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杰罗和阿尔方索:欧特维尔家英年早逝的双子星
公元1118年,宋徽宗派使者乘船渡海,与新兴的金朝商议合作灭辽。
也就在这一年,远在意大利的西西里伯爵鲁杰罗二世·欧特维尔和莱昂和卡斯蒂利亚公主埃尔维拉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取名鲁杰罗。
1129年,十二岁的小鲁就作为嫡长子与父王一同接受叛乱贵族的宣誓效忠。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他的二弟坦克雷迪。坦克雷迪比小鲁小一岁,比三弟阿尔方索大一岁。四弟古列尔莫年纪小,暂且不表。
第二年(1130年),鲁杰罗二世称王,埃尔维拉当然就是王后,小鲁当然就是太子,被父王分封为阿普利亚公爵,称鲁杰罗三世(其作为阿普利亚公爵的序号)。
但是,教皇因诺森二世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洛泰尔二世却不答应,他们扶持阿利费伯爵莱努尔佛的为阿普利亚公爵。
其实莱努尔佛的妻子玛蒂尔达就是鲁二的异母姐,两人的关系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事实上,他们的关系是这样的:
当玛蒂尔达声称遭到家暴逃回娘家及鲁二吞并莱努尔佛的兄弟的产业后,两家恩义已绝。
天无二日,国无二公,不久后小鲁便陪父王前去和这位有德军(神圣罗马帝国又叫德意志第一帝国)撑腰的五姑父切磋切磋。同去的还有新归顺的那不勒斯公爵塞尔吉奥七世。
虽然小鲁充分展现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奋勇进攻并且成功压制了敌军,但是,之前的一次诺切拉之战,再加上这次里尼亚诺之战,鲁二这辈子头两次大败仗,全是拜这位家暴姐夫所赐。
老鲁小鲁命好,全须全尾地逃回了萨莱诺。
然后他们就收到一个好消息,他们的队友塞七阵亡了。
这真不是小编说反话,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消息,下文分解。
即使打了大败仗,鲁二也没有一蹶不振,治下也没有什么人趁机造反。
而对小鲁来说,这次沙场首秀为他赢得的是足以令他作为那个时代的男儿一生引以为豪的骁勇之名。
这一年(1138年),太子二十岁。他的母亲埃尔维拉王后在两年前(1136年)去世,鲁二因此陷入悲痛,甚至传出了鲁二也驾崩了的谣言,让反对派一度为此欢欣鼓舞。
两年后(1140年),搞家暴的姑父死了,阿普利亚的局势稳定了。
但是太子乃至西西里王室遇到了新的麻烦:先前,卡普亚亲王罗贝托拒绝臣服鲁二,鲁二单方面废黜了他,改命自己的第三子阿尔方索为卡普亚亲王。罗贝托当然不服,这时就与因诺森二世联手卷土重来。
然而,他们似乎轻敌了——才二十二岁的太子只带了一千骑士就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战果丰硕得很——
他把教皇及其从人都俘虏了!
三天后,教皇承认鲁二为西西里国王,小鲁为阿普利亚公爵,阿尔方索为卡普亚亲王,也就是说被鲁二废黜的罗贝托可以一边凉快去了。
先前塞七去世后,因为没有继承人,那不勒斯以共和行政的方式运转着;这时,小鲁终结了这一切,将那不勒斯纳入自己的版图,而他的三弟阿尔方索也被任为新的那不勒斯公爵。
这是父子兄弟三人的完胜,然而,和鲁二的次子、先前被鲁二封为巴里和塔兰托两国亲王的坦克雷迪没有关系——他已经在一年前(1138年)去世。
第二年(1140年),鲁二以阿普利亚公国的“公国”(Ducato)一词命名了一种新的硬币杜卡特(ducat),硬币上是父子二人的形象,太子披甲持剑在左,国王着拜占庭龙袍在右。
同年,太子迎来了人生一大喜事:他的未婚妻香槟伯爵家的二小姐也就是英格兰国王斯蒂芬的侄女伊莎贝尔终于过门了。
而他的三弟阿尔方索则辛苦一些,不但没有桃花运,而且即将奉父王之命开拓北疆。他虽然比兄长年轻两岁,却并不逊色,才二十岁(1139年)就不但能开府置僚属,还把卡普亚管理得比兄长更好。
懂事的太子不贪恋新婚,也不怕弟弟抢风头,相反,他竭尽所能协助弟弟阿尔方索一起为父王开疆;而鲁二也不服老,不久后也亲自为儿子们助阵。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父子三人仅仅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就把王国的北疆推进到了教皇国境内的切普拉诺。盖塔公爵里卡多三世死后,地盘也没有传给儿子,而是被并入了小鲁的管下。
两年后(1142年),阿尔方索与父王一起大会诸侯。阿尔方索随即攻打教皇国境内、被认为属于卡普亚管辖但已经失控70年之久的马西亚。一年多后(1143年),搞定。新占的领地由阿普利亚和卡普亚瓜分,小鲁和阿尔方索的兄弟关系融洽得很,一点没有古代宫廷手足相残的血腥气息。
1144年6月,刚上任的新教皇卢修斯二世提出要卡普亚继续做教皇领地,鲁二和阿尔方索当然不干,和教皇谈了半个月,谈崩。于是鲁二决定发起海军远征,而阿尔方索则重拾入侵教皇国的老本行。
阿尔方索进行武力威胁的效果十分显著,卢二很快机智地拿出了一份七年和约。
这时候想求和了?鲁二还不干了呢。
换了谁有了阿尔方索这么一个血气方刚战功累累的儿子,腰板都会硬的,这得是充多少话费才能换来的,啊呸,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图中粉色和蓝色就是阿尔方索的辖区,粉色是阿尔方索所开的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怕是因为频繁征(kai)战(gua)严重损害了身体健康,就在这一年的10月,年仅二十五岁还没有娶妻生子的阿尔方索竟然卒于军中!
外挂打手儿子的倏然离世让鲁二显然是不情愿地迫于形势地很快转了态度——他不但同意和卢二讲和,还把阿尔方索新占领的地区全部退了回去。
鲁二本来就没有想太占教皇的便宜,他自有自己的发展方向。这些年,他从北非的突尼斯海岸拿下了一些地皮,而1147年的第二次十字军东征,又给了他与宿敌拜占庭一决高低的契机。他不需要亲征,他把水上作战都交给了海军名将安条克的乔治。
乔治一度顺风顺水,也抢夺了大量财物,甚至还一度攻占了科林斯岛,但1149年科林斯岛就被收复了,他的这次作战终究没有起到长期效果。
但对鲁二来说这还算不上最大的打击——继次子和三子之后,死神又眷顾了他的长子。
1148年,太子小鲁的人生永远停留在了三十一岁。
不知道他的婚姻取舍包含了多少的政治考量,无论他和太子妃伊莎贝尔之间有没有爱情,至少这时候的结果是赤裸裸的——她没有为他诞下一男半女。
小鲁的真爱很可能另有其人,就是莱切伯爵家的小姐恩玛;托恩玛的福,他还没娶伊莎贝尔进门,就成了两个男孩的父亲。
在那个年代,私生子是没有王位继承权的,于是太子一系因为没有嫡子被视为绝嗣,而原本不被期望成为继承人的四王子古列尔莫突然成为了最大赢家,他什么也不用做,二哥的塔兰托亲王、三哥的那不勒斯公爵、大哥的阿普利亚公爵和最关键的储君大位就都落到了他的头上。
此前他从未做好接班的准备,谁能料到他的哥哥们竟然全都死在了前面?
鲁二也有过其他的嫡子女,但都已经夭折。不知是不是要弥补连丧数子的损失,鲁二即使在晚年也没有放松耕耘,但他续娶所生的两个儿子也都夭折了,还顺便带走了大人。
如果当初有预言家告诉鲁二“您将来会是两个国王的父亲”,也许他会和小鲁和阿尔方索彼此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然而,天不假年,两位少年英雄最终都没能成为天选之人。
1154年,六十岁的鲁二驾崩,新太子古列尔莫作为他身后唯一的嫡子继位,称古列尔莫一世。和兄长们不同,他是有嫡子的,登基前就生了三个,登基后还会再生一个。
从古一的长子新的阿普利亚公爵取名鲁杰罗四世、第三子取名古列尔莫来看,古一大概对测名字之类的迷信活动一点也不感冒,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这一辈兄弟的命运是否会通过名字传递给下一代。
鲁二晚年的耕耘并非全无收获,然而王嗣有继的表象足以让所有人忽略一些复杂的问题,比如故太子已经十七岁的庶长子以及新王继母腹中那个注定与携手开国的父亲和双子星兄长缘悭一面的胎儿继承王位的可能性。
毕竟四个王子全部绝嗣的概率,和当初那一对正当年的双子星在短短四年内突然双双陨落的概率,也差不多吧。
《寻梦环游记》说,人会死三次,第一次是生物意义上的死亡,不再呼吸,肉体僵硬;第二次是人们来参加你的葬礼,自此之后你从人类社会永恒地消失;第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当世界上没有人再记得你,也就是说被所有人遗忘,就真的死亡了。
太子不会被遗忘,那不勒斯就是他留下的功业和遗产。当然,作为那不勒斯曾经的公爵,阿尔方索也不会被遗忘。
那不勒斯有一座著名的城堡叫蛋堡,不但是鲁二热衷经营的要塞,还曾用于流放失势的罗马皇帝,可作监狱之用,数十年后,它也的确成为了一座监狱,只是那时的场景对于打下它的太子和经营它的鲁二这对父子来说,实在有些讽刺——
太子的亲骨肉在外头,鲁二的亲骨肉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