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诗经》之《国风·邶风·凯风》
凯风自南,吹彼棘(及)心。
白话双解:
【和煦的暖风从南方徐徐的吹来,将酸枣树吹醒,吹到了带有赤色的酸枣树的嫩叶芽心。】
【初草此文,奶奶尚在人间,而今却是两世永无相见之时。离老人家在世的时间越来越远,仿佛那段记忆将被时间抹去,忽一日见母亲头发已多染白霜,不觉感怀,故录下此篇祖辈行容,谨以念。】
棘心夭夭,母氏劬(渠)劳。
夭夭:树木嫩壮貌。
劬(qú)劳:操劳,劳累辛苦。劬:辛苦。
白话双解:
【酸枣树的嫩芽发育的鲜嫩而茁壮,我们弟兄几个也如嫩芽一样,这全部归于母亲日夜的劳累辛苦,对我们的哺育的结果。】
【初有记忆时,奶奶的皮肤早已失去了光泽和弹性,一层层的皱折起来,如同黄土原上的壑沟,皮肤下没有脂肪,只有老僵的肌肉附着破梆梆的骨头,那是一副近乎干枯的躯干,弱不禁风而又鞠弯着,隆起了后脊,似乎在暗示,似乎在讲述。】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
棘薪:长到可以当柴烧的酸枣树。这里比喻子女已长大。
白话双解:
【和风煦煦从南方吹来,吹拂着酸枣树快快成长,令酸枣长大成材。】
【大概一九〇五年时,奶奶刚刚坠地,十几年后嫁给了一个长她十岁上下的爷爷,从此相依为命,生下了五双儿女。爷爷在刚刚解放就走了,永远也不会回来,剩下了他的妻子——奶奶——我的老祖母,和她孤独地拉扯的一群孩子,我的奶奶——一个如此瘦小的女人竟能承担过五双儿女的吃喝穿行,岁月使她苍老而坚强,岁月使她长寿而长守。】
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圣善:明理而有美德。
令:灵的假借字,善,好。
白话双解:
【我们的母亲明理而有美德,善良而又贤惠,我们却未成大器,心中有愧不成才。】
【……知道那段历史的人,才会品出那段比海水更加苦涩的生活,而奶奶却过得好像很平淡、没有记忆,从未在奶奶口中得悉从前战火纷飞和饥荒动乱的历史,除了嘴里不断念道的儿孙生辰,如果那可以当作历史。奶奶不糊塗,而且还很清楚,即使是在去年她仍能将满堂儿、孙、增孙的生辰一一点数,只是今年无法再得知她是否还往如去年。】
爰(元)有寒泉?在浚(讯)之下。
爰(yuán):何处。一说发语词,无义。寒泉:卫地水名,冬夏常冷。
浚(xùn):卫国地名。
白话双解:
【到哪里去寻找清冽的寒泉?就在浚城的城墙之外。】
【奶奶的乳房干瘪下垂,似乎一位筋疲力尽的搬运工——珍贵的奶水曾经在那里停留和流淌过,随即又被她的十个儿女吸吮而去……那儿也曾富有弹性、光泽,丰腴养给了过去呱呱待哺的十个幼仔。曾有一日晚上,大家即将就寝,奶奶托着它说笑,“都挨这些娃儿给吃咧,侃侃(看看)哪”,弯曲食指点着枕头。笑,一屋子人在陪着她老人家笑。那是一对纪念品,润甜被吸尽后,随之被注满了辛“酸”,只看上一眼就会让鼻子酸楚的辛酸。】
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白话双解:
【哺育抚养子女七个人,全是由母亲日复一日的劳作辛苦的付出。】
【房子里只点一支枣核灯,又到处是黄土,轻轻一蹭就会被染上,周身的衣服很难幸免。睡醒后赶忙披上衣服,低头走了出来,深吸一下这没有煤油味道的,飘浮着的泥土香。月虽然落了下去,日又升了起来,拂晓空气中夹着稀疏的鸟鸣,屋前的枣有些红了的,少不了肉虫挑选那些甜的在里面游荡啃食,好好的一树也见不得剩下几颗好的。】
睍(现)睆(缓)黄鸟,载好其音。
睍(xiàn)睆(huǎn):犹“间关”,鸟儿宛转的鸣叫声。一说美丽,好看。黄鸟:黄雀。
载:传载,载送;一说句首助词。
白话双解:
【看那美丽的黄雀羽毛艳美,不时发出宛转悦耳的鸣叫声。】
【休假中的一天,又在串串亲戚、唠唠大嗑中匆匆过去,父辈的兄弟姐妹们却只知道在谁赡养老人的“口碑”上挣得乡亲的“一票”,从不理会奶奶絮絮叨叨,或最多只把那当成饭后消遣。日落了下去,最先亮起来的却早已不是那月——村里自从通了电,电灯、电扇、电视或甚冰箱也都相继的、不紧不慢的蹓跶着进了这从前封闭的村庄——除了奶奶的这几间老房。】
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白话双解:
【被哺育抚养成人的七个子女,实在是不肖,没有一个能好好的慰藉和报答母亲的慈母之心。】
【春、夏、秋、冬复而往始,故乡或称其为老家的地方,却永远的留在了奶奶那里。(我的奶奶:1905~2003.2,享年98岁)——1999年草,2003年订】
【写在现在的话:近廿年过去了,奶奶的子女陆续衰老、凋零,往日的计较也已成往日,当人慢慢的老去之时,不必回头,一切已淡去了,过去的任何遗憾和不睦,都不过而而已已——如今,高铁在不远的地方疾驰,愿那故屋门前的两棵枣树凯风之中,棘心夭夭。——2020年补】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古乐府《长歌行》
远游使心思,游子恋所生。
凯风吹长棘,夭夭枝叶倾。
黄鸟鸣相追,咬咬弄好音。
伫立望西河,泣下沾罗缨。
言语寡滋味 取关夏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