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几滴雨，养在眼里｜蔡力平：有人问你粥可温｜总第1246期

有人问你粥可温 (组诗)

■蔡力平（浙江）

二月，家门口看景

从腊梅落尽到山花烂漫

不知有多远。也不知隔了几场北风

尽管春，被那头丑牛

早早牵出

太干净的云此时守着天

太野的鸟此时守巢。巢里有他的女人

太向往远方的人

守着一扇门

此时，不让自己出去不让远方进来

旧路旁，半滩水微澜半个坑凹

凸显的事物过于模糊

倒影坚持倒

如果起风，必是乍暖还寒的风向标

探出一截枝条的老杏，也算出一次墙

偷窥荒芜再转三个新弯

远山会跳进老墙

并且发绿

近山会红起来牛会笨起来

鸟会领着他的女人，在牛角上发飙

狂野

2021.2.15

一场跨年的雨

从除夕到初一，一场跨年的雨

窗花是干的。尽管玻璃上

烟雨空濛

尽管杜鹃远未啼血，但我身体里

至少有一粒春芽开始萌动

并且像雨滴那样跳跃

这不需要远眺

否则我会远离我。唯有

这场雨，让我看见自己比看见云中的

水汽，更容易些

伸手接几滴雨，养在眼里

其实我知道，以我干涸的瞳孔固执地看我

我的皮肤会干涩

因此，我比跨年活着的树和草

更需要雨

尤其是春雨，尤其是跨年的春雨

我想把窗花贴在天空

2021.2.11稿

2021.2.15修改

一个人的晚餐

一个人一杯酒。既然

影子多余

筷子为何成双

灯光落地有声

喂梦，和梦到的一切

喂肥缘

一只烧鸡与谁结下世仇

剖肚掏心

火熏再火燎

灯下一点黑，正一点一点

瘦下去

喂它一点灯光

一个人的晚餐。吃完时间

吃静

2020.12.3

有人问你粥可温

由沈复端上来——

一碗粥，二百多年前的味

加入桂圆枸杞核桃，和

所剩无几的阳光

以我的暮年，重新熬

不可太烫，如年轻时的吻

火辣辣满唇起泡

“有人问你粥可温”

我说正好她一口，我一口

不用假牙了

再也用不着以假乱真了

所剩无几了

最后二口留给沈复和他妻

他和她，大补

2020.12.5

作者简介

蔡力平，浙江省杭州市人，原浙江知青。2014退休，2015喜欢上了诗。经常是清醒时读诗糊涂时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