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兵:吊兰生长记

吊兰生长记

作者:王铁兵

毫不起眼却有着极强生命力的植物,在极度缺水、土质退化的恶劣环境里,它没有放弃努力,依然将生命的种子延续。
——题记
室内种植的花草一直以来给我的印象都是孱弱、娇气,它们的一切都是主人给予的,很像有钱人家的小姐,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而长在野外的花草则是依靠自己顽强的拼争,大自然的风雨锻造了它们旺盛的生命力。
有时我在想,人在没有水的情况下,不超过七天,生命就会终结。可那些盆栽的花草,离开水能存活多久呢?
几年前经历的一件事,改变了我对花草的认知。
朋友送我一盆吊兰,塑料花盆,盆口处有道细长的裂纹,我把它摆放在办公椅身后的窗台上,垂下来几条长长的花茎和花茎上的绿叶,点缀着不大的办公室。花土有些板结,偶尔我会松松土,让它的根部自由的伸展。
我一般两天浇一次水,一段时间后就有新叶露头了。春节的前两天,我以两倍于平时的水量喂饱了它,然后关掉电源,锁好门,回八百公里外的父亲家过年。原计划初六返程,可是父亲执意要我待到正月十五后再走,他近乎命令式的口气,让我不得不改变了归期。
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望分别二十多天的这位室友。它的叶面有些卷曲,梢部无一例外地变枯发黄,花土干裂成几道口子,就像一个在沙漠极度饥渴的旅人的嘴唇。我把水一点一点注入,润湿了它的嘴唇,慢慢渗透到周身,我听到咕咚的声音,它一定渴坏了。几天后,它的气色有了好转,我心里暗暗高兴,那种歉疚感也随之减轻。
有个同事常常光顾我这儿,叼个烟卷吞云吐雾,一聊就是好一阵子,走时顺手把烟蒂捻在花盆里。时间长了,花盆的烟蒂越积越多,俨然成了烟灰缸。一次,他站在花盆前,说了两句话,一句大概是烟头能杀菌,另一句你这花盆土该换了。要换土也得到五六月份春暖花开的时候,等等吧,我心想。
那几个月,我忙于单位的工作,浇水总不及时,有时想起就一下子灌饱,对它有些许的慢待。渐渐地,我发现它的精神头不如我回来的时候,整天一副沉沉欲睡的样子,好像患了病。它在我的视线里也时有时无。
终于到了可以打开窗户的四月天,外面已经是青草一片,可是它却奄奄一息。怕是真的不行了,我连水也懒得浇了,当初要给它换土的想法也没了,任其自生自灭。慢慢地它成了一蓬衰草,发黄的花茎轻轻一碰,干枯的叶子簌簌落下,钻进屋的蜜蜂绕着它嗅嗅,头也不回就飞走了。我索性把花盆清理出来,只留下一截尚未枯黄的枝蔓和土层以下的根部。
入秋的时候,一位同事从山上挖来半袋花土,用剩的一堆正适合我那盆。我费了一番气力,一块结实的圆柱形土块从它的模具中出来,一旁的同事把那截枯黄的枝蔓插进了黑黝黝的土里,同事说没准能活呢,我且信且疑。
深秋的一天,我意外看到了令我无比惊奇的一幕,那个不起眼的花盆不知何时添了一抹新绿,在黑土的衬托下,好像春天来到了北大荒。我长久地凝视着它,毫不起眼却有着极强生命力的植物,在极度缺水、土质退化的恶劣环境里,它没有放弃努力,依然将生命的种子延续。眼前这株,从它孕育、萌生,到它的父母兄弟姐妹纷纷离去,究竟有过多少隐忍、挣扎,经历了多久的等待……
不久,一寸有余的它随我从原来的单位来到了现在的单位。我为它换了一个陶瓷的家,高高立在办公卷柜的一角,它可以自由舒展着腰身。窗户打开时,它会伴着清风优雅地舞蹈。有时,我还会把它挪到太阳底下,接受阳光的爱抚。看电脑时间久了,我只需抬头就望见一串串垂下的花茎,那么鲜绿,它长大了。
2020年2月15日晚
作者简介

王铁兵,1972年出生,黑龙江省双鸭山市饶河县作家协会副秘书长,黑龙江省职工书法家协会理事。爱好文学、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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