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战役第一仗,杨得志给新保安的敌军送了两件“礼物”

1948年12月19日,上午9时,毛泽东起草的作战计划被译成电文,发往平津前线司令部,发往平绥线解放军各参战兵团。

华北第2兵团杨得志司令员接电后,表示:“把傅作义部歼灭得越干净越彻底越好……我部执行此项任务是没问题的。”

华北第2兵团制定了具体的攻城部署:

以第4纵队主力由新保安以东及东北之上下八里、枣口地区向西攻击,其突击目标为东关及车站,尔后准备由东门突破。另1个旅控制于新保安东南之东八里、大屯阵地,阻敌东边突围;

以第3纵队主力由新保安西南之辛庄地区向东攻击,突破点为西关、西门。另1个旅位于新保安以南之吴家堡地区,阻敌南突;

以第8纵队主力由新保安西北之鸡鸣驿、水泉地区攻击新保安西北角。另1旅移至马圈、碱滩地区,协同第3纵队1个旅阻敌南突,并作为攻城预备队。

兵团指挥部已迁至离新保安城1000余米的地方。在这里,不用望远镜也可以把城内敌人的活动看个一清二楚。罗政委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转身对杨司令员说:“从我们北出紫荆关,一个多月了,到底把这顿'饭’做熟了。”

“35军这锅山药蛋快煮烂了!”一个参谋说。

“不过,”杨司令员说,“我看咱们也给郭景云送点'礼物’吧!”

“什么礼物?”耿参谋长问。

“以我们几个人的名义,直接给郭景云写一封《紧急劝降书》。”杨司令员道。

“好啊,这叫先礼后兵,文武夹攻嘛。”

《紧急劝降书》很快便写了出来:

郭景云军长及35军全体官兵:

你们被围在新保安孤城,粮、弹两缺,援兵无望,完全陷于绝境,等待着被歼灭的命运。

傅作义大势已去,南口、通县、沙河、良乡、芦沟桥、丰台、门头沟、石景山、南苑、廊坊、唐山等军事经济要地,已经丢了,眼看北平、天津也保不住,就要全军覆灭。104军、16军在怀来、康庄之间已大部被歼,105军也被我包围在张家口,同你们一样欲逃不得。傅作义既然救不了104军、16军和105军,又怎能救得了你们?既然保不了北平、天津,又怎能保得了新保安、张家口?因此,你们不要想任何增援,你们不就是因为增援张家口而陷入重围的吗?104军、16军不就是因为增援你们而被歼灭了吗?

你们也不要幻想侥幸突围出去,本军对你们包围得像铁桶一样,而且东至北平,西至张家口沿途到处都是解放军,不要说你们没有长着翅膀,就是你们长着翅膀也是飞不出去的。你们更不要幻想你们所筑的那点工事能够固守,请问新保安的工事,比之石家庄、临汾、保定等处的工事如何?更不要说济南、锦州、长春、沈阳、洛阳、开封、郑州、徐州等等地方了。本军以压倒优势的火炮。只要向你们集中轰击几个小时,或者更多一点时间,立刻就会使你们全军覆灭。

本军为顾念你们两万多人不做无谓牺牲起见,特向你们建议:立即向本军缴械投降,学长春郑洞国、新7军的榜样,本军当保证你们全体官兵的生命安全和你们随身携带财物不被没收。本军所要求你们的,只要投降时不破坏武器,不破坏汽车和所有军事资财,不损坏全部文件等。如果你们敢于拒绝本军这一忠告,本军就将向你们发起攻击,并迅速干净全部的歼灭你们。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此紧要关头,谅你们中当不乏能作聪明的人。时间不会太多地等待你们了,何去何从快快抉择。如愿接受本军建议,当即派负责代表出城,到本司令部谈判。

平张前线人民解放军司令员杨得志、政治委员罗瑞卿

《紧急劝降书》封装后,由前沿阵地用迫击炮射进新保安市区。

傅系35军官兵看到《紧急劝降书》后,大都认定大势已去,不降即死,别无他途,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但郭景云仍是死不投降,反而命令各防区加筑工事,以期顽抗到底。他狂妄地叫嚣:“让他们来吧!没有20天、30天,休想打进来。”

自1948年12月17日起,东北先遣兵团第4纵队即由平西地区向张家口挺进,准备配合华北第3兵团围歼张家口之敌。

次2日后,第4纵队路过新保安,华北第2兵团热情地欢迎了他们。

在兵团指挥部,兵团首长准备了饭菜,招待兄弟部队的领导。大家边吃边谈:“……这时,我们以兵团领导的名义给郭景云发出了《紧急劝降书》。……”

“哈!哈!”东北先遣兵团第4纵队政治委员莫文骅大笑起来,“好:这件'礼物’送得妙!”

“老莫!我们还想再给他们准备一份礼物,不过……”耿飚和莫文骅早在“红军大学”时就是同窗好友,说起话来就不分彼此,“这礼物得向你借。”

“老耿又出新点子了,难道要我进城做说客?”莫文骅玩笑般地说。

耿飚很严肃地说:“不开玩笑,把你的炮兵团借给我们。”

“两样'礼物’,虽然不一样,但是同样的功效啊!”罗瑞卿及时补充说明。

杨得志一旁也向莫文骅笑吟吟地点点头。表示华北第2兵团的首长们已商量过了。

“打下新保安马上归还,不耽误你们打张家口。”见莫文骅未马上开口,耿飚便担保起来。

“我同意。”莫文骅略一思考就答应了,“不过,你们应该请示一下军委,我们也请示一下野司。”

双方分别请示了中共中央军委和东北野战军司令部。两个上级机关很快便答复:“同意。”

给新保安敌军的第二件“礼物”就这样准备好了。

1948年12月21日,午后2时,华北第3兵团打响了新保安外围战役。兵团指挥部命令各部:“扫清外围,打开各自进攻正面上的通道!”

卧于新保安外围12昼夜的解放军指战员,早就憋足了劲。接到命令后,铁旋风般扫向敌外围工事,在2至3小时内,傅系35军设在城外的鹿砦、铁丝网、地堡,都被炸药包送上了天。

战至午夜,解放军各突击部队均已进入攻击出发位置。傅系35军,除了城墙之外,再也无险可守。

新保安城内,郭景云的傲气没有了。他几次电请“华北剿总”派空军支援。原来他指望的3路援军,如今全成泡影,他对陆援已绝望了。

12月20日深夜,北平来电:“决定明晨(21日)派30架飞机前往新保安,空投150吨弹药和给养。”

“本部对于解围,已有妥善办法……”

郭景云一夜未眠,两眼直盯着手表,恨不得把时针朝前快拨。这一夜总算熬过去了。

但,21日晨,一直至上午9时,郭景云也未看到一架飞机的影子。他快急疯了。

城外,我军已扫除了外围工事。郭景云至死不投降。他还盼着北平来援,他还要顽抗下去。

新保安城外,华北第2兵团所有指战员,都在等待着总攻时间的到来。

拂晓,全兵团电讯进入静默。兵团指挥部里鸦雀无声,只有压在作战地图上的马蹄表还在不快不慢地走着。

晨7时,耿参谋长把电话要成“通播”状态,然后,交给杨司令员。杨得志挽起袖子,接过电话:

“曾思玉同志!”“杨司令员,我在马家台指挥所。4纵一切准备就绪!”

“郑维山同志!”,“3纵等待命令!”

“邱蔚同志!”,“8纵待命出击!”

杨得志站了起来。7时10分,1948年12月22日7时10分,杨得志用十分浓重的湖南话发出命令:“总攻开始!”

话音刚落,城东解放军阵地上,156门大炮一齐吼叫起来。雨点般地炮弹落在城东关敌军阵地方圆100米的范围内。5分钟内,8000发炮弹射出,敌东关城厢工事全被摧毁。

浓烟中,各爆破组迅速出击。一时间,火光四起,烟柱冲天,

新保安城墙变为残垣断壁。

8时30分,4纵11旅23团首先发起冲击。很快突破东南面城垣。

与此同时,4纵10旅,用“棺材炸药”炸开新保安城东门。部队蜂拥而入。

9时许,位于城西和西北面的8纵,开始攻击。

由于这里靠近敌35军军部,是敌人防守的重点,郭景云在这里修筑了大量低层暗堡,因此,解放军攻城并不顺利。26旅64团、66团和23旅67团、68团出击后,接连受挫。

“拼死也要把它攻下来!”

“死也要死到城里去!”

战士们被激怒了,一次又一次地猛扑上去。战至下午2时,兵团再次为8纵调整炮火,投入了预备队。8纵首长及各旅指挥员冲到了阵地前沿临战指挥。

68团参谋长张振川在前沿组织火力,掩护爆破。

副班长徐学顺跃起,拉响导火线,高举炸药包扑向敌人。守城敌人吓呆了,扔下机枪便跑。

徐学顺冲到城边,将即将爆炸的炸药包奋力投出,自己顺势滚进护城河……

“轰隆隆……”,一声巨响,连同前面送上去的20多捆50斤一个的炸药包,全部引爆。

城墙彻底塌了下来。

40分钟后,23旅67团、68团,26旅64团、66团相继登上城垣。

3纵7旅、9旅也先后从南面、西面攻入城内。

兵团指挥部里,不断传来攻城部队战报:

“我部向纵深猛插……”

“我部已向友邻靠拢……”

“我部接近敌军军部……”

耿飚参谋长从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

担架队在运伤员。

大批俘虏被押出。

下午3时许,攻城部队到达35军军部。这里是一座宽敞的四合院。原来住着看上去很舒适,但现在已被炮弹炸得破烂不堪了。

郭景云做好了自杀的准备。他在门外放着几个汽油桶,打算到最后关头时,便自率35军之营以上军官集体自焚。

我军已冲到院外附近。郭景云吼道:“快去推汽油桶!推到掩蔽部门口点火!”35军政工处长张鸿恩跑到门外。他并未点火,也未把油桶推到掩蔽部,而是令人把油桶远远地搬离了院子。

郭景云拔出手枪,先是朝副军长王雷震打了一枪,想先让王雷震死,然后再自杀。但慌忙之中,枪法也不准,王雷震并未被打死,被俘后才发现帽子上多了个洞。

郭景云的第二枪,是朝自己的头部打的。枪响后,他便应声倒下。

郭景云的尸体得到了我军人道主义的安置。我军买了一口棺材,把他埋在东门外火车站旁,还插了墓碑标志。

下午5时,各路攻城部队胜利会师。战役结束,新保安被解放了。

下午6时,华北第2兵团向西柏坡发出电报:新保安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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