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父母的心理难关
可是,有一个东西,我一直到2015年年尾,才有机会化解,那就是『担心』背后的罪恶感。父母担心小孩的罪恶感,对我来讲是最难化解的几样东西之一。
有一次,龙帅江老师跟我讲说:『JT呀,你的《伤寒论》这样教,对于小孩子,是没有用的。小孩发烧的时候,这些伤寒方是没有用的。』
我说:『什么意思啊?』那时候因为跟小胡跟琬惠姐都在场,他们听到之后都惊呆掉了,因为他们对自己家、别人家的小孩都是这样开的,从来都不曾没有用啊!俩人马上就一人一句:『大人、小孩都一样会有效!』、『我家小孩用都有效!』把龙老师怼回去了。
龙老师被骂了之后就解释:『因为,父母在小孩生病发烧的时候,都心慌心乱得不得了,没办法开对药嘛!』
结果换我吼他:『你他妈的这也不是《伤寒论》的问题吧?』是小孩生病,父母会担心到心乱才是问题。
因为我自己没有小孩,我一直没有足够的同理心去了解『我妈妈担心我』是什么样的痛苦感觉。可是,到了2015年下旬,真的有件事,让我心情很不好。
那一次,是莹莹跟我讲,她和丁助教在网络上卖紫云膏、黑玉膏那些东西,有人检举她违法买药,被检调单位叫去谈话。刚好天威是检事官,就调了一堆资料,跟我说:『唉唷,这东西罚起来也很可怕,有人不过是开跌打损伤国术馆,自己做点膏药给人家贴,就罚几十万。并且,罚了这边刑事的钱、还要罚那边卫生署什么的钱……』听起来觉得事情好像很大条。因为,当初是我叫莹莹在网络上卖这些自家做的药膏,所以我觉得很有罪恶感。
当年一开始的时候,我跟莹莹说:『反正我们根本就不红嘛,这样随便卖卖小小的生意做一做,也无所谓啦!都是中医同好跟你买,大家都是自己人,知道你在搞什么东西、做什么东西。』但终于还是被不相干的外人经过看到,去检举了。
我那天就觉得好难过,觉得好对不起莹莹……我那时候真的有『父母担心小孩』的感觉了。而且我甚至会想:『如果莹莹被罚钱的话,她被罚的钱,全部都我帮她出啊!』想了好多好多『怎么补偿她,才能让我心中不要这么愧疚』之类的画面。
可是,心痛了几个小时,我也慢慢就认出来了:那个东西是『罪恶感』没错——『我觉得』她的人生遭遇到不幸,都是我的错——然后,我才明白,原来作为父母长辈的,当小孩子有什么状况时,他会那么痛苦,并不是那个状况『本身』可以让人这么痛苦——状况本身,出钱帮他摆平就好了——而是加上了自责,才会变得非常痛苦。
于是我就想:『我一定是搞错了什么,有不实念波,才会那么痛苦。』虽然那个当下也不能说就完全知道哪里搞错,但,一天之内,心情也就平静了。
当然,结果证明,整件事情是我搞错了。之后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那个检调单位的检察官把他们叫去问话,根本像是一个好妈妈一样说:『你知道吗?这个不可以哟,以后不可以再犯哦,知道吗?』然后就不起诉放他们走了,根本没事!
他们不敢在网络上卖了,把生意收掉之后,本来跟她买药的人,就跑到生元药局去问:『有没有卖那个东西?』然后,生元就打电话给莹莹说:『这些东西,我们药材很丰富、自己也会做,但是,我们懒得做,所以你做了拿过来,我们帮你卖,一毛钱不赚你!』本来莹莹自己还要包货、寄货、接单,现在完全有人替他们卖,钱还拿得益于多,根本是因祸得福啊。
当然,我的那个难受,有一部分是我搞错了。但是,这个经验,才真的让我了解说,我妈妈在担心我的时候,那个痛苦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今天你们是『会因为小孩的事情,而感觉到那么难受』的父母,我的分享就是:那个东西叫做『罪恶感』,那个难受其实是可以化解的。如果有一天你练《庄子》到能够炼化那个罪恶感,小孩子需要你帮忙,你就帮他忙,但你的心,是可以不难受的。
但因为罪恶感是一个非常有『道德正义』的东西,所以大部分的人,在经验这种『心的难受』时,都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应该的,这是爱孩子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