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娟‖天使的补丁
去裁缝店取棉衣的路上,我的心情是黯淡的,沮丧的。刚买回不久的新款长棉衣,前几天扶贫下乡入户时不慎被火炉灼烧三处。左、右两侧下摆烧焦、烧烂三块,不能拆卸的连衣棉帽左侧,约有两寸多宽,五、六寸长的面料完全烧掉,白花花的羽绒棉露在外面。没有衣领的棉衣,那连体棉帽的帽沿就是衣领呀,这致命的烧伤使这件衣服狼狈不堪。考虑到它简单大方、朴素合体的款式,以及四百元的价格,我就把它送到城东张师傅的裁缝店,心想打个补丁,在家里总能穿吧。张师傅虽然手艺好,但是再完美的补丁,补在最显眼的衣领位置,它也是丑陋的,无奈的。
然而当我来到裁缝店,拿到衣服翻看棉帽的瞬间,我惊讶得目瞪口呆,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那烧毁的衣帽,竟然完美如初。
没有预料中的补丁,也没有修补、缝合的痕迹。
这是我的衣服吗?我瞅了瞅衣架上、铁丝上、衣案上所有的衣服,没有与我同款同色的棉衣。我拿着衣服凑到灯下,翻出棉帽左侧怎么也找不到修补、缝合的地方。平整的里、面,均匀的针脚,规整的走线,与棉帽右侧一模一样。这个张师傅,他不是神,也不会变魔术,怎样做到如此完美?
当初送衣服来时与他商定,拆掉棉衣里子领口处贴商标的那块布,估计展开正好是两寸多宽,五、六寸长的样子,凑合着用它去补棉帽。可现在贴商标的那块布确是拆了,可是补丁在哪里?翻看棉衣下摆处那三个露着棉絮的伤口,已被三朵与衣服同色的黑玫瑰贴补。这一补,给原本单调的衣服增添了几份浪漫、优雅,古典和含蓄。
我不再去琢磨那块补丁,我由衷地向正在缝纫机上忙活的张师傅竖起了拇指。十多年前认识张师傅夫妇时,他就是城里有名的“裁缝张”,那时他们已不再做衣服,全接些裁裤边、换拉链、修改、缝补衣服的活路,别看这些残活、旧活,可远比做新衣服难多了。我时常在他们店里熨烫、修改衣服,每次去取衣服时,都会收到意外的欢喜。那个张师傅,左眼比右眼小,看上去有些散光,听人说他左眼先天有病,我也没好意思问过。但他眼下、手下的活路,平整、结实、美观,是顾客们公认的。他那大眼睛高鼻梁的媳妇,爱说爱笑,裁缝活路也是呱呱叫。这几年来他们的活路越来越多,每次去他们租来的那间店铺,满屋都是挂的、堆着的衣服。几乎每次我按约定的时间去取衣服,每次他们都陪着笑脸说“还没顾上做”。我知道他们活多,活细,所以从不催促,有时路过我在店门外问一声:“衣服做好了没?”他们在屋里答一声:“还没呢”我就走了。到最后把衣服取到手时,心底小小的怨怼总是被一声“谢谢”替代,因为他们的活路,真的让人折服,让人无话可说。
可是这一次,明明说好要打补丁,可是根本没有补丁的踪影。面对完美如初的衣帽,我久久地叹息着,对着张师傅重复着两个字“天才”、“天才”。张师傅笑着说:“你这件衣服,因为烧毁部位的特殊和重要,我确实费了很大脑子,想了几个方案,最终做到这个样子。每次给你收拾衣服,一拖再拖,你从无怨言,我们心里真过意不去。”
“这个衣帽你到底是咋做的?”曾经干过几年裁缝的我,总想问个究竟。
“衣服美了就好,你喜欢、满意就好。”张师傅的媳妇“格格格”地笑着打断了我的问话。
回到家里,我把棉衣铺展在灯下,我想找出是什么高超技艺,智慧头脑,使衣帽恢复如初。细看这个连衣的棉帽,整体由两部分组成,每部分一尺多长的帽沿,那块拆下来的布片,无论如何也不够这个尺寸。想到这里,我恍然大悟:一定是张师傅专门去找,或者去买了一块同样的布料,裁了左侧这一尺见方的尺寸,替换烧伤的那一整块,然后从原款的中缝缝合,做到了天衣无缝,完美如初。
补丁,善意的补丁,智慧的补丁,完美的补丁,天使的补丁。它是任何金钱、财物都不能交换和衡量的补丁。
而今夜,天使一样的张师傅和他媳妇,从我进门取衣到离开,一直微笑着,没有向我吐露半个关于补丁的秘密。
作者简介:周亚娟,笔名闲云、雅娟。70后,陕西丹凤人。2000年开始业余写作,有40余万字的散文、随笔、诗歌作品发表于报刊杂志。
投稿须知:
(1) 这里是摄影家,写手们的t台,以文字,影像疗伤,让生活更有诗意。
(2) 欢迎各类体材文字,拒绝心灵鸡汤,追求温情,温度
(3) 所有作品必须是本人原创,未在其它平台发过。一经发现,永不录用其作品。
(4) 所有赞赏,归属作者本人,红包发放。
(5) 附作者图片,简介等,投稿3071085012qq.com,或者添加小编微信:‖19701970,直投。一周后未见刊出,请另投他处。
(6) 优秀文字,将推荐今日头条号,搜狐号:“晒丹凤”。
如果你还有梦想,请加入
如果你还有激情,请关注
“晒丹凤”,只为遇见更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