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尽甘来《南风歌》
文/刘训山
舜是个苦孩儿。
《史记》中说：“父瞽叟盲，而舜母死，瞽叟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瞽叟爱后妻子，常欲杀舜，舜避逃；及有小过，则受罪。顺事父及后母与弟，日以笃谨，匪有解。”
舜的父亲是个瞎子，但因为精通音乐，在尧的手下当着乐官。所以舜的母亲死后，他还能因为家庭条件不错，又有了个后妈。后妈的孩子，肯定招父母疼爱，所以舜那新添的弟弟肯定比较霸道。舜的父亲因为疼爱后妻和后妻所生的儿子，就听不得后妻和小儿子象的挑拨，竟常常想杀掉舜。（这个我估计是舜的父亲不一定是想杀掉舜，他要揍舜的时候，定是常常愤怒地喊道：“我揍死你个小子！我杀了你个小子！”所以舜听见这话知道这时父亲脾气很大很恼怒，如果被他抓到一定揍个不轻。就逃跑了。否则他的父亲和继母，还有弟弟，一天到晚想办法害他，一定会害死他的。（他们还要顾虑着道德和法律呢。）
因为常常受苦挨揍，舜就变得乖巧懂事起来。父亲要揍他杀他，他就赶快跑掉，但他又不敢跑远，他时时地在一旁盯着自己的父亲，一旦父亲喊自己做别的事，他马上就去做了。这种情节真让人落泪呀。
然而天将降大任于这个人，就一定会让他吃些苦头的。然后他才能在这些苦中理解他人，懂得宽容和同情。
就在舜三十岁的时候，帝尧想要找个接班人。他曾经问过手下，手下先说他的儿子丹朱，他觉得丹朱的脾气执拗凶狠，怕守业不成反把这个家毁了。其他的儿子呢，又都太老实了。他就又问手下，手下又给他推荐了共工，鲧。尧都用理由推辞不用。后来拗不过四大诸侯的推荐，就用鲧试一试，让鲧去做当时最难的一件事：治水。可惜那鲧脾气和丹朱一样执拗，他只知道用堵的方法治水，不知用导的方法治水；只知用堵的方法治人，不知用导的方法用人。结果，他治水九年，洪水依旧滔滔，并且治水期间，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杀了一些人，惹下了不少的怨言。
这时，尧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理想的人选，可他不能自己说出来，怕手下不服。于是，他故意对四大诸侯说：“四位大诸侯呀，你看我也老了，你们来接替我当这个帝王吧？”
四大诸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服气谁呀，不过都得说说谦虚话不是。于是大家都说：“哎呀，我们的德行浅薄，承受不起呀！”
尧赶紧话头一转，“那，那你们就从身边高贵的大臣到边远的贫民百姓以及隐居的人中，尽量推荐吧。”
大家一听这话，就商量了一下。一个诸侯说：“哎，你听说没有，这几年，尧帝的两个女儿老是往那个叫舜的民间歌手那跑。”
另一个诸侯说：“是的，是的，他们还常常对歌呢。”
又一个诸侯说：“不错，听说她们两个都看上了舜，结果害的舜都不敢结婚了。”
最后一位诸侯说：“听说他跟八元八恺这十六个贤人望族还交情不浅呢。”
大家商量一番后，就推荐了舜。
在三十岁以前舜在干什么呢？他在历山耕田，在雷泽打渔，在河边做陶器，在寿丘做一些百姓人家平常用的器物，在负夏做过买卖。他那么勤快怎么不结婚呢？他敢吗，他已经被尧的两个女儿看上了，所以迟迟没有结婚。
尧的女儿又怎么会看上他呢？
一是他长得帅。如果不帅，舜南巡未归，她们竟也会不怕山高路远，去跑到九嶷山找舜，最后因为思念过度，哭出的眼泪把竹子都染红了，产生了一种美丽的竹子，是为湘竹。她们两个也郁郁而终，可见他们的感情是多么地深厚吧。
二是他的音乐才能出众。你看他唱的歌《南风歌》，真真是爱民如子呀!你看他让夔当乐官时的言论：“以夔为典乐，教稚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毋虐，简而毋傲；诗言意，歌长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能谐，毋相夺伦，神人以和。”在音乐中寄托了自己的做人原则，寓教于乐，多好！
第三呢舜也是个人才。他的学问德行让四方诸侯佩服，他耕种于历山时，历山的人受他的影响，会把相邻的田让出田边；他在雷泽打渔，雷泽的人会让出便于打渔的地方；他在河边做陶器，河边的陶工由于受了他的影响，所做的陶器没有粗糙的次品。他所居住的地方，一年成了村子，两年成了小城，三年就成了大都市了。并且他还和当时的贤人八元八恺都有很密切的交往。
尧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直接把权力交给舜。他先让两个女儿嫁给了舜。又让他的九个儿子和舜在一起生活。舜这时的感觉是什么？是鲤鱼跃龙门呀，受宠若惊！他做起事来更加谨慎。两个老婆也很贤惠，一切按照礼义来做，不让舜为难。
可这时候舜的父亲和弟弟又不识趣了，他们嫉妒舜的风光，以为把舜害死，就可以把舜所得到的荣光一下子得到手了。先是舜的父亲让舜上到谷仓（注意，能够拥有谷仓的家庭，他起码也是个大地主了，要不，你只有那么几千斤粮食的话，也不必搞个谷仓，这谷仓是舜的，应该是尧赐给他的，算是女儿的嫁妆吧）上修补谷仓，等舜上了谷仓后，舜的父亲就在下边点火，要烧死舜。（我觉得舜的父亲自己搞这事太困难了吧，要不就是另有人帮忙，要不就是舜这一派的人说谎。）结果呢，舜就用斗笠做降落伞，让自己安全着陆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舜的父亲瞽叟有一天又喊舜，“孩呀，你看咱家那口井，有点苦味，你的老婆金枝玉叶的，怕吃不惯，要不你再挖口井吧！你下去挖，我给你帮忙提土。”
舜很感动，这个自从娶了后娘，就天天把他当作眼中钉心头刺的老爹，今天竟然也会替他着想了。不过，有了上次谷仓的教训，他留了个心眼。他在挖井的地方偷偷挖了一条暗道（我认为暗道是舜提前挖在井边的，要不，瞽叟和象一定能看到）。当井越来越深，瞽叟和象觉得把舜埋在井里，他再也出不来了，他们开始把土往井里扔，一边扔，一边还为了让舜死得瞑目，嘴里喊道：“哎呀，这井壁怎么塌了，舜呀，你要小心呀！”
井填好了，瞽叟和象都高兴极了。象对父母说：“这主意是我出的，就把尧的两个女儿和尧赐给舜的琴给我。其他的牛羊呀谷仓呀都归你们。”你看看，这象也不是贪财之辈，还那么热爱音乐，大约是贪慕美色，才丧心病狂，想把兄长害死吧！
令人尴尬的一幕出现了！象正在舜的屋子里，弹着舜的琴。忽然，象吓了一跳，原来，舜从深井中打通了地道，回到了家中。象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黄，然后结结巴巴地说：“哥哥，我正在想你呢，想你想得心神不宁！”舜笑了笑，掸掸头上和身上的土道：“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呀！”后来舜并没有介怀这件事，还是象以前一样，对父母和弟弟很好。
尧从女儿口中知道了舜的所作所为，觉得非常满意。“这孩子，他的父母弟弟如此待他，他都能对他们很好，我的儿子们对他很好，他一定会待他们不错的。
后来，舜经受住了尧的多种考验，《尚书》中说：“帝舜曰重华，协于帝。浚哲文明，温恭允塞，玄德升闻，乃命以位。慎徽五典，五典克从。纳于百揆，百揆时叙。宾于四门，四门穆穆。纳于大麓，烈风雷雨弗迷。帝曰：“格！汝舜。询事考言，乃言厎可绩，三载。汝陟帝位。”舜让于德，弗嗣。”
就是说，尧先是让舜协助自己。舜谨慎地以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为做事的准则，大家也乐于认可遵从。让他总理百官，能够有条不紊让百官办好自己的事。让他处理社交事务，来往的宾客都非常恭敬。让他管理山林，即使狂风暴雨惊雷，他也忠于职守，不会耽误迷途。尧非常满意，就想把王位让给舜。可是舜不肯接受。直到尧去世，他还要把王位让给尧的儿子丹朱，可是天下群臣百姓皆拥戴舜登上了王位。
那么舜究竟是怎么开始他的政治生涯的呢？《史记》所言甚详：“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世得其利，谓之‘八恺’。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世谓之‘八元’。此十六族者，世济其美，不陨其名。至于尧，尧未能举。舜举八恺，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时序。举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
昔帝鸿氏有不才子，掩义隐贼，好行凶慝，天下谓之浑沌。少皞氏有不才子，毁信恶忠，崇饰恶言，天下谓之穷奇。颛顼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天下谓之梼杌。此三族世忧之。至于尧，尧未能去。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天下谓之饕餮。天下恶之，比之三凶。舜宾于四门，乃流四凶族，迁于四裔。”
也就是诸葛亮所言：“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舜推荐了八元八恺在朝里做官，又修订五刑，贬谪流放了朝中的四大恶人，巩固了自己的势力。树立起自己的威望。
从尧的多灾多难的时代，走进舜的时代，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升平的时代。舜登上帝王之位后，又减轻刑罚。重用提拔了许多贤才。他根据自己的观察和朝臣的推荐，任命禹做司空，总理百官。皋陶，刚正严明，让他管法治。契管教育，弃管农业，益管畜牧业，垂管工商业，伯夷管祭祀礼仪，夔管音乐，龙管谏言。十二州的首领，则必须依时安排百姓生产，安抚爱护百姓。并且建立了考核制度，三年考察一次政绩，考察三次后，罢免昏庸官员，提拔贤明官员。
舜帝任人唯贤，效果马上就出来了。《史记》载：“此二十二人咸成厥功：皋陶为大理，平，民各伏得其实；伯夷主礼，上下咸让；垂主工师，百工致功；益主虞，山泽辟；弃主稷，百谷时茂；契主司徒，百姓亲和；龙主宾客，远人至；十二牧行而九州莫敢辟违；唯禹之功为大，披九山，通九泽，决九河，定九州，各以其职来贡，不失厥宜。方五千里，至于荒服。南抚交阯、北发，西戎、析枝、渠廋、氐、羌，北山戎、发、息慎，东长、鸟夷，四海之内咸戴帝舜之功。于是禹乃兴九招之乐，致异物，凤皇来翔。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
舜虽然因鲧治水不力而杀了他，却依然任命信任鲧的儿子大禹。洪水，被大禹制服了。反叛的三苗，大禹认为要派军队镇压。舜没有听从。而是认为自己的德行不够，继续自己的德政。后来三苗终于被感动，降顺了舜帝。舜帝知人善任，宽宏大量，把国家治理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四海远邦，皆来朝拜。无怪乎司马迁把舜帝推崇为第一个光明正大贤明的君主呢。
这首《南风歌》，据说是舜在一次的朝廷集会上唱的。
《南风歌》
陟彼三山兮商岳嵯峨，
天降五老兮迎我来歌。
有黄龙兮自出于河，
负书图兮委蛇罗沙。
案图观谶兮闵天嗟嗟，
击石拊韶兮沦幽洞微，
鸟兽跄跄兮凤皇来仪，
凯风自南兮喟其增叹。
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
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心里慢慢地去体会着古人的仁心，我试着把它翻译了一下：
登上那三山啊，
商岳挺拔又巍峨
天上飞下五老唱歌来接我
黄龙背负着河图洛书
钻出黄河身欢舞
对着图书细琢磨
读懂了上天的悲悯，
让我不住来感叹
石头上打着韶乐的节拍，
把那些奥妙的疑难细思索
急急奔来的鸟兽，
朝见吉祥的凤皇
和风从南方吹来
让我不住来感叹
南风吹来暖洋洋，
可以让我的百姓把忧愁忘
南风来得多及时啊，
可以让我的人民足食丰衣裳
在这动人的歌声中，一回头，就可以看见舜那饱经忧患的脸，终于在百姓中间，一起露出灿烂的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