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学博物馆所藏中国文物的来龙去脉 / 开普饭

应“今日头条”平台之约而作。

美国收藏中国古代艺术品主要有七个博物馆，包括有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纳尔逊－艾京斯博物馆、波士顿美术博物馆、弗利尔美术馆、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纽约市艺术博物馆和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

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

哈佛大学是美国最早的私立大学之一，1636年创立于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目前由三部分组成：创建于1895年的福格艺术博物馆，以收藏欧美艺术品为主；收藏中北欧艺术品为主的布希—唐赖辛格博物馆和1985年落成、藏有亚洲艺术藏品的阿瑟·姆·赛克勒博物馆；共有约25万件从古代到现代的艺术品。

哈佛大学福格艺术博物馆

哈佛艺术博物馆所藏的中国文物艺术品主要来自于福格艺术博物馆于二十世纪初的收购和捐赠，以及阿瑟·姆·赛克勒先生创立阿瑟·姆·赛克勒艺术博物馆时（以下简称为“赛克勒博物馆”）的捐赠。

20世纪20年代末，法国人佩里奥特在哈佛大学教书。他曾提醒福格艺术博物馆关注一下中国刚刚发现不久的敦煌藏品，他所指的正是他和西方著名探险家斯坦因未能从敦煌拿走的那些文物。1916年，在哈佛大学首次开设东方艺术课程的兰登·华尔纳在给赞助人查尔斯·朗·弗利尔写信时，开始将敦煌纳入视线范围：“我们必须有一些供美国研究使用的壁画……只有那些壁画是我们不敢派出本地收藏家前往追求的。搞到壁画藏品，毁掉的东西肯定比带回来的多。在揭取壁画前，我们必须对其原有位置和外观进行完整的记录。”

兰登·华尔纳（LandonWarner），1881年出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一个律师家庭，1899年入哈佛大学学习，1903年毕业，后来参加了拉斐尔·庞泼莱的地质学和考古远征队，到过俄属中亚细亚。华尔纳1905年重返哈佛大学进修考古学一年，1906年留学日本，专攻佛教美术，1910年又在朝鲜和日本调查佛教美术。由于他在这方面的知识修养，1913年应邀在哈佛大学第一次开设了东方艺术课程。华尔纳也曾前往伦敦、巴黎、柏林、圣彼堡等地参观过斯坦因、伯希和、勒柯克、科兹洛夫等人盗取的中国西北的文物，并与一些当时西域美术方面著名的中国美术专家和汉学家有过接触与交往，因而使他对中国西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特别想到中国西北进行实地考察。而当时美国的一些博物馆也正在物色人物，准备前往中国西北从事古物搜集，当然华尔纳最终成为了最佳人选。

兰登·华尔纳

受福格艺术博物馆委派，当时任福格艺术博物馆东方部主任的华尔纳于1923年7月至1924年1月赴中国敦煌考古发掘。

1923年7月，华尔纳一行到达北京，他先找到了一位名为王近仁的翻译，并考虑到政治原因寻求到直系军阀吴佩孚的支持，以为他们在中国的行动提供方便。考察团首先由北京到西安，然后的目的地是黑城遗址。黑城，蒙语称哈拉浩特，位于额济纳旗达来呼布镇东南40公里处的古弱水河东岸，是目前古丝绸之路上保存最完整的一座古城。在此前，俄国人科兹洛夫已来过，并有大量的发掘，得到了大量十分珍贵的文物，包括在一个塔内发现的古写本图书馆。华尔纳在此的收获不大。

于是他们开始前往敦煌。1924年1月，华尔纳到敦煌莫高窟之后，藏经洞中的珍贵经书早已被瓜分。经过考察之后，华尔纳决定对藏经洞里的壁画进行剥离，然后盗走这些文物。华尔纳给了当时看守莫高窟的王圆箓道士一些礼物，得到王道士允许，他们开始用胶水粘揭剥取敦煌莫高窟唐代壁画精品。当时他们用特制的胶布，用涂有粘着剂的胶布片敷于壁画表层，剥离莫高窟第335、 321、329、323、320等窟的壁画10余块。他在揭取壁画时采取的这种方式极其简单、原始、拙劣而粗暴，导致壁画受到摧残。

敦煌莫高窟320窟南壁的唐代壁画片段半身菩萨壁画

敦煌莫高窟320窟南壁唐代菩萨壁画

敦煌莫高窟第321窟北墙壁画半身菩萨

敦煌莫高窟第328窟菩萨像

敦煌莫高窟第329窟北壁的壁画片段

莫高窟第323窟东墙北侧唐代壁画

敦煌莫高窟第323窟佛教史迹画《八人乘船运送一尊佛像》

甘肃省敦煌莫高窟335窟南墙唐代《三跪拜的菩萨》

后来，华尔纳又以70两银子的价格经王道士允许拿到了328窟盛唐的精美彩塑供养观音像。这是一尊一米高的唐代彩绘观音像。为了得到它，他们只得使用锤子，将其从基座上敲打下来，从早干到晚用了5天时间。

1924年1月，华尔纳雇佣当地的农民从敦煌石窟内凿下的佛像

敦煌莫高窟328窟唐彩塑供养观音像

这些被盗走的敦煌文物运回美国之后，就放在福格艺术博物馆，成为该馆的镇馆之宝。

随后，华尔纳决定进行一次更大规模的考察活动，目的地仍是敦煌，主要是针对莫高窟第285窟，更多更好地揭取壁画和搬走彩塑，并准备将此洞窟壁画全部搬到美国。考察团于1925年2月16日离开北京，5月19日到达敦煌，在与当地县政府接洽的过程中，他们考察千佛洞的要求被拒绝。因为华尔纳第一次的破坏行为已使当地民众十分气愤，不仅如此，当地组织起了一队人专门监视考察团的行动，时刻有发生武力对抗的可能性。因此，考察团一行也不得不草草结束考察活动，只活动了3天便于5月23日离开敦煌。当时由于全国各地爆发了反帝爱国运动“五卅”运动，美国一方也考虑到中国国内形势，电报要求华尔纳一行结束活动回国。于是，华尔纳不得不解散了考察团，中止考察活动，于同年8月返回哈佛大学。

哈佛藏元代彩绘陶器

哈佛藏初唐“四神八卦飞仙镜”

哈佛藏敦煌彩塑浮雕

哈佛藏南北朝铜佛

哈佛藏隋菩萨立像

此外，华尔纳第一次考察敦煌时为福格艺术博物馆买到了一件《妙法莲华经》残卷，第二次考察时买到一件《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写本。现在，这些敦煌文物主要保存在哈佛赛克勒博物馆，那里共计藏有敦煌壁画11块、彩塑2件、绢画3件、麻布画1件、纸画1件、写经2件。

三件绢画中，有一幅《观音立像幡》，高95.3、宽61.8厘米，为华尔纳1925年第二次探险所获。画中，观音右手持幡，两侧各站立一男俗人一女俗人，观音脚踩从一侧飘下的祥云，似乎乘祥云来迎接亡者，与引路菩萨类似，当为某人为亡父母祈福而造。上端保留完整的原始系带，有助于了解幡的使用情况。

《观音立像幡》

第二幅绢画为《十二面六臂观音经变》，高97.5、宽62.6厘米，为1943年GrenvilleL.Winthrop所捐赠。画上有宋雍熙二年(985年)十月壬寅朔十九日庚申题纪的发愿文。

《十二面六臂观音经变》

第三幅为《弥勒说法图》，高175、宽115厘米，麻布画。1943年GrenvilleL.Winthrop捐赠。

《弥勒说法图》

华尔纳在黑城搜集到的艺术品如今也藏于哈佛赛克勒博物馆,其中有壁画3件。华尔纳率领的第一次福格考察队还在目前属于甘肃省平凉市的泾川王母宫石窟搜集到了7件“泾川王母宫石窟石雕”与1件泥塑，主要是六朝、唐朝时期的佛像和佛头。

哈佛大学赛克勒博物馆还收藏有天龙山飞天浮雕，是海外收藏天龙山石刻数量最多的博物馆。天龙山石窟的劫难发生在20世纪二十年代，当时日本古董商勾结我国的古董商，从1923年至1924年，仅仅一年间，就将天龙山从东魏至晚唐历500年经营的宝藏———近200处造像盗凿，包括了几乎所有洞窟的所有佛头、菩萨头，所有浮雕和藻井。天龙山的雕刻珍品最初大都被运到了日本，后来又有许多被辗转卖到欧美等国的博物馆或私人手中。据统计，约150件流散在海外，其中的10件飞天浮雕收藏在赛克勒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