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瘦鸿||诘问（组诗）
诘问（组诗）
天空为什么呈现蓝色
大海为什么滿是咸味
狮子为什么有时玩弄幼小的羚羊
鰐魚为什么竟流下眼泪
秋蝉为什么声嘶力竭地喊叫
只剩下一具空壳
天鹅为什么发出一声声的哀鸣
耶稣为什么会被犹大出卖
释迦牟尼为什么献出肉身
海子，为什么生前默默无闻
它经过长时间的飞行之后
正蹲在树枝上小憇
风吹乱了它的羽毛
鸟巢里还有三只嗷嗷待哺的雏儿
铅弹，不要射向那只鸟
请不要伤害那鸟
这只褐色的父亲，或者母亲
它风里雨里出去觅食
迎接过无数个黎明
经历过无数次雷暴
它是天空中流浪的精灵
请不要伤害那鸟
这是一只圣经里的鸟
它从遥远的奥林帕斯圣山飞耒①
每天给我们祈福
祈福风调雨顺
祈福国泰民安……
请不要伤害那鸟
放下你的猎枪，向它膜拜
你就可以立地成佛
拯救无辜、无助、善良、弱小
救赎日渐沦丧的道德
请你不要伤害那只鸟……
注①是古希腊众神居住地。摘自古希腊神话与传说。
屈原·屈原
丨
一部《离骚》、一部《天问》、一部……
你的光华，如日中天
2
你上天入地，神游八极
寻觅“芳草”和知己
辽阔宇宙
谁能同你赏识“芬草”
哪有你的知己……
3
你一腔孤愤
“太息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豺狼当道，奸佞弄权
你的太息是曰月、山川的叹息……
4
你纵身一跳
汨罗江像一条经幡，年年翙翙
长江像一条经幡，年年翙翔
一个国家替你殉葬①
注①公元前278年，楚国亡国。屈原投汨罗江溺水而亡。
一架古老的纺车
从祖辈传到母亲的手中。
纺车黯淡。棉花洁白。夜黑暗。
母亲不紧不慢地摇着纺车
摇出太阳，摇出星辰
摇出洁白、无瑕的棉线
穿在我们身上
摇出坚强、有力的骨骼
行走在坚硬的大地上……
洁白的棉团在母亲手中
抽出絲絲缕缕的白线
白线有着逼人眼睛的光芒……
母亲不停地摇着纺车
直至把自己的青絲摇成白发
把寒夜摇成一个个日出……
站着睡
——街头一瞥
是陀螺，就要拼命旋转
是蚂蚁，就要疯狂觅食
请不要惊动他
这位外卖小哥实在太累了
在熙熙嚷嚷的城市
在他取食的瞬间
竟然站着睡着了。
或许，老家他那瘫瘓在床的父亲
急需一笔医药费
他那考上大学的妹妹
需要缴清昂贵的学费
不要惊动他
微风轻轻地吹拂着他
太阳给他披上一件金色的大氅……
无题
巨石成为沙粒后，为什么
依然保持骇人眼睛的光芒
父亲与草
父亲一生都在和野草抗争
父亲的菜园和庄稼地不允许有一棵野草
为此，父亲披星戴月
拔草、锄草、铲草、烧草。
父亲的菜园一年四季郁郁葱葱
像翠绿的花园
地里的庄稼茁壮、茂盛
像盛大的海洋……
仿佛冥冥中作为报复
如今，父亲的坟头长滿野草
父亲终究没有摆脱
草一般的命运
坟墓上的喜鹊
——兼致海子
暮色中一只喜鹊
久久在麦田上空盘旋
最后落在一座坟墓上。
给暮色中的坟地增添几份
神秘的气息。
忽而，喜鹊“喳喳”啼叫两声
像是箴言。有福了
死后葬于麦田的人。
于是我想起海子
想起海子的麦地
那么多的灵魂和麦子一道成长
还有那么多丰富的肉身
揭示麦田上空孤独的诗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