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四 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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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爱明，麻城市木子店洗马河村人。依轮椅而当步，论子平以营生。年少曾怀文学梦，如今始作忆梦人。东木之地有米酒，一醉酩酊发狂吟。2020年获首届“老屋湾杯”家国情全国诗文大赛优秀奖。
【中篇小说】
四 姐
文|陈爱明
四姐（4）
文 | 陈爱明
江城武汉。车辆如梭，人流如织。四姐从小在山里长大，从没见过如此的繁华和喧闹，显得有点怯生生的。走出车站，四下望望，对面的小吃店散发出阵阵香味，她这才感觉实在是饿了，娘送的那包面饼早吃完了。她摸摸口袋，还有几元钱。用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走进小吃店，花了一块钱吃了碗汤面。走出小吃店，大街上的小商店一家挨着一家。四姐挨个儿问要不要帮工，那些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天黑了，大街上亮起了霓虹灯，城里的人们吃过晚饭开始出来散步。四姐看到和她年纪相若的年轻人，三三两两从身边走过，他们嚼着口香糖，手里拿着矿泉水，有说有笑。
四姐拖着疲惫的步子走进车站。没钱住旅馆，车站夜晚不关闭，而且还有很多候车的旅客，很安全。她在候车厅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把小包袱抱在胸前，头靠椅背上。尽管人声嘈杂，还是睡着了，实在太累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依旧去吃了一碗汤面，然后走上大街。她挨家挨户的问，挨家挨户的问，只要有活干，工资低点也行。可是人家都说不要人。天又黑了……
三天过去了。四姐摸摸口袋，还剩下最后一块钱，她把手伸进口袋，紧紧攥着这一块钱。她朝对面小吃店望望，扭头走上大街。她掏出手帕擦擦汗，咬了咬嘴唇，一直朝着前方走。最后，在接近郊区的一家小吃店，终于找到了活儿。小吃店是外地人开的，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还有一个和四姐年纪仿佛的女儿。店主姓金，金老板跟四姐讲好工钱，答应让她到店里帮工，四姐心里十分感激。
四姐每天的任务是洗碗盘，拖地，洗菜，给客人端茶倒水等杂活。她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自知找份活不容易，身在异地，举目无亲，一切得靠自己，她要好好干。每天早起晚睡，有的事不等老板吩咐就主动做了。转眼几个月过去，金老板夫妇对这个乡下丫头十分满意，觉得四姐手脚勤快，肯吃苦。他们待四姐很好，让四姐和女儿同睡一个房间，还为四姐涨了工资。老板女儿名叫小叶，四姐白天和她一起干活，晚上又睡在一起，没多久便成了好朋友，像亲姐妹一般。尽管每天干活很累，四姐心里还是感到一丝宽慰。
年关将近，城里的人们开始准备过春节了。少男少女上商场挑选过年的新衣服，小孩子们燃放着烟花。金老板结算了四姐的工资，让她回家过年。四姐说不回去。这让金老板很纳闷，一个女孩家，离家这么长时间，怎么过年不回去看看呢。四姐把一切告诉了小叶，小叶又告诉了父母。原来如此，老板一家知道了四姐的遭遇，很是同情，说不回去也好，春节期间生意多，正需要人手。大年三十，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声响起，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节日气息，城里的年轻人穿红戴绿，小孩子们蹦蹦跳跳，大人们互相拱手祝福。四姐望着这一切，呆呆发愣……
冬去春来又一年。四姐每天忙碌着。金老板一家待她更好了。老板教她学炒菜，四姐心灵手巧，没几个月，就学会了掌勺功夫，已俨然是一个大厨了。即使老板不在，她也能独当一面，应付自如。老板对她十分赞赏，另请了一个打下手的女孩，干脆把掌勺的事交给四姐，还让她负责买菜，再一次为四姐涨了工资。
一天，四姐从菜市场回来，经过一个小胡同，只见四五个彪形大汉，手拿棍棒砖头，吆喝着追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人发疯似的跑着，眼看前面没有路，五个彪形大汉一涌而上，棍棒砖头雨点似的落下。年轻人一阵惨叫：“龙哥，饶了我吧！再给我几天时间，保证将钱还上……”几个大汉不肯罢手，又一顿拳脚打得年轻人爬来滚去。为首的络腮胡子一把提起年轻人的衣领，眼露凶光：“杨双喜！你小子给我听着，给你十天时间，到时候再不还钱，老子剁了你！”说完将年轻人推倒在地，扬长而去……
杨双喜？四姐脑中轰的一声，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记得叔叔说过，她有个哥哥，叫双喜，眼前这个年轻人会不会……四姐怔了一下，走过去。那年轻人靠墙坐着，满脸是血。“你叫……杨双喜？”年轻人瞪了她一眼：“要干嘛？少管！”听出是家乡口音，四姐的心突突的跳。“你到底是不是？”年轻人凶巴巴的瞪着她：“我是杨双喜，你想怎样？”“我……”四姐心跳得更厉害，“……你……你爹是不是叫杨德山？你娘是不是叫赵桂花？”年轻人抬头望着她：“你怎么知道？你是谁？”四姐蹲下身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你妹妹。”妹妹？年轻人直起身来，一脸疑惑，脑海中记忆一一闪过。印象中隐约记得，小时候好像有一个妹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再后来叔叔告诉他，妹妹被别人抱养了，名字好像是叫什么……对！“你……你是……四姐？”望着眼前这个女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四姐点了点头。此时此景，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兄妹俩怎么也没想到能再度重逢，真是悲喜交集。四姐掏出手帕替哥哥擦去脸上的血迹。她问哥哥为什么遭那帮人毒打，双喜说欠人家三千元钱，刚才逼债来了。望着鼻青脸肿的哥哥，四姐又是怜爱，又是痛惜。她拿出随身的几十元钱：“哥，现在只有这么多，你拿去先擦点药。你放心，欠他们的钱，我替你还上，明天你来找我……”兄妹俩互相留了地址。她嘱咐哥哥要当心，目送双喜走远，才转过身，提起菜篮子，回到小吃店。
金老板见四姐回来，问她怎么这么晚？四姐把一切告诉了他们。大家都替她高兴。小叶一把拉住四姐的手，高兴的说：“原来你找到了哥哥，太好了，以后可以经常看到你哥哥了。”晚上，四姐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兄妹俩那么小就分开，这么多年，第一次见着哥哥，真的没有想到，也许是老天安排吧。想到哥哥被人打得惨不忍睹，巴不得马上天亮，好早点把钱还了，免得再遭毒手。只有这一个哥哥。养父，叔叔，爹，娘，他们那里都找不到依靠。现在有哥哥。这一夜，四姐又失眠了……
天亮了。四姐起了床，不时地在店门口张望。一会儿，只见双喜远远走来。她迎上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三千元钱，交给双喜。千叮咛万嘱咐，还了钱要早点回来。双喜答应着，拿着钱走了。
过了好久，不见双喜回来。又过了好久，还是不见人影。两小时，三小时，四小时……望着墙上的壁钟，四姐心中十分焦虑。天黑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四姐望着店门口的路，路上空荡荡的。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将店里的事交付给小叶，按照哥哥告诉她的地址，来到一座偏僻的破旧楼房下。四姐站在楼梯口向里张望，屋里散发出阵阵霉味。她走上楼梯，楼上下来一个胖女人，见了四姐问找谁，四姐说出了哥哥的名字。胖女人一听顿时来了火气：“找他这个赌棍？欠了我几个月房租，昨天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点钱，才算付清，这时准又跑什么地方赌去了。还经常欠人家赌债，惹得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找上门来，搞得我这里都不得安宁……”
四姐站在那里呆呆发愣。想不到竟是这样，原来哥哥欠人家钱是因为赌博。真不知道哥哥怎么染上那坏习气。尽管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痛惜，她不能太责怪哥哥。这对苦难兄妹好不容易碰到一起，她不能失去，失去的已经太多。首先得把哥哥找回来，然后帮他改掉坏习气，或者还可以恳请金老板帮哥哥找一份正当工作。可是哥哥在哪里呢？她走进大街小巷，举目四望，哪里看得见双喜的踪影。走着，走着……最后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小吃店。
金老板见四姐回来，关切地问怎么样。四姐摇了摇头，把一切如实告诉了他们。老板一家也很叹息，劝她别太着急，过两天哥哥肯定会回来的。一连三天过去，仍然不见人影。第四天，四姐正忙着炒菜，忽见双喜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神情颓废。她快步上前，拉着哥哥的手：“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双喜耷拉着脑袋，“我去做了一趟生意。”“什么生意？”双喜抬头瞟了四姐一眼：“说了你也不懂。本来，想用你给的那些钱做本钱，可是……亏了，全赔了……”
哥哥在撒谎。四姐在心中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生气。她平静了一下：“哥，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我去过你的住处。”接着，她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双喜，“以后不要去那种地方，找一份正当的事，好吗？”双喜不敢看妹妹，恨不得地上有个裂缝钻进去。他不该回来，他没有脸。“哥，我相信，你一定能改……”“妹，对不起……”双喜懊悔不已。“别说了。”四姐快步进店里，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这是三千元钱，去把那帮人的钱还了，要早点回来，记着。”双喜接过钱，不知说什么好，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快去吧。”四姐催他。双喜抬头“嗯”了一声，拿着钱走了。
目送双喜远去，四姐走进店里。小叶叹了叹气：“你心肠真好，换了我一定会生气。”原来小叶一直站在店门口，她都听到了。四姐没作声。像小叶这样快乐的女孩子，爹疼着娘爱着，是体会不到亲情的珍贵的。人总是忽视司空见惯的东西，失去了才明白存在的意义。她只有这一个哥哥，她不帮谁帮呢。一会儿小叶又问：“你这么把钱又给他，万一……”“别说了。”四姐打断她，她知道小叶想说什么，她不想听。回过神来，觉得对小叶态度有点生硬。“对不起，知道你为我好。应该不会的……”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咯噔咯噔的有点不舒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双喜没有回来。四姐心中忐忑不安。好几个小时过去，照理应该回来了。小叶走过来，拍拍她肩膀：“放心吧，肯定没事，刚才是我瞎说。”小叶越是安慰，她越是担心。天慢慢的黑下来。四姐好紧张，会不会像小叶说的那样……不会的，不会……一定会回来，一定会……
第二天，还是不见双喜回来。四姐提心吊胆，干活有点走神。小叶一家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叫她别想太多，可能有事耽搁了。四姐也希望是如此。静下心来，想起房东的话，她害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和哥哥一起去……
这一天又过去了。两天，三天……一直过去十多天。四姐去哥哥的住处好几次，房东也说好久没看见他。一个多月过去，四姐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一天，来了两个身穿制服的公安人员，说找李四姐。金老板把四姐叫过来，对方拿出工作证：“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可是杨双喜的妹妹？”四姐回答是。“那好，长话短说。是这样，杨双喜因盗窃罪，被判有期徒刑八年，现监禁在看守所，明天就要转移到沙洋农场。我们问他有什么亲人要见一面，起初不肯说，后来说他有个妹妹，所以我们就按他讲的地址找到这里，请你马上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四姐后退一步，一个趔趄。小叶赶紧扶住她。“不可能……怎么会……”她摇着头，喃喃地说。
“可事实就是这样。跟我们走吧。”两个公安人员打开车门。四姐的脚步不听使唤了。金老板见状，示意小叶陪她一起去，小叶扶着四姐上了车。
看守所。冰冷的铁门“咣当”一声，响声在幽暗的过道里久久回荡。四姐挪动脚步走进去。阴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垂着头，头发蓬乱。四姐慢慢走过去，走过去，她看清了那人的脸。“哥……”双喜抬起头，四姐蹲下，捏住哥哥的手。双喜痛哭流涕：“妹，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哥，怎么会这样？……”双喜啜泣着：“我不争气，对不住你，我……我……”从双喜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四姐知道原来哥哥又输了钱，为了还债，撬开人家的窗户……四姐伤心欲绝：“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我哪还有脸。”双喜抽泣着，“妹，明天我就要走了……”“哥，你去那边要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她用手帕替双喜擦着眼泪，“我等你回来。”
小叶在过道里远远望着，鼻子酸酸的。该回去了。四姐慢慢走出来，铁门“咣当”一声关上，四姐一个踉跄，小叶赶紧扶住，扶住她走出看守所的大门……
小吃店的生意越来越好，金老板扩充了门面，又请了两个帮工。四姐每天忙碌着，只有在做事的时候，才可以忘掉那些往事。每当到了晚上，店铺关门的时候，四姐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她想起了哥哥，想起了娘，想起了得疯病的爹。她不知道为什么命运如此捉弄人，自己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什么要惩罚她。好在小叶一家对她非常好，安慰她别想太多，她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想到今后，她很茫然，如果在乡下，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孩早该谈婚论嫁了，她不知道今后的路在哪里。又一年过去了，四姐领到金老板给她的工钱，想起了养父养母，想给他们寄一点钱，毕竟对她有养育之恩。于是，她去了邮局……
一天，四姐买菜回来，隐隐觉得后面好像有人在跟着她。她回头望望，大街上人来人往，没发现什么。可能是自己多疑了，继续往回走。走进一个僻静的小巷子，她听见后面的脚步声。猛一回头，看见一个人远远的站在一棵树下，背对着她。她的心突突的跳，转身快步走。穿过巷子，来到一个拐角处，后面的脚步声又响起。她停下来一回头，只见那人戴着帽子，帽檐拉得很低。见四姐停下来，赶紧低头转身闪进侧面的一个小巷。四姐心里好紧张，转身一溜小跑。
回到店里，四姐的心还在跳。她定定神，回想刚才的一幕，那人的面貌好像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又有点不确定，刚才看不太清。她把这事告诉了小叶，小叶也觉得蹊跷。小叶对她说：“你别害怕，以后买菜我俩一起去。”
半个多月过去了，并没有什么事。四姐心里平静下来。每次买菜，有小叶一起，再也没看见那戴帽子的人。又过了一个多月。一天，四姐正忙着张罗客人，望见远处有四五个人东张西望朝小吃店走来。她仔细一看，心中一惊，手中的碗盘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她惊慌的跑进里屋，口中喊着：“小叶！小叶！”小叶和金老板夫妇走拢来：“怎么回事？”“外面……外面……”四姐喘着粗气，按着胸口，结结巴巴。小叶见状，用手扶着四姐的肩膀。“外面……来了人……找……找我……”原来，刚才那四五个人，一个是她的养父李成江，一个是弟弟金龙，另外三个都是李成江的叔伯兄弟。费了好大劲，金老板从四姐结结巴巴的话中，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要怕，”金老板说，“有我们在，谅他们不敢。”
一会儿工夫，那五个人来到店门口。金老板佯装问道：“你们想吃点什么？”“我们不吃东西，我们找人。”是李成江的声音，“请问老板，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四姐的丫头？”
“没有。”金老板说。李成江从口袋掏出香烟，递一支给金老板：“老板，是这样。我叫李成江，四姐是我女儿，她出来好几年没回家了，原来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前些时，她给家里寄了一些钱，才知道她到了省城，我们找了好久，才打听到她在您这里……”金老板不耐烦打断他：“没有这个人。没什么事就走开，别妨碍我做生意。”“你撒谎！告诉你，我在大街上看见了她，跟了好几次，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在这里。”四姐在里面听得明白，这是金龙的声音。原来在街上跟踪的是他。四姐感到害怕，紧紧拽着小叶的袖子。忽然听得外面说：“我们搜！”四姐吓得一下子抱着小叶。四五个人朝里闯，金老板拦不住，金龙一眼看到了四姐，闯到四姐跟前。小叶挺身挡在了四姐前面，大声说：“你想干什么？”“干什么？他是我姐，我们要带她回去！”金龙不由分说，上前伸手抓四姐，李成江和另外三个兄弟也拢上前来。“住手！”金老板一下子挡在中间， “你们竟敢撒野！她是我请的帮工，我们签了合同的！你们说带走就带走？给我听明白，带走她，造成的经济损失你们可赔不起！”这时李成江对金老板说：“老板，我是她爹，难道做爹的想带女儿回家不行吗？”
李成江的几个兄弟也七嘴八舌：“别多说！带她走！”说着四五个人又上前来要抓四姐。四姐吓得要死。这时，小叶的娘也跑出来护住四姐，店里的吃客也都站起来望着。金老板手指金龙，怒目相向：“既然她是你姐姐，为什么要强行带她走？为什么几年不敢回家？是你们心中有鬼！据我所知，她是因为你们逼婚才逃出来不敢回家！”金老板回过头来瞪着李成江，“还有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她爹，天下哪有你这样的爹？不顾女儿的意愿，强逼成亲，你根本没有把她当女儿！”店里的吃客也议论纷纷：“原来是这样，哪有这样狠心的爹……”“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愚昧……”李成江和金龙见这场景，僵在那里不动，自觉理亏。金老板见他们泄了气，冷冷说道：“你们还不走？是不是要我打电话报警？”李成江一干人见状，互相望了望，走出店门。金龙回头狠狠说道：“我们一定要带她走！等着！”
总算有惊无险。四姐长嘘一口气，刚才感觉心脏快要炸裂了。都怪自己太疏忽，寄钱时不该写上地址。她不敢想象刚才要是被抓回去会是什么样子。几天过去了，四姐一直提心吊胆，不敢上街，即使有小叶一起去她也不敢，甚至不敢走出店门。
火车站。小叶帮忙买了票，又买了一些水果。想到几年朝夕相处亲如姐妹的两个人马上要分别了，四姐和小叶心里都十分难过。“呜……”火车启动了。再见了，我的好姐妹。小叶站在站台，四姐从窗户探出身子，互相使劲地挥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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