和内涵对很多人来说却一直是个谜。在周城村,扎染已经完全揉在白族女人们的生活里,是长在骨子里的技艺。白族人呱呱坠地后,就会被放置在里外覆盖着扎染布的竹篮里。婴儿躺在扎染上,扎染盖在摇篮上,扎染陪伴孩童成长,白族对于扎染的特殊的情愫或许就是发生于此。每一幅扎染作品反映都是作者对于外物的认识和理解,都是源于内心的表达。对于白族而言,扎染或许是童年的小书包,或许是奶奶头上的头帕,或许是家中的门帘,无论如何,一定是剪不断的记忆,记忆中有扎染,更有故乡。段银开是土生土长的周城人,从小就是看着扎染长大的,对她来说扎染的每种手法早已熟记于心信手捏来,对于更老一辈的阿妈们,年轻的好时光基本都是在一针一线中度过的,眼睛累花了,脊背累弯了,直到干不动了才放下。可以说,周城人的扎染技艺配得上“独具匠心”这四个字。
有一抹蓝白绽放千年
据史书记载,东汉时期大理地区就有染织之法。从唐代《南诏中兴国史画卷》和宋代《大理国画卷》中人物的衣着服饰来看,早在一千多年前,白族先民便掌握了印染技术。宋代《大理国画卷》所绘跟随国王礼佛的文臣武将中有两位武士头上戴的布冠套,同传统蓝地小团白花扎染十分相似,可能是大理扎染近千年前用于服饰的直观记录。特别在盛唐年间,扎染在白族地区已成为民间时尚,扎染制品也成了向皇宫进献的贡品。唐贞元十六年,南诏舞队到长安献艺,所着舞衣“裙襦鸟兽草木,文以八彩杂革”即为扎染而成。明清时期,洱海白族地区的染织技艺已到达很高的水平,出现了染布行会,明朝洱海卫红布、清代喜洲布和大理布均是名噪一时的畅销产品。到了民国时期,居家扎染已十分普遍,以一家一户为主的扎染作坊密集著称的周城等乡镇,已经成为名传四方的扎染中心。近代以来,大理染织业继续发展,周城成为远近闻名的手工织染村。
探寻七步古法技艺
扎染是线与布的纠葛,蓝与白的交融。需经绘图、扎花、脱浆、染色、漂洗、晾晒、拆线这七步。绘图:根据花色不同在纺织物上绘制出不同的图案,然后在等大的塑料布上用钉子刺破相应的点,刷上墨汁的点印染到纺织品上形成图案。扎花:以缝为主、缝扎结合的手工扎法。每一块扎染布上的纹样都采用了若干不同的扎花针法,有扎、撮、绉、捆、缠、绕、折、叠、缝、挑等。脱浆:把扎完花的纺织物拿到染缸里进行浸泡,约20分钟后捞出,暴露在空气中氧化。染色:氧化约半个小时后再拿到染缸去染色,如此重复20多道工序。每浸染一次,纺织物的颜色都会更深一层。漂洗:待固色完成,就可以把纺织物放进清水中进行清洗。晾晒:将清洗后的扎染成品进行脱水、晾晒。拆线:纺织物彻底干透后,将扎缝部分进行拆线,一张扎染作品就形成了。也正是这些独树一帜的特色,使得它在百家齐鸣的传统文化中脱颖而出,晋升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与非遗传承人面对面
自古以来,水墨在中国就备受推至。一滴墨溶入水中,便能幻化万千姿态,水墨交融,仿若一副绝世名画。扎染,就是一门水墨晕染的艺术。段银开家世代以白族扎染技艺维生,丈夫段树坤家也同样如此,两个家族式生产的传承人将双方的技艺特点融入“璞真综艺染坊”的生产中,如今这儿仍保存并使用着传统生产工具。除了自己种植板蓝根,守护古老“秘方”外,段树坤、段银开夫妇还花了10多年的时间,收藏整理了两千多种扎染图谱和三千多个扎染模板,更是不断创造新的扎花方法,将原本只有30多中的传统针法发展到了如今的100多种。一直以来是白族扎染“头牌”的蝴蝶图案,曾一度失传,而如今又在段银开无数次的实验和失败中重新找回。染色环节,段树坤伸出一双“蓝手”,让张国立、余少群二人感触颇深。因为家庭贫困,段树坤从15岁左右就开始制作扎染贴补家用,时间一长,双手就染成了蓝色。
每块花布都独一无二
扎染最具韵味之处,在于蓝、白二色之间的自然过渡,往往给人“花瓷”的淡雅之感。由于扎花针法松紧有别,浸染程度不一,染出的每块花布都独一无二。更让人惊奇的是,蓝,越旧越美,对于许多颜色来说,时间的累积只能增加磨损,令它们显得衰败和不堪。旧蓝则别有味道,恍若陈酒或老去的亲人。它条理清晰的纹脉里混合了山野的气脉和时光的表情,让人想起所有经历过的岁月,以及在岁月中积累着痛楚与快乐的吾土吾民。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转眼就是鹤发鸡皮。白族阿婆坐在这里,一扎就是几十年,时间划过了皮肤,只留下填不平的沟壑和娴熟的精湛手艺,一针一线来往穿梭之间编制出了周城村的历史和现在。扎染与蜡染、镂空印花被并称为中国古代三大印花技术。实际上,大理扎染在《三生物语》《文化大百科》《我从远方来2017》等纪录片、电视节目中都曾多次出现。
匠心浸染千年时光
蓝,是一抹墨色的苍山,白,如洱海边皎洁的月色。白族人从生到死,都离不开扎染。扎染的蓝与白,透过千年时光,早已浸染成为白族人生活的底色。初生儿需用染有八卦图案的布包裹,而老人的寿衣,一定要用反复浸染七八次,颜色深如墨黑的扎染布裁制。女子出嫁,必带几样扎染的嫁妆;孩子出生,襁褓、背带皆用扎染;衣裙、窗帘、桌布、床单等,无一不用扎染……染布的技艺密不外传,除了喜洲镇及巍山邻近之地外,均不产扎染。其中又以周城村的扎染最为闻名,民国时几乎“家家有染缸、户户出扎染”。可以说,在周城村,人人皆生于“扎染世家”。“段氏璞真扎染坊”的展示区里陈列着段银开夫妇创作的扎染珍品。蓝白相间,呈金黄色渐变晕染为底,图案反映敦煌飞天像的作品《飞天》吸引了朋友们的注意。这幅作品曾获得云南工美杯金奖,是段银开夫妇的得意之作,历经32道工序,创新了19种针法,扎花就做了28天。
质朴才能蜕变归真
如今的周城村,扎染的蓝与白,依然在书写着美丽与忧愁的故事:老人们留恋着板蓝根的悠悠药香,年轻的扎染者为了迎合市场女神,对化工染料趋之若鹜,扎染传统技艺及艺术水准,如泥沙俱下。这似乎是个巨大的悖论,商业上的蓬勃野心,与扎染技艺的日渐凋敝;对传统的留恋,与对现代的追逐。在这种割裂和撕扯中,周城扎染又能走多远呢?更何况以压低成本作为主要竞争手段的方式,也正破坏着周城村的扎染生态经济。学习扎染的年轻人也日趋减少,很多扎染花样已经被遗失。在新的时代下,白族扎染工艺或许并无消亡之险,但依然面临着如何蜕变新生的困局。谈起非遗传承之困时,段树坤感言:非遗承载着历史记忆,延续着文化血脉,现在年轻人不愿学,但是我们会坚守这门技艺,努力让白族扎染代代相传。扎染需要跟市场接轨,需要赢得更多国内外友人的关注,我们会立足传统,结合市场需求,讲好中国的“扎染故事”。
【作者】王成,走遍56民族及吃遍56民族总策划,媒体撰稿人,乐途旅游网超级灵感旅行家。工农商学兵貌似占全,能朝九晚五,也有诗和远方。惟愿我们在行走中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本文图片和文字所有权归作者所有,转载请署名,未经许可请勿用于商业用途。如有其它需求请与作者联系。(微信:18612630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