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将家书话读书
彭雪枫是我军历史上一位文武兼备的将领,可以说,是读书学习成就了他独特的生命底色。诸多新四军将士,在其牺牲后的悼念文章中,都曾有生动的描述。张爱萍写道:“雪枫同志喜欢读书,兴趣广泛,常在作战行军繁频之隙,手不释卷。”张震回忆道:“他在师部附近一所破庙里布置了一间小房子专门读书。除参加会议、处理部队问题外,差不多整个白天都在读书。”对读书学习的挚爱亦流淌在他写给妻子林颖的字里行间。从1941年与林颖相识结婚,到1944年壮烈殉国,彭雪枫给聚少离多的妻子写下了87封书信,其中有48封谈到了读书。这些珍贵的家书让我们有幸感受一位儒将的风采,并从中有所收益。
在给林颖的第2封信中,彭雪枫写道:“书,我这里有几本,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先送上《列宁传》一册,《什么是列宁主义》一册,你先看,这里的书半年之内你是读不完的,只要你有工夫。”在时隔一个多月后的另一封信中,彭雪枫询问林颖的学习情况:“送你的书,看了没有?做笔记了没有?中央来电要全国各区党委及师以上干部组织高级学习组,中央学习组长是毛泽东同志,副组长是王稼祥同志,党是如何注意着干部们的学习问题,远离上级和远离我的你,相信在学习上是会'刻苦’的。”
彭雪枫之所以这么督促林颖刻苦学习,源于其对读书重要性的认识。他说:“不抓紧时间学习,就会输给工作。”还说过,“知识之在我,向来是如饥似渴的”。就是从写这几封信开始,彭雪枫在战斗间隙的马上、船上和张震所述的庙中,读了很多理论著作。彭雪枫读书的这些地点,成为广大指战员眼中独特的景致。
作为一名高级军事指挥员,彭雪枫在注重政治理论学习的同时,还刻苦钻研军事理论。陈毅曾送给他一本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他在1942年写给林颖的信中说:“《战争论》是一部名著,我已经读了二分之一了,原定于半月包本,不,五天即读一半,倘无他事耽搁,十天内当可完工。人们怡然自得之时,即为文章写就、名著读毕之日,快哉!”彭雪枫之所以如此喜悦,是因为这本书带给他诸多有益的思考。如今翻开这本被军事博物馆收藏的书籍,那些红、蓝、黑铅笔划出的标记,密密麻麻的各种批语,已成为彭雪枫“读书必求甚解”这一读书座右铭的注解。
“我自读完《战争论》后,接读《孙子兵法》,很愉快地将一厚册(计三百三十三页)于昨日包本了!(你应当贺我,这是自到管镇后两个月内所读的两大军事名著!)我打算(又是打算)写一篇'战争论与孙子兵法之综合研究’,一种笔记性的文章,当作精读的方法。”这是彭雪枫在另一封信中所写的内容。两本兵书,古今中外,持续的头脑风暴让彭雪枫思索了中外战争与古今战争的相似点和不同点、中国古代战法和外国战法的利弊得失,由此很快完成了《〈战争论〉与〈孙子兵法〉之综合研究》一文,有针对性地提出了从战争实际出发,灵活运用战略战术的主张。这一文章的诞生,体现了彭雪枫一贯的读书方法“学以致用”。在战争环境中,他一直把研读兵书作为大事,在自己学的同时,还把《孙子兵法》中的精髓译成白话文,传授给其他战友。
除了政治、军事书籍,彭雪枫还广泛阅读了诸多文学艺术作品和历史书籍。博览群书,是要讲究方法的,“不要以为书多,翻了这本丢了那本,硬着头皮,攻完一部再攻其他,读书是要有一种像出兵进攻敌人那样的精神才行,否则你永远也得不到胜利!”这就是他信中向林颖透露的一个读书心得。战将的读书方法亦是充满了战斗精神,无怪乎所向披靡。
就这样,一本本书籍的丰厚积累,最终汇聚成了他笔下的雄文,汇聚成了激荡人心的豪迈演讲,“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一代儒将形象,永远树立在了人们的心中。
(摘自2021年1月2日《解放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