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嫂子
邻 家 嫂 子
文/尤凤瑛
泰戈尔曾说,你今天受的苦,吃的亏,担的责,扛的罪,忍的痛,到最后都会变成光,照亮你的路。名人的名言名句一直是大众心目中的至理名言,可现实生活中,有许多的事与愿违,大众心目中的向往永远都是好的,也渴望结局是好的,有的时候,好与不好,也是一种心态和认为。
今日,在当今流行的众多人都热玩的抖音平台看到一条抖音,开始看到的是发抖音的人,有点面熟,又一看抖音里的人,认识啊,是我的邻居吗!本想划过,还是细细的看了看,原来是邻居嫂子儿子发的,上面写着:可怜的母亲,从小被父母抛弃,一辈子受尽委屈苦楚,如今,又身患重病。
看到字幕,我不由得心里阵阵难过,是啊,邻居嫂子有病,我是听说的,我一直在外面回去匆匆忙忙的,虽然一年多时间不在家,家里邻里街坊是发生了很多事,特别是生老病死的事,听了总是难过伤心,熟悉的人,从小看着的身边人,似乎在不经意间都老了,都悄悄的去了另一个世界。作为邻里街坊,每次听到这些消息,难免心里有说不出的悲凉悲伤。
邻居嫂子是和我们一个生产队的,街坊邻居平时都是在一起劳作,闲暇时一起聊天,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田间地头,路边相遇难免一起说话拉呱,每个人都会说道自己的过往未来,邻居之间都是这样,谁家有啥事都热心关心帮忙,老人,孩子,夫妻之间闹矛盾,都是邻居来说和,一半和稀泥,一半在说笑间都解决了所谓的矛盾,这样也增加了邻里之间的感情。
邻居嫂子应该比我大十来岁,他们结婚的时候,我作为小姑娘还兴高采烈的去看新娘子,还跟漂亮的新娘子要糖吃,农村人都说,结婚三天没大小,邻居嫂子结婚的那天,邻居们喝喜酒,大声吆喝着喝彩的,我们也跟着大人们凑热闹,踮着脚尖往里挤看新娘子漂不漂亮,害不害羞。鞭炮声一阵一阵的,酒席间那热闹划拳行酒令的气氛,还有洞房里同龄人的闹洞房的声声大笑,仿佛也是我们邻居之间的快乐。
想想这些,仿佛都是昨天发生的事,记忆中的邻居嫂子,年轻,美丽,高高的个子,两条齐腰的大辫子垂在身后,乌黑乌黑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嘴唇红红的仿佛涂抹了口红。
在当时,邻居嫂子一出来,那是光彩夺目,明艳动人啊,一群小媳妇小姑娘都很羡慕,邻居嫂子一举一动都是牵动着她们的心似的。一群小伙子也都是目光里透着光,在心里暗暗发誓,找媳妇要找邻居嫂子一样漂亮的。大婶子们都会从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俺家儿子啥时候也能找到这么俊的媳妇哦。邻居大哥可是美滋滋的很,每天大嘴咧着,眼睛总是离不开邻居嫂子的,一起出双入对的,羡煞整条街老老少少呢。
一次下午,我牵着一群羊去地里放羊,天空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羊在地里吃草,我找个树荫在看书,正沉谜与书中故事情节里时,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肩膀,我抬头一看,邻居嫂子正笑眯眯的站在我身后,那娇美的身材和撩人的笑脸,让我瞬间受宠若惊的感觉,我满脸笑意的喊了声嫂子,嫂子挨着我也坐了下来,“看什么书呢,这么着迷,我喊了你几声了,”
“是吗?嫂子,我没听见,呵呵。”
“小妹,你放羊还带着书看,真爱学习嚎。”
“哪有啊嫂子,我看的是故事会呢。”
“看什么都好,可惜我不识字呢。”
“嫂子没上学吗?”
“没有啊。”
嫂子似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嫂子这么漂亮美丽,其他的都不需要了。”我笑嘻嘻的看着邻居嫂子笑。
“有文化的人,说话也这么让人爱听。”邻居嫂子扶了扶我的胳膊说:“我从小都不知道父母是谁?我是被遗弃的,是现在父母把我捡到的,家里条件也不好,所以没上过学。”邻居嫂子悠悠的说,同时也叹了口气。
“他们对你好吗?”我问。
“没什么好不好的,养育了我就是最大的恩惠了,比起我的父母抛弃我,我什么要求都没有了。”我看到了邻居嫂子眼里泛着泪花。
“是的,”我不知道怎么来接着邻居嫂子的话,低头翻着书。
“你们多好,有父母疼爱,有兄弟姐妹陪伴,唉,我能活着就是好的。”
“姚哥对你好吗?”我突然冒出一句。
“呵呵,还好吧。”邻居嫂子嘴角轻轻的露着笑意。
“嗯,那就好了,以前的所有不快乐,都抛之脑后,和姚哥好好的过日子,一切都会好的。”我把手里的书拿起来挥动了一下子说。
“呵呵,你这小姑娘,跟大人似的。”邻居嫂子对视着我,笑容满面了。
“嫂子,你来地里干嘛了,”这个时候才问道。
“来割草的。”嫂子指指身后的背梁箕,起身站了起来,“我去割草了,小妹,你把你的羊挪个地方吃草,不然,都被它踏的不新鲜了。”
“好的。”我也站了起来。
“不要光顾着看书了,六月里天象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一会儿多看看天气,天气变化了就赶紧回家吧。”嫂子走着和我说些。
“嫂子,你别走啊,就在这附近割草吧,不要跑远了,背着还累。”我招手让嫂子回来。
“不用了,我走远点,这边留你放羊吃。”
邻居嫂子越走越远,没有回来,我把羊都挪了地方,接着又拿起书看了起来,我接着沉迷于故事情节里。
啪啪,书上落下两滴水,接着又一滴,嗯,我抬头一看,妈呀,北边天空都黑了,乌云密布滚滚而来,蜻蜓急急忙忙在我身边一掠而过,糟了,也没带伞,我连忙站起来跑向小羊们,一个一个把它们撅子拔掉抓在手里,轰轰轰,打雷了,小羊被吓得咩咩咩的叫着,往不同的方向挣扎,我被它们带着不知道怎么控制方向了,一只老羊带头乱闯乱撞,差点把我带趴倒,手指头被羊撅子绕了一圈,羊越是乱撞使劲跑,我的手越是疼痛,我也是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
“小妹,快点把手里绳子松开。”我身后面有人说话。我一听,真的随手放开了羊撅子和羊绳子,羊撒开腿往家的方向跑。
“坏了坏了,羊都自己跑了。”我回头看看,原来是邻居嫂子。
“小妹,你让它们跑吧,没事了,它们可以跑回家的。”邻居嫂子对我说。
轰轰轰,轰轰轰,雷声一个接着一个的响。羊跑的更快了,一会儿我都追不上了。
“小妹,不用担心,领头的老羊,它可以知道家的方向,它会领着其他羊回家的。”邻居嫂子信心十足的告诉我说。
“真的吗,嫂子。”
“真的,我以前放羊比你家羊多了,从小放到大的。”
“哦,我怕丢了,父亲会吵我的。”
“不会的,放心吧。”
我和邻居嫂子大步流星的往家赶,快到家的时候,雨哗哗哗的下了起来,我和邻居嫂子都被淋了个湿透,我到家时,父亲坐在前屋门口,看到我湿透的样子还打趣严肃的问我说“闺女,你羊呢?”
“羊没回来了?”我疑问的反问父亲。
“你放羊呢,回不回来你是自己回来的啊,”父亲一脸的严肃。我有点慌了,转身就要冲入大雨里去寻找小羊们。
“呵呵,傻闺女,羊回来一会儿了,我逗你呢。”父亲呵呵笑着。我立刻转身回到屋里“邻居嫂子说,羊可以自己摸到家的,它们跑的太快,我跟不上它们。”
“你嫂子说的对,老羊是认识回家的路得。”父亲呵呵笑着。
老羊识途的事,虽然是生活中的小事,但对我来说是一件认知的事,也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自从老羊识途的事之后,和邻居嫂子的距离似乎无形中拉近了,我有事无事的去找嫂子说话,请教嫂子做针线活,去讨教怎么织毛衣,邻居嫂子也会问我关于上学的事,如,同学们一起玩快乐吧,老师教你们念书好吗,有时候,我还会把看过的故事会里面的内容讲给邻居嫂子听,每次听故事邻居嫂子都认真的很,仿佛是一个求知心切的学生,有时候闲聊,邻居嫂子还会给我说她的过去的事,养父母虽然把她救了,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对自己不如对自己孩子好,好吃的,好穿的都没有她的份,都要等姐姐哥哥吃过了穿过了才能给她,什么脏活累活她做的最多,哥哥姐姐说什么她都不敢吭声,养父母还打算过,如果哥哥找不到媳妇,就让她给她哥哥换亲,还好哥哥找到了媳妇,她才可以嫁人,她说我不会怪我的养父母的,无论他们对她如何,她都会认了,没有他们就不会有她的,所以,每当讲到难过的时候邻居嫂子会流泪,每当讲完后邻居嫂子又会说,我永远都要报答养父母的恩情。
随着我年龄长大,我上了中学,高中,以后又忙碌的做小生意,几乎没时间再去找邻居嫂子聊天啥的,她也有了两个孩子,每天也忙忙碌碌的过着日子,处家常过日子的时候婆媳矛盾,夫妻之间闹别扭,兄弟姐妹之间家长里短的都有,平常人家的日子无非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锅碗盘盆碰碰响的,从邻居大妈大婶们口里也听了不少的议论,好的,不好的,婆婆妈妈的不少事,我都是过耳不留的随着年龄,时间都消失了。后来,分产到户,家家都有自己的生产自种自收,各忙各的,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也就少了。随着经济建设改革开放,家家更是忙的不亦乐乎,打工的,做生意的,没有了闲言碎语的时间了,忙忙碌碌的日子,也拉远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距离。
去年,我春节回家,妈妈说,“你邻居嫂子得了脑瘤病,现在也没法走路了。”我心里顿时一沉,“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呢?”
“是啊,都说好人好报,唉,多好的人,一辈子受苦受累的,如今,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都有了,也该享福了,有又病了,老天爷呀,真是不睁眼呢。”妈妈絮絮叨叨的说着。
上次回来,我看到邻居嫂子还在街里和儿媳妇摆摊呢,还和她说了会话,她很开心的,如今,不愁吃不愁穿的,她还说了现在日子好了,儿子媳妇都很孝顺她的。
“她儿子媳妇确实不错,都是儿子每天照顾的,媳妇带两个孩子摆摊,你姚哥也推着轮椅带着到处跑求医问药的。”
“可怜的人啊,”我不由得感慨。
今日在抖音里,又刷到邻居嫂子儿子发的抖音,邻居嫂子被病魔缠的,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样貌,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眼睛紧闭着,脸上皱纹一道一道。我又翻开邻居嫂子儿子以前的抖音视频,都是她儿子在拍邻居嫂子的吃饭的样子,刷牙洗脸的样子,还有用轮椅推着走路的样子,看着看着眼泪不由而下,年轻时多么美丽楚楚动人的女子,从小被父母抛弃,养父母有恩与她,可她还是受了常人没有受的苦,如今,儿孙满堂了,又得了不治之症,人啊,是不是来世上受罪了,罪受完了就要离开了?
还要看泰戈尔曾说,你今天受的苦,吃的亏,担的责,扛的罪,忍的痛,到最后都会变成光,照亮你的路。但愿在邻居嫂子的心里,如泰戈尔说的话一样,以前她所受的一切,随着年龄时间,和她的儿女子孙对她的好,都成为她的光,照亮她的路!
尤凤瑛
安徽省宿州市泗县长沟街人,出生于70年代。平时喜欢画画,记日记,写文章。灵璧家园优秀作家。现住灵璧县奇石大市场8--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