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艳丽丨散文/一盏小马灯

作者简介

朱艳丽，70后，山西省垣曲县人，垣曲作家协会会员，一个在舜乡大地上土生土长的平凡女子。曾在教坛默默耕耘20载，喜欢文字，喜欢安静，喜欢花草。有部分文章发表于网络及微信平台。

一盏小马灯

作者：朱艳丽

夜幕四合，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一日的奔走忙碌终于在此刻止息。茶香缭绕，思绪缠绕在一曲恬静柔美的轻音乐里，惬意地倚在床头，微闭双眼，安享慢时光里的娴静自在。

床头的插座上，那一盏玫红色的小马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盛满了空旷的房间。这盏小马灯有十几厘米高，除了中间凸出的椭圆形灯罩是乳白色外，底部的圆形灯座、顶端的层层灯帽，两边的灯框细扶手都是玫红色的。它的底部灯座中间有一个乳白色的开关按钮，灯座背后有个插头，插上电，按下开关，灯就亮了。小巧玲珑的构造，红白两色合成，使人禁不住心生喜爱。

这盏可爱的小马灯是去年夏天儿子送给我的。高考结束后，他有了充裕的时间溜达在街头巷尾，光顾那一家家摆满各种小玩意儿的琳琅满目的小店。只是，那盏可爱的小马灯不知是他何时带回家来的。

那天傍晚，我走进儿子的房间，看到他正靠在床边看书，床头柜的插座上，一盏漂亮的小马灯映入眼帘。柔和的灯光，温暖恬静，古典而又浪漫。顿时感觉眼前一亮，留意到这盏灯身躯娇小，美观且使用方便，便随口问到:“儿子，你从哪儿买的这灯？好漂亮啊！”儿子说在街上的一家小店里淘的，想晚上看书时用。

“老妈您也喜欢么?”他笑着问我。

“噢，这灯看着不错。”眼下人们读书方式已经渐渐转向了网络，随时随地，各种喜欢的书籍一呼既出，电子书阅读快捷方便。有了这盏小灯，晚上在手机上看书就不用开房间里的大灯了，柔和、不太耀眼的亮度正好可以护眼，而且还可以插在床头使用，开关都比较方便。

感觉中，暗与静总是相吻合的。夜晚到来时，卸下一天的风尘，回归自我，拥有一个安静的空间，不被打扰地读几页闲书，是件美事。太过明亮的环境不适合安放行走疲惫的灵魂。

一直喜爱阅读的儿子，卧室里有灯他不愿意开，唯独钟情于这盏小马灯。我喜爱文字，常常在夜深人静时阅读或是爬格子，敲下自己的心情，当然对这盏小马灯也是喜爱有加了。

谁说男孩儿生性粗枝大叶?只要有心，细腻、体贴方面不比女孩儿差。那天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承想，儿子却记在了心上。第二天中午，我的床头柜上也放了一盏一模一样的小马灯。

从此后，两盏小马灯各随其主，各尽所能。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空间，夜晚时分，他在自己的屋里安静看书，我在我的房间里阅读，或是写字。夜幕降临，一方淡淡的光亮笼罩在室内，温柔静谧，闪烁得刚刚好。从此，这盏小马灯成了与我形影不离的伴儿。

去年九月份，儿子上大学了。第一次离家千里之遥，临行时，他带走了平时穿的棉衣单衣，带走了他的帽子、手套、鞋子，带走了他床头上的那盏小马灯，也生生带走了我的一颗心。空旷的家里只剩下回忆，那盏小马灯成了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儿子离家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心被思念裹缚着，无所适从，整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坐立不安。无事一身轻，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整个人却似颓废下来，无法适应那一份空虚与冷清。但是我却不敢给他打电话，怕接通后自己会情绪失控影响到他。父母面对孩子成长的退出，总是伴着隐痛。

过了些日子，情绪略微平复后，我终于敢和他视频了。一方小小的荧屏，传递着深沉的问候与思念。但是，当他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刻，四目相望，还是无法做到平静与坚强，累积的思念太重，以至于脆弱得拎不起来。强忍着不让眼泪滑落，彼此微笑，却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儿子经常告诉我们他一切安好，让我们放心。但是，我不知道一个刚刚18岁的孩子，第一次离家千里之遥，他强撑的坚强能有多么的牢固。

那晚的视频中，他突然说想看看自己的房间。我拿起手机快步走到他的屋里，镜头转换给他看，趁机迅速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他说，举目四望，他那儿的城市只有无边的平原，苍茫的天空与绵延的高楼，唯独没有山。

家乡是一座群山环抱的小城，抬眼便可见巍峨的大山。那一刻，我读出了他——一个习惯了在我们山城长大的孩子，在那座陌生的城市里浓浓的乡愁。异乡的天很高，地很阔，却无法安放他的孤独。

我说，儿子想家了，想家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那一时，我看到屏幕那边，他的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只是一刻钟，继而看到的又是他那阳光灿烂的笑容。

不知何时，儿子长大了，学会了对我们报喜不报忧。就如他到校后由于水土不服，拉了好一阵肚子的事，由于怕我们担心，一直隐瞒着，只是过后无意间才得知。心中对他是既怜爱心疼又为他感到欣慰。相信未来的日子里，他会成长得越来越坚强独立，成为我生命中最幸福与骄傲的资本。

挂断视频，屏幕那边闪过来两行字:老妈，我一直记着您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好男儿志在四方。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一时间，我的眼睛模糊了视线，略微平复心情，给儿子发过去一个大大的赞与拥抱……

儿子与我联系，每次除了询问家里的近况，都会叮嘱我们注意身体。即使功课忙碌的时候，也从不忘了给我们报个平安。其实，更多的日子便是习惯了默默地牵念，在背后静静注视着他的飞翔。

儿子的大学生活紧张而充实，他报了英语、记者、舞蹈社团，每天的日子都会被忙碌所填满。总是在觉得他方便的情况下联系，但每次他不是在自习室就是在图书馆。都说大学生活会相对轻松一些，而他的空闲时间依然不多。如今，他已经轻松考过了英语四级、六级，计算机二级。略微的失落之余，却深深为他感到骄傲。

青春生活五彩斑斓，他已经找到了在那座城市让自己行进的支点，在心里为他高兴，为他祝福。其实，即使不联系，也可以默契地感知彼此的挂念。爱如一根绵绵的线，牵动于彼此心间。

如今，聚少离多的日子成了寻常，“五·一”三天假期，除了来去各一天，他只能在家待一天两晚。每次为他准备的美食还未吃完，就离开了。往返来去，聚散匆匆，家仿佛成了他栖息停靠的一个驿站。

爱在路上，习惯了告别，将泪隐藏，思念妥帖于心。一次次告别，更加懂得了珍惜的含义。一次次相聚，感知他可喜的成长，对我们的关心体贴日益俱增，为他感到欣慰。而每天陪伴我的，就是床头的那盏小马灯 。无论是明月如水、星河璀璨的夏夜，还是寒风凛冽、雪花飘舞的冬晚，它都会眨巴着明亮的眼睛，伴着我读书或是敲字。

如今，两盏同样的小马灯已分隔在不同的两地。我知道，儿子将会在我的视线中越飞越高，未来某一天，我所送行的不只有他，身边还会多出一个美丽的身影与他携手同行，那时候，他对家的眷恋会不会淡一些?我的伤感会不会减少一些？但是我相信，无论他身在何方，都不会觉得遥远，我都能随时接收到他的信息。因为有爱一路相伴。

最近由于眼睛不适，不能多上网，夜晚，更多的时候，我便是听美文朗诵或是听音乐。家里有许多灯，客厅晶莹透亮的的水晶灯，餐厅的七彩吊灯，卧室可以调控不同亮度的方形挂灯，每一盏都很华美。但是，每个夜晚，唯有这一盏小马灯会在我的房间亮起来，它发出柔和的光亮，灯座与灯帽都被映得红通通的，有一点靓丽，有一点梦幻，非常漂亮，完整地为我拢出一个温馨的空间。此刻的小马灯，就像是儿子微笑的眼睛。

爱是岁月眸子里的一笺春色，是开在光阴里的花朵，温暖、明媚着素白如水的日子。

小马灯就这样一直陪伴着我，使我的心得到宁静与安慰。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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