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2期 ||《诗经》课堂：《小雅·十月之交》 /薛红诵读/闻天语赏析
今天我们继续在《诗经》的海洋中徜徉，在氤氲的千年的书香里，走进那个遥远的年代，品味千年前人们的情感。
幽王昏暗，内宠褒姒，委政于贪官皇父，民生凋敝，正值十月初一，发生日食。日食在今天，我们都知道是一种自然现象。与人事无关。可是这是发生在千年前的有神论的观点的支配下。诗人看到天象变得昏暗，便将当时的政治与生活联系起来，从天怒于上，人怒于下而写出此诗。
解析：闻天语
诵读：薛 红
今天我们继续在《诗经》的海洋中徜徉，在氤氲的千年的书香里，走进那个遥远的年代，品味千年前人们的情感。
幽王昏暗，内宠褒姒，委政于贪官皇父，民生凋敝，正值十月初一，发生日食。日食在今天，我们都知道是一种自然现象。与人事无关。可是这是发生在千年前的有神论的观点的支配下。诗人看到天象变得昏暗，便将当时的政治与生活联系起来，从天怒于上，人怒于下而写出此诗。
今天的故事发生在周幽王六年十月间，也就是幽王二年（前780年），发生多起严重的自然灾害，西周都城镐京（今陕西西安）发生地震，并引发泾周、渭、洛三条河川发生震动。同年，泾、渭、洛三条河川枯竭，岐山发生崩塌。在镐京郊外的小路上，一位身穿朝服的官员正急急走来，连日来，各种异象让朝廷之上，人心惶惶，他看到朝廷之上拉邦结派，党派之中，属皇父的最为强大。可是皇父独断专行，损国利己，从来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从来做事不与人商量。甚至于拆毁百姓的房屋、院墙、践踏百姓的田地也是肆意妄为。皇父用国家的钱来为自己建造都城，大兴土木，虽然千家呼嚎，可他的党羽都是善于搜刮的能手。他悲哀的想：“谁能把皇父做的这些事情，告诉给天子呢？谁又来保卫天子的安全呢？”在皇父权高位重的压力下，他正在做着坚韧的斗争，而国家已陷入存亡的关头，做为臣子，应该怎么样来承担责任？他想到此处，激动的心情再也无法平复，不由得大声唱道:“九月底来十月初，十月初一辛卯日。天上日食忽发生，这真是件大不吉。月亮昏暗颜色无，太阳惨淡光芒失。可叹天下众百姓，非常哀痛难抑制......”这首忧伤的歌于是很快就在镐京传唱，自有乐府机构的人将此歌曲记录下来，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小雅·十月之交》。
原文:
小雅·十月之交
十月之交，朔月辛卯。
日有食之，亦孔之丑。
彼月而微，此日而微；
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
四国无政，不用其良。
彼月而食，则维其常；
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烨烨震电，不宁不令。
百川沸腾，山冢崒崩。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哀今之人，胡憯莫惩？
皇父卿士，番维司徒，
家伯维宰，仲允膳夫，
棸子内史，蹶维趣马，
楀维师氏。醘妻煽方处。
抑此皇父，岂曰不时？
胡为我作，不即我谋？
彻我墙屋，田卒汙莱。
曰予不戕，礼则然矣。
皇父孔圣，作都于向。
择三有事，亶侯多藏。
不慭遗一老，俾守我王。
择有车马，以居徂向。
黾勉从事，不敢告劳。
无罪无辜，谗口嚣嚣。
下民之孽，匪降自天。
噂沓背憎，职竞由人。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
四方有羡，我独居忧。
民莫不逸，我独不敢休。
天命不彻，我不敢效，
我友自逸。
注释:
1.交:日月交会，指晦朔之间。
2.朔月:月朔，初一。亦：副词，表示同样、也、又、不过的意思。
3.孔：甚。之：语气助词，不译。行(hánɡ):轨道，规律，法则。
4.四国:指天下。
5.则:犹。
6.于：通假字“于”通“吁”，感叹词。于何:多么。臧:善。
7.烨(yè)烨:雷电闪耀。震:雷。
8.宁：安。令:善。
9.川:江河。
10.冢:山顶。崒:"崒"通"碎"，崩坏。
11.胡:怎么。憯(cǎn):“憯”通“惨”，惨痛。莫惩:不制止。
12.皇父:周幽王时的卿士。卿士:官名，总管王朝政事，为百官之长。
13.番:姓。司徒:六卿之一，掌管土地人口。
14.家伯:人名，周幽王的宠臣。宰:冢宰。六卿之一，掌建六邦之典。
15.仲允:人名。膳夫:掌管周王饮食的官。
16.棸(zōu)子:姓棸的人。内史:掌管周王的法令和对诸侯封赏策命的官。
17.蹶(ɡuì):姓。趣马:养马的官。
18.楀(jǔ):姓。师氏:掌管贵族子弟教育的官。
19.艳妻:指周幽王的宠妃褒姒。煽(shàn):炽热。方：左右。方处：指在幽王身边。以上的八个人皆是幽王身边的宠臣。
20.抑:通"噫"，感叹词。
21.不时:不按时，不合时，此处"时"主要指农时。
22.我作:作我，役使我。
23.彻:拆毁。
24.卒:尽，都。汙:积水。莱:荒芜。汙莱:污秽不治，草莱丛生。
25.戕(qiānɡ):残害。予不戕：我并不害你。
26.向:王先谦认为是今河南济源县南向城。
27.三有事:三有司，即三卿。
28.亶(dǎn):信，确实。侯:语气助词，不译。
29.慭(yìn):愿意，肯。遗：留。一老：作者自指。
30.居：忧言储存。徂:迁往，到，去。"以居徂向"即"徂向以居"。
31.黾(mǐn)勉:努力。
32.嚣(áo)嚣:众多的样子。
33.孽:灾害。
34.噂(zǔn):聚汇。沓:语多貌。噂沓，聚在一起说话。背憎:背后互相憎恨。
35.职:主要。竞：硬，竞由人、硬由人造成的。
36.里:“里”通"悝"，忧愁。
37.痗(mèi):忧病。羡：剩余。
38.彻:毁灭。
译文:
九月底来十月初，十月初一辛卯日。
天上日食忽发生，这真是件大不吉。
月亮昏暗颜色无，太阳惨淡光芒失。
可叹天下众百姓，非常哀痛难抑制。
日食月食预凶兆，运行不遵照老轨道。
全因天下没善政，空有贤才用不了。
平时月食也曾有，习以为常心不扰。
现在日食又出现，叹息此事为凶耗。
雷电轰鸣又闪亮，天不安来地不宁。
江河条条如沸腾，山峰座座尽坍崩。
高岸竟然成深谷，深谷却又变高峰。
可叹如今的执政者，不修善政灾难重。
皇父官显为卿士，番氏官职是司徒。
冢宰之职家伯掌，仲允御前做膳夫。
内史棸子管人事，蹶氏身居趣马职。
楀氏掌教官师氏，美妻惑王势正炽。
叹息一声这皇父，难道真不识时务?
为何调我去服役，事先一点不告诉?
拆我墙来毁我屋，田被水淹终荒芜。
还说“不是我残暴，礼法如此不合糊”。
皇父实在很圣明，远建向都避灾殃。
选择亲信作三卿，真是富豪多珍藏。
不愿留下一老臣，让他守卫我君王。
有车马人被挑走，迁往新居地在向。
我且黾勉竭力做事，从不敢说辛苦劳烦。
我虽无错更无罪，还有谗言说我非。
黎民百姓受灾难，灾难并非降自天。
当面聚欢背后恨，罪责应由小人担。
悠悠的愁思长又长，劳心伤神病恹恹。
天下之人多欢欣，独我忧深心不安。
众人全都享安逸，唯我劳苦不敢闲。
只要周朝天命在，不敢效友苟偷安。
天语赏析：
今天的这首诗是一个受到当权派对排斥的打击的高级官员，本诗借日食与地震的天象变化，发挥了政衰民怨的实际情况。诗人从国家政事及百姓日常生活的炽热感情出发，写成了讽刺诗，呼吁当权者能够任人为贤，励精图治、解民安国困。全诗共八章，共分三段。
据天文学家考订，此诗中记载的日食发生在周幽王六年夏历十月一日（公元前776年9月6日），这是世界上最早的日食记录。因此，此诗当作于周幽王六年（公元前776年）。
第一段(一、二、三章)，诗人将日食、月食及强烈地震等的自然灾害同朝廷用人不善联系起来，“四国无政，不用其良”朝廷各方的政权机构，都不用贤良，于是导致天怒人怨。天怒在上，人怨在下，才会出现天昏地暗、山崩川竭、雷电大震，陵谷变迁，给百姓造成巨大的惨痛。诗人以深沉的悲痛愤慨的心情，大声呼吁。“日者，君象也”，夏末老百姓即以日喻君。日而无光，则预示着国君有使读者读来为之动容。诗人的如椽巨笔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历史上少有的巨大的灾变图。诗人在震惊与恐惧中又缠绕着诗人无限的忧伤。
第二段(四、五、六章)：首先回顾与揭露黑暗的统治集团的无数罪行。诗中开列了皇父为首的诸党的清单，大有地方官司徒、天官冢宰，小到膳夫、趣马、内史掌典章，师氏管文教，牛溲、马勃把他们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这些人从里到外把持朝政，欺上瞒下。诗人用反语讽刺的口气说：皇父卿士，当然是圣明的，只有圣明的人，才会把别人看成白痴。皇父他不想着把国家治理好，而是强抓丁役，搜括民财，扰民害民，并且还把这种行为说成是合乎礼法的。他把聪明才智全用在维护自己和家族利益上；他看到国家岌岌可危，毫无悔罪之心，也没有一点责任感，自己远远迁于向邑，而且带去了许多贵族富豪，甚至不给周王留下一个有用的老臣。用这样的人当权，国家焉有不亡之理！然而，是谁重用了这些人呢？诗人用“艳妻煽方处”一句含蓄地指出了居于幕后的周幽王。通过褒姒的煽风点火，使这些个小人都成了天子跟前的红人。诗人用讽刺的口气说这当然是天子的圣明了。
第三段(七、八章)写诗人在倾诉自己在天灾人祸面前的立身态度与心情。他虽然清醒地看到了周朝的严重危机，但他不逃身远害，仍然兢兢业业、尽职尽公。诗人说：“我且黾勉竭力做事，从不敢说辛苦劳烦。我虽无错更无罪，还有谗言说我非......”在忠直与邪恶两类臣子中，诗人是属于忠直的一类；在统治阶级内部高压下，诗人不敢高声呼吁，只能在诗中哀叹国家及个人的不幸，哀叹政治的腐败、哀叹着国家的命运。诗人想到这里，激动的感情再也不能控制了，他唱着说：“悠悠的愁思长又长，劳心伤神病恹恹。天下之人多欢欣，独我忧深心不安......”诗人忧的是什么？忧的是国家已病入高膏。在国家存亡的紧要关头，作为人臣必须承担这重大的责任。
这首诗写于西周末年，在创作手法上是现实主义的。由于诗人对朝廷的情况了如指掌，由于诗人难以抑制的悲愤，又由于诗人受历史的局限性，把天灾与人祸联系在一起，借题发挥，讽刺了幽王的昏暗，指名了皇父的乱政。诗人指出，作为人臣，要救国家危难，就要与腐败的朝政进行斗争，承担责任。
本诗的语言时而直言抒写，喷涌而出如锋利的匕首，时而哀怨如秋虫悲鸣，时而采用反语讽刺，如“艳妻煽方处”、“皇父孔圣”。有的语言表现力很强，为后代诗人们留下了光辉闪耀的借鉴。
天语小诗：
为《十月之交》而作
文：闻天语
如果太阳没有了光芒
如果月光被乌云遮挡
如果大自然的风光
被漆黑的阴谋
围上高墙
我是不是该用
千年的文字
镶在没有遮掩的天空
用微弱的光芒
将前行的方向照亮
2018.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