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书法成为杂耍,江湖就热闹了
(导读:如今江湖上写字杂耍很是流行,一白发老者,除左右手各执一笔外,两只鼻孔还各插一支毛笔来写字,状如怪物;一人将一长发女郎用白布裹成了僵尸状,着人倒抱着用她的头发濡墨写字……呜呼,此等恶俗的写字杂耍,真可谓天才发明,登峰造极!)
当书法成为杂耍
江湖就热闹了
唐代书法家张旭擅写狂草,性格疏放,落拓自任,嗜酒如命,每次大醉之后,呼叫狂奔,然后下笔,书法越发奇绝。
在长安时他与李白、贺知章、李适之、李琎、崔宗之、苏晋、焦遂等当世名流,结为酒友,人们称他们是“饮中八仙”。
唐代诗人杜甫曾作《饮中八仙歌》,称赞他们过人的酒量、特殊的才艺和蔑视权贵的高贵品质。
诗中对张旭作了这样的描绘:“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癫狂豪逸的张旭还有些孩子似的“人来疯”,爱好书法表演。
据《书林记事》载:张旭大醉之后,曾经“以头濡墨而书,既醒视之,自以为神,不可复得也。”故时人称之谓“张癫”。
张旭脱掉帽子,用头顶上的发髻濡墨作书,大概可以算是如今写字杂耍的鼻祖吧。
如今江湖上写字杂耍很是流行。
一些人不是认真习书练字,却醉心于哗众取宠的杂耍勾当:“倒书”丶“背书”、“双管齐下”、抱着如椽大笔在地上数丈的白纸上涂抹、伏在祼女身上写字。
更有甚者,我还惊见这样的图片:
一白发老者,除左右手各执一笔外,两只鼻孔还各插一支毛笔来写字,状如怪物;一人将一长发女郎用白布裹成了僵尸状,着人倒抱着用她的头发濡墨写字……
呜呼,此等恶俗的写字杂耍,真可谓天才发明,登峰造极!
这种写字杂耍不是书法,因为写出来的字仅有字形而无神采气韵,乌糟邋遢,毫无笔法、章法和美感。
更重要的是,它是对书法、对文字的恶搞和褻渎。这些写字杂耍者哪里知道中华传统文化中原本有两个崇拜(信仰):
一是祖宗崇拜,崇敬老祖宗。
这是数千年来中国人信仰系统中最重要的内容。
至今每当清明时节中国人总要回乡祭祖扫墓,感谢祖辈恩德。
二是文字崇拜,敬畏文字。
史书记载,汉字的产生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创造汉字的仓颉头上有四只眼,他造字时“天雨粟,鬼夜哭。
”在中国尽管56个民族言语和风俗各不相同,但大家都识得和使用汉字,这才确保了数千年中华文化的传承和各民族的统一。
的确,汉字是中华文化的密码,在古人眼里,它有着通神明、知自然、定规范、含历史、示未来的重要作用。
所以,在传统的私塾教育中,写着字的纸片不可随便丢弃,更不能踩在脚下;印着字的书籍决不可倒着放。
其实,对文字的尊重就是对文化、对知识的尊重。
在中华传统文化百年断层、绝大多数人对笔墨书法完全没有感受的今天,倒是给那些沽名钓誉、哗众取宠的写字杂耍提供了市场。
一些电视传媒也如同获得了“人咬狗”的新闻一般,对江湖上的写字杂耍,大加宣传报道,甚至还将他们请上电视演播厅的舞台。
不仅写字杂耍者完全没有对汉字的敬畏之心,而且一些人甚至是政府机关对什么是书法艺术也不甚了解,还把这样恶搞出来的字当作书法作品,挂在厅堂上。
一次,我在深圳市一个政府部门的餐厅,看到墙上挂着一幅行书字,好不容易才辨认出来仿佛写的是“宁静致远”。我便问这幅字是不是裱反了?岂知那位领导笑答:这是某某书法家写的反书。我顿时愕然!
还有一次,我在中山市某镇一位老板办公室里,看见赫然挂着一幅反写的“寿”字。老板见我惊讶的样子,解释说这是某位大师“反书”。我说:“怎么能挂这样的'反书'呢?'寿'字的反面是短命啊!”他听了脸色聚变,立刻将那幅字取下来。
宋代朱长文《续书断》中说张旭学习书法非常用心,“其志一于书,轩冕不能移,贫贱不能屈,浩然自得,以终其身。
”张旭年少时师从老舅陆彦远学习书法,而陆彦远的父亲就是唐代书法家陆柬之,至今有《文赋》墨迹传世。此外,张旭在常熟县慰任上,还曾学习过民间书法家陈牒父亲的笔法。他还曾勤习篆书、楷书。《郎官石柱记》就是他流传至今的楷书名作。
而今江湖上的写字杂耍者没有继承张旭札札实实地学习书法的精神,却把他醉酒后的疯癫之举发扬光大了。
那些违背汉字书写基本法则,甚至是违背人伦写出来的字,根本就是不是书法作品,而是毫无艺术价值的垃圾罢了。
作者:王世国
“江湖书法”为什么会存在?
“江湖书法”的出现说明书法偏离了高雅和专业的轨道。艺术水平低,未必就是江湖,很可能是刚刚起步,艺术水平低俗,才是“江湖”。
书法对于古人,只有高与下的问题,对于今人,出现了是不是书法的问题,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底线”。
“江湖书法”在底线之外,本身和书法毫无关系。目标不是书法,出于表演和利益的需要。 “江湖书法”与江湖近,与书法远。
民俗的泛化:
人的内心深处具有信仰与敬畏的神性愿望。神性中不可避地包含神秘主义。古代道士擅长“鬼符箓”,将文字处理成具有法力的样式。
民间的道教仪式中,“扶乩”浓缩了书写所有的神秘意义、道德因素乃至社会作用。在人的身体上直接书写文字,有时是医治疑难病症的仪式之一。
商业社会的解构作用,使得神性变成了神秘性。利用书法所固有的神性,营造“神秘主义”,逐渐演变成一种扛着书法名义的“社会巫术”,为“江湖书法”的流行做了铺垫。
世俗的名利:
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整个社会从政治环境迅速过渡到市场经济序列。
热点就是财富。一切为了获得经济利益。江湖人士可以炒作成明星,一旦得逞,就能赚钱,所以很多人先变成江湖,再由江湖想变成明星。
成为“明星”,自然有商业价值,商业社会中由此滋生出各类怪胎。
恶俗的伎俩:
“江湖书法”多以无赖的手段取胜,披上民间卖艺杂耍的外衣,上演多管毛笔齐下,摆出各种奇特的姿势,铺开巨大的宣纸写,写几千米甚至上万米的长卷,申报吉尼斯纪录,显示非常人所能为,因而被视为“巨人”或“超人”。
面对一知半解的大众,在个人自身各方面条件并不突出的情况下,出位和另类几乎是不二选择。
有时在书法圈内实施,感觉地盘太小,必须深入到社会热点新闻现场,书法家无疑又是一顶极其华丽的帽子。
书法正道难进,缺乏标准:
专业化的社会,书法变成三百六十行之一,社会大众出现对书法理解的隔膜,不懂书法而附庸风雅,热爱书法却认识不到位,甚至一窍不通,没有经过专门的学习途径。
身处竞争激烈的社会环境中,有一种追求肤浅和庸俗的需要,以调剂世俗生活本来就紧张的状态。世人不再拒绝浑水式的大众快感,而是积极地去追求。
于是,那些时尚的、消费性的、松弛神经的娱乐就成了主要的艺术消费品。评判的标准已不是公认,而是自我认定,想怎样就怎样,就要和别人不一样。
庸俗的看客,审美缺失:
面对种种现象,旁观者的态度非常关键。对与“江湖书法”有关的现象或人物,不做分析和反思,趋之若鹜,大加膜拜,甚至被捧为书法大师,追求轰动的“新闻效应”。
一些社会媒体却奉若神明,炒作起来乐此不疲,加封出各类“王”。凭借媒体的传播与放大,以为找到一条简便的成名捷径,各种下三滥的手段无所不用,致使鱼目混珠、泥沙俱下。
说穿了,“江湖书法”只是一种毫无门道的乱象。境由心生,见证了书家个人的内心境界。很显然,书法与人一样,都有两面性。人的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伟大和卑鄙、高雅和低俗常常集于一身。
“江湖书法”是书法的另一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无任何实质关联。身处一个“上无君子、下无底线”的时代,整个社会俯向低俗,文化敬畏丧失,内心极度膨胀,追腥逐臭,人性中最丑陋的部分被释放出来,所谓“心魔”,致使本性迷失、忘乎所以。
鉴于此,必须重归传统,坚持文化信仰,“江湖书法”自然遁于无形。抵制江湖书法,还书法以浑然正气,需你我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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