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A255：黎明众窍虚，白日丽空阔——读《灿若黎明》

文/望月听雪

从来没有一个故事的叙述如此生动而带着深厚的情感，平凡的字眼里蕴含着满溢而出的母爱、友爱、包容一切的宠溺，第一次直接切入原著里的片段，品味下字里行间绚烂绽放的人生。

儿时的贝利·西恩与弗恩争吵起来，“'你确实不漂亮！’贝利吼道……他的话把弗恩彻底激怒了：'我妈妈说你还没长大就会死掉。’她吼了回去，用的是她从父母那里无意中偷听到的话……两人一路哭着回家……'弗恩，’安琪舅妈柔声说到，'我刚刚告诉贝利了，你说的是真的。他确实活不了那么久。’……'只要有生命的东西终有一天都会死去，贝利。只不过有些人活得比其他人长久些。我们都知道你得的这种病会缩短你的寿命，可我们谁都不知道自己会活多久呀。’……'这么说，弗恩也有可能会比我先死？’贝利充满期待地问。弗恩听到妈妈哧哧地笑了几声，她惊讶地抬起头。弗恩忽然明白了安琪舅妈的用意。”

安琪和瑞秋这对患难与共的妈妈，正是以这种幽默豁达、开朗包容的睿智，对待患有渐冻人症的贝利，悲伤的话题却被她们机智富于哲理的言语将阴郁一扫而空，成为守护孩童时代贝利和弗恩的坚强臂膀。生活上的照顾以及精神上的寄托，童年时期家庭的温馨会让他们在今后成长的人生道路上无谓艰难、乐观向上，甚至成为照亮别人的一盏明灯。

爱的色彩，是春天的色彩，如沐春风，荡漾在温情脉脉之中沉醉不知归路！“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每年7月4日，贝利、安琪和迈克都会到费城过国庆。他们参观美术馆，迈克抱着贝利走上72级台阶，然后模仿电影《洛奇》中的场景。安琪帮贝利举起胳膊，他们一起大喊'又一年！’。贝利八岁那年他们全家第一次外出度假，他自己爬上了那些台阶，站在台阶上手舞足蹈。因为第一年过得非常愉快，第二年他们又去了，贝利再次爬上了那些台阶，从那以后这件事就变得越来越有意义。贝利十一岁那年夏天，他自己已经爬不上台阶了，哪怕几级都做不到，所以他爸爸就抱着他爬台阶。”“又一年？”“贝利很坚强，大部分患上肌肉萎缩症的孩子都没有活到他这个年龄，而且即便活着他们也不像贝利这么健康。”

爱的色彩，是夏日青空的色彩，是台阶顶端那个欢呼雀跃的身影带来的欣喜，“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

“贝利如此特别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生活把他塑造得光芒万丈，从内心来衡量，贝利就像米开朗基罗的'大卫’。”

“你知不知道，弯腰拿东西的时候，如果我把腰弯得太狠，就很可能会坐不起来？我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结果我在膝盖上趴了半小时，直到妈妈办事回来才把我扶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妈妈虽然只有120磅重，但她却能轻松地把我抱到洗澡间？她给我洗澡，给我穿衣服，给我刷牙、梳头。所有的事。夜里她和爸爸轮流到我的房间里给我翻身，因为我自己不会翻身，一个姿势久了身上会疼。从我十四岁开始他们就一直这样，每个晚上。”

安布罗斯觉得喉咙里仿佛塞了个东西，但贝利继续说了下去……

“贝利，我的右眼和右耳全都废了。从右侧我看不到任何靠近的人！真要是上台摔跤，我恐怕连对手在哪儿都搞不清楚就被撂倒了。况且我的平衡感也很差，听力的损失让我的很多感官都不正常了，这种情况我可不想再上台丢人现眼。”

“我已经没有一点点尊严了，安布罗斯！”贝利说，“没有尊严，可这就是我的人生！我必须接受。你也一样，你可以守着你的自尊心，坐在那里安心烤你的蛋糕，然后慢慢变老，变胖，过不了多久就没人会在乎你了。但是，你也可以用你的自尊换取一点点谦卑，重新夺回你的人生。”

这段对话，被其间包含的残忍震撼着，从故事开始这便是不忍撕开的一层白纸，无法细品贝利永远灿烂笑容背后凄惨的一切，仿佛童年那场痛哭之后便烟消云散了，却在此时由贝利自己不带一丝怜悯地揭开伤疤，带给安布罗斯的究竟是怎样一种如鲠在喉的呜咽，带着血的低低诉说，直直撞进他心底吧，就为了他一蹶不振的人生，不惜撕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秀给他看，这时候的贝利突然越发高大了，他的人生进入了一个更新的高度，“身残志坚”四个字已经包含不了这许多的深意了。这便是爱的力量，回馈曾经在贝利被人欺凌时候伸手帮助过他的安布罗斯。

爱的色彩，是冬天苍茫茫大地的色彩，是凄风苦雨中的一把烛火，是满眼雪色间那抹艳红一点梅，“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心底那道伤痕被金子般的心灵所慰籍，“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人性的光芒在相依相偎间变得绚烂夺目，三个人的人生交汇重叠，如薪薪柴火，聚在一起，便是一阙荡气回肠的磅礴史诗，书写着各自辉煌的人生，也照亮了别人、慰籍着彼此，“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指引。看负弩旌旗，谩卷空、排素阵。向晚收云，黎明见日，渐生红晕。”

“上帝给了你一张脸，你自己却要另造一张。”——哈姆雷特

三个人的命运在前世今生里浮浮沉沉，却在感人肺腑的情感里找寻到了归宿，从不屈服于命运便是他们周遭光环所在了，灿若黎明，“黎明众窍虚，白日丽空阔。”看着他们相携执手，跑过人生的长桥，站在桥那端朝我们挥手，那是怎样一种唏嘘慨叹的心情啊！”“生命中的黎明，往往拥抱的是那些在黑暗中仍能勇敢奔跑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