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世纪的土地观念的转变

我的家乡在浙江温州的永嘉县,是浙江省的一个“贫困县”。众所周知,土地对于农村人们是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直接关乎到他们的生活质量。而温州永嘉多山地,地形崎岖,平原与水田少,水土流失严重,土壤质量差,且土壤呈酸性,导致了农作物耕作困难,可耕作品种局限,产量与质量双低。由此直接导致了永嘉县人民的贫穷。而即便如此,土地还是与永嘉人民生活最为息息相关的一部分。而随着改革开放,永嘉人对待土地这一“命根子”的态度与观念也随着世纪变迁,潜移默化地发生了改变……

20世纪80年代,随着分地制度的推行,我们家里刚出生的孩子,无论男女,每人都分到了2亩地,而这些地,也暂时归在了户主(我的外公)名下。这样综合算下来,我们家里一共有5口人,当时一共有7-8亩地,主要是我外婆和我外公在耕种,主要种植种水稻、番茄、茶叶、马铃薯、番薯、玉米等粮食作物,耕作辛苦但是也难以填饱肚子。于是,在20世纪90年代,外公决定随着改革开放的潮流外出闯荡,最终落户到了浙江杭州。外公的子女们也纷纷转移户口,落户杭州。而那些分到的土地(农用地),也就留在了农村里,无人耕种逐渐废弃,现在已经大多变成了荒地。

而我们家的农村宅基地,按政策上是分到了大约70平方米。但是外婆在1985年的时候用了大约2000块钱从别人手里买来了一块大约200平方米大小的地(采访时外婆说当时并没有明确的用地类型划分,地买来了审批过后就可以造房子),在那块新地上造起了新房子,而老房子就废弃在那里,20年都没有人住过。当时若想在农村里造房子,在拥有土地之后只要经过政府的审批(更多的时候要看与政府的关系好坏)和邻居的同意,再加上人口因素的考量,就可以建房,但是建房的楼高和层数都是有限制的。

这是我们家大致的土地史。而我最想说的观念转变,主要分为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是人们对于土地的价值的看法:

在上个世纪,人们生活艰苦,虽然人人都有(在我们现在看来)很多的分地,但是需要投入大量的劳力去耕种,也只能取得微薄的收入。所以当时的土地可以说是很“不值钱”的,人们认为土地带给他们很重的负担,尤其是农业税未取消之前,土地甚至成为了一些家庭的累赘。所以当时我外婆用2000块这一个相对比较低廉的价格可以买到200平方的土地。从这个事例中也可以看出当时人们迫于生计,愿意用较低的价值将土地卖出。

而反观现在,中国人口急剧增加,人均土地面积减少,耕地资源也随着城市建设而逐渐减少。日益高涨的房价与地价又重新让人们感受到了土地的珍贵,农村或城郊区“拥有”土地的人甚至被称为“地主”。另一方面,拆迁户得到的巨额拆迁赔款也令其他人羡慕不已。纵观历史,可以说,人类对于土地的重视与珍稀程度呈现“重视-不重视-重视”这样一个变化过程。虽然各个阶段导致人们态度的转变原因不同,但是终究土地是人类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第二,是人们对“农村户口”的看法:

上世纪末,随着改革开放的快速推进与城市的快速兴起,大城市里便捷多元的生活引起了农村人的羡慕。或许处于好面子的层面,也或许出于对城市的热爱,无数人不惜代价地将自己的农村户口变成了非农户口。我的一个姑姑为了获取可能有的更好的教育资源,在上世纪90年代花费了3万多块(在当时等于造一幢房子的价格),买了一个非农户口。虽然非农户口在大多数情况下被证明了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在当时,在大众观念的驱使与对新鲜潮流的迎合下,人们对“非农户口”趋之若鹜。这也可以算作当时的一张时代写照吧。

而时至今日,也是因为“土地”这一核心因素,而土地的价值也不断提升,农村户口因为有分地变得弥足珍贵,当时转为非农户口的人纷纷表示十分后悔。在采访过程中,外婆表示她因为对于家乡故土的一份眷恋,尽管人已经跟随子女迁移至城市,却始终保留着农村户口,在农村也还留着那属于她的八亩地。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社会是必定不断向前发展的,而在这个发展过程中,无论是物质条件与经济状况,还是人们内心观念,也是必定伴随着社会发展而不断变化的。但无论何时,我们都不可否认“土地”这一因素在其中的核心地位。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提到,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我们逃不开土地,因为它是我们的精神之根。

守望者在寻根,精神家园里的精神之根,带给我们历史长河中永不磨灭的精神力量。当我们一同踏上回归田园的道路,会听到鸟鸣风和,会看到四季变迁,会知晓守望者们,正在寻根。守望者对大地说,你看不到我的孤独,因为太多人背叛了土地;大地回答,我能感觉到你的灵魂,因为我永远是你们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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