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

   姓名：张旭

张小雨是一名普通的银行客服，平时不直面客户，受理几通客户投诉的电话，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钱，最近的她有一些心事，这天，她身体瑟缩，灵魂呆滞，坐在电脑前发呆，一周前，同事微信的一些奇怪话让她搁置手头的工作，她除了害怕，好像没别的了。

“小雨，你们领导刚刚给我打电话，到底怎么回事……”电话传来妈妈的叹息，小雨听的一头雾水，“你和阿明最近是不是瞒着我做啥非法集资了，领导说你们公司的监控里拍到的有不三不四的社会上的人来公司找你好几次，领导还说如果家里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反映啊……”听完妈妈说的这番话，小雨陷入沉思，想起前几天同事微信说找她有事，她慢慢回答道：是听说有人找我，倒没有什么集资的事情，确实银行卡穷的连一百元都没有啦，也取不出来，可再穷，也不至于做这些非法的勾当吧，然后挂上了电话，小雨连续查看这些天有一个同事发来的微信，最新的内容大致这样：小雨，今天有两个男的来找你，一胖一瘦闯入我们工作的大厅，他们说是你的朋友，你们约好在公司见面，没找到你人，打你的电话，打不通，现在到处找你，有很急的事情，但看上去有点阴森的样子，看上去不像好人，所以我让他们出去等……小雨觉得奇怪，如果这些人说的是真实事情，又是为什么，自己没收到任何陌生的电话呢，小雨又突然想起上个月，也是另一个同事，在白天上班的时候，和小雨说起有一个又高又瘦的男的外找，还以为小雨的老公，找人的时候也是询问了小雨在不在，有急事，什么时候下班等的奇怪问题，小雨当时摆了摆手，找错了人吧，不对，即便是找错人，又怎能知道自己具体的办公区域呢，公司的园区那么大，整个公司一共十层楼，那个社会人是怎么打听到我所在的楼层呢，小雨很惶恐，不知道怎么给领导回复，当即想起自己丢失了员工信息卡，是不是因为卡片丢失给她带来麻烦，还是曾经发过的哪个朋友圈被泄露了信息，张小雨在这栋银行大楼工作七年了，第七年，也是刚刚迎来了小雨的三十岁，前不久还发了一长段朋友圈，日期2020年8月11日，“七年，能有多老，心智停留在二十岁，今天想起来上岗七周年，没赴一个饭局，2014年，有一部日剧，我存在的时间，陪伴我度过暗无天日的客服生涯，而今天抬头看天，真的很蓝，拓人永远活在我的心里。”2020年七月某一天，小雨喜欢十年的日本演员，自杀了，生于1990年的马年春天，小雨哭了好久，决定要好好工作和生活，七年，一转眼过去七年，小雨在这座城市里，也生活二十年，而这栋银行大楼，也因为汇集很多全国各地的人，显得特别，最近发生的有陌生人来找人的奇怪事情，小雨很郁闷，她低头想很久，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来找她，而且每次找她的时候却不碰面，这让小雨有点忧心，小雨回到家，午饭后把这个怪事告诉了老公阿明，可阿明用浅笑的表情，回应她的碎碎念，阿明看起来很淡定，声音听起也很轻松，你不用让这些和你无关的事情打扰到你的生活，就这样吧，我出差了，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随着关门的一声，小雨突然间睡不着觉了，迷蒙着眼睛，她拨通一个电话，电话对面是一个听起来很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原来电话打给的是小雨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是一个大城市的戒毒警察，警察哥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又强装镇定，“好久没联系了，我想和你说一个事情，最近总有陌生的男人来公司找我，不知道是什么事，而领导询问了我最近有没有什么纠纷……，小雨脸上露出一丝担忧，警察哥说，那你自己有做过什么事情吗，如果这样的话，那我觉得你应该留个心眼吧，我想了一下，能知道你工作地址的人，应该比较熟悉你的，会不会是你哪个朋友或者亲戚做什么事情，填了你的信息，如果是挑你不在的时候，说明知道你啥时候不在吧。”小雨接着问：那为什么没有我的电话，不直接到我本人呢？警察哥说：“关键是这个人能找到你的工作单位，这才是重点，就算留了你的私人电话，也不至于直接找到你的公司，尽量不要落单，最近下班注意安全。”警察哥没有继续说下去，忙说自己有事情需要忙，有什么再接着联系。张小雨挂完电话的这天，她睡着了，她已经失眠了很久了，没想到她竟然睡得好，也许警察哥的猜测让她放了心，至少，传说中的来找她的人，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不至于能找到自己的家，回家，还是安全的，但面对妈妈的询问、领导的质疑以及老公的出差，她时常一个人生活着，仿佛进入一个孤立无援的状态。

阴沉的云像揭一半的膏药粘在天上，随着时间的撕扯，越积越多，公司办公楼的每个角落里都弥漫着粉刷过的油漆墙的刺鼻味道。这天上班，小雨接到领导的电话，让她去一楼一趟，小雨还没能组织回复的话，思绪有点兜转，从包里翻出身份证和手机，大步走下楼梯，小雨看到一楼有络腮胡子的大叔、带着口罩的领导，穿着警服的警察，领导对警察及旁边的人员说：“这就是我们公司的张小雨，几天前被陌生人找的就是她。”警察说 ：“姑娘，我是郝警官，你别怕，有些话，我需要和你当面问一问，这是我的证件，请你随我去派出所一趟吧，或许可以帮你查询一些信息……”，还没等警察说完，小雨僵硬住了，她说好的，随即上了警车，这是小雨第一次去派出所，也是第一次坐警察的车，内心忐忑，阴雨连绵的下午，空气中散发着寒气，郝警官坐在电脑前，微微眯起眼睛：“姑娘，你哪里人？”“老家六安”，小雨回过神来。“之前我协助你们公司调查，也知道监控中拍到找你的人是两男一女，而那个女生，她监控中的表情异常，看起来很慌张，在你们的公司的来访记录里写下你的名字，被访人：张小雨，还留了身份证号，现在我们试着查询，看能否查到一些信息。”郝警官此时脸上浮现出一种尴尬的表情，然后说道：这是真实的身份，查出来了，这个人留的身份证和名字吻合的，丁竹虹，江苏靖江人，你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网络贷款呢？你家里人有什么欠债的吗？希望你如实回答。小雨嗓子有点哑：“没有，我也不认识叫做丁竹虹的人，但之前有丢失了员工信息卡，丢失了一个月也没补办，是因为信息卡泄露吗，”警察摇摇头，回答“信息卡不足以让人那么有目标地找你，你可以回去工作了，等我联系到这个女生再通知你吧 ”。张小雨就这样回到公司，她还是想不通这三个人要干什么，和她究竟有着怎样的纠葛，这次，她主动联系公司领导，要求自己看一遍那几个人寻人的录像，她想证明自己是没有惹过事的，而正在她看监控录像的过程中，她发现了更多的疑点，监控中的两个男生确实是直接进入楼层办公区域的，明目张胆地进入，而且进去的时候，左右环顾，监控中的两个人看起来就好像做贼的样子，但又一边走一边笑着，直到和一个站起来的同事说完话，才继续找寻着什么，那个站起来说话的同事，恰恰是前几天给张小雨留言说有人外找的那个人，小雨觉得，那两个男生不停地打量着每一个座位上的名字，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又好像在找什么人，接着拍了一段段视频，最后那个瘦一点的男生拨打了电话，好像并没有说什么话，小雨诧异他为什么要拍小视频，也不懂为什么那两个男生走下楼的时候，还在一楼的大厅沙发里耐心地等待，如果寻人未果，那为什么不走，还赖在那里不走，当时和监控中这个男生联系的确实有其人的话，那么他们的来访者张小雨又是谁呢，那么是否那个男生不知道我的电话，如果知道了，又怎么会不来找本人，是否通过不和我碰面去获取我同事的信息呢，想到这里，小雨不禁打一个寒战，这天，好像没怎么完成工作，离开公司的车程仿佛成为时间的载体，打开了一场与疲倦的对峙，小雨更加害怕了，她不敢一个人回家，想起警察朋友叮嘱的话，不要落单，找一个熟悉的同事陪同吧，可是，张小雨在公司的人缘不好，每天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于是，小雨决定这一天晚上去妈妈的家，妈妈的家离公司有一段距离，大概花上一个小时的车程，小雨回到家，看见妈妈露出憔悴的面容，沧桑的痕迹已爬上她的眼角，但还是指了指桌上的水果，问几句关心的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小雨迷糊地脱掉外套，拿出手机，看到了郝警官的回复 ：找不到人，没办法。就寥寥的几句，又让小雨陷入了沉思，她接着回复警官，那你是发了短信问了吗，是怎么询问的呢？”“我肯定是实话实说啊，说是派出所的警察，让她回电话。”小雨微笑，直接打通警察的电话，和郝警官沟通道：“你这样发别人当然不会回复，你直接说是张小雨的朋友，问问找她什么事，你甚至可以把她换成他，因为他们口中的张小雨也有可能 不是我……”“我明天再问，什么都有可能吧。”

第二天上午，小雨去公司水房倒水，忽然接到郝警官的电话，张小雨此时心灵深处呻吟出莫名的期待，终于说：“找到人了吗？”电话中的郝警官一字一顿地说到 ：“你认识一个叫蒋培光的人吗？”小雨回复了一句话：“不认识，有关联吗？”警官说明了原来监控中出现的那个胖的人叫蒋培光，而另一个瘦的男生和叫丁竹虹的女生都是来找你的，还说有你的微信，你们到底认识与否，还是来派出所对峙吧。”小雨随即把情况汇报给领导，和领导报备十一点半和警察以及找寻的几个陌生人见面，领导给小雨委派了一个同事陪着见面，小雨也知道自己的人际关系，所以就没有想麻烦同事，同事也嗔怪说这么一句，“那么你有弟弟陪着我就不去了，有什么事情再联系我。”张小雨很淡然，也不想理会其他事，真相即将大白，喊来健身房练得一身肌肉的弟弟。

小雨挽着弟弟粗壮的胳膊，按警察约定时间，一起到达派出所，才发现，监控中出现的三个人已经早早来到了大厅，那三个人带着口罩，好像比监控中出现的面容更瘦，郝警官解释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张小雨。”只见那三个人脸上费解的表情，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原来，他们要找的张小雨，是个戴眼镜的男人，和眼前所见到的这位肥胖孱弱的女姓，分明两个人，那个瘦瘦的男生眉目舒展，说道：“张小雨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丁竹虹的男朋友，他之前每天发朋友圈，定位的都是你们公司的地址，现在他把我们都拉黑了，没有办法联系到他，只好来你们公司找人，你这个张小雨，可能不是我们要找的张小雨，喏，是这个照片，他们欠了我们二十万元，需要他还钱……”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逆着时光泄露而来，小雨迟疑半秒，苦笑得重重点了头，再看郝警官，他的神色淡定，语气中透着轻松，那既然你们已经解开了困惑，找错了人，我们也不需要立案了。接着，那三个人向张小雨鞠了鞠躬，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我们继续再找找，一定要找到他，不会再来公司打扰你了，这时候，小雨的弟弟突然严肃盯着姐姐带着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说：姐，赶紧走了，留下尴尬的三个人和警察，还没来得及告别。

张小雨从派出所回到公司，冷不防惆怅，不安在胸口跳动，既然他们口中的张小雨和我同名，公司是否有这样一个人物呢，手机音乐突兀响起，原来领导打来电话，电话中小雨和领导汇报找错人的情况，领导在电话中终于对小雨说出了真相，这个张小雨，确实是存在的，是公司其他楼层的一个外包公司的员工，就是因为如此，公司的系统里才查不到这个名字，上个月因为炒股票欠了一百万的资金，把自己的房子车子赔进去了，还找人借了很多钱，已经被劝离职了，所以，这个事情，和你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了。

“嗯……”张小雨嘴里拖出一个鼻音，似笑非笑清了清嗓子。

她回到公司，这些天辗转派出所有些苦涩的味道，这个事情告诉她，无论什么遭遇，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小雨坐在电脑桌前喝酸奶，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心居然热的，胃也暖暖的，她对自己苦笑，笑着笑着然后心没来头地凉了，她想着自己发生这个奇怪事情，周遭人对她的反应以及故事最后的乌龙结局，她不知道近日为何又变得如此警惕又有矫情了。

于是，她放下工作，点开Word文档，打下第一行字，“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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