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琴:蓦然回首一一时光长河中的瞬间感动
凌琴,姓王,喜文学,爱绘画,好音乐,乐文史。多年笔耕,鲜有成就,歪歪斜斜,一串脚印。兴来舞文弄墨,时结青涩小果,乐人悦己,不值一提。自以为天地间一匆匆过客,如草芥之于土地,浪花之于江河,微留划痕,仅此而已!
蓦然回首
——时光长河中的瞬间感动
原创/凌琴
刀兵与孝道
——《县志》里的故事(1)
清同治元年,关中陡起回汉战争,时血风搅天,腥雨匝地,人奔犬突,四散逃离。沙苑三里村村民李某,背负小脚母急急逃窜,直奔渭河。时后有兵追,前有河阻,儿顾后见尘土飞扬,马蹄声紧,惶然不择路,情急而步疾,奈何负重,步履踉跄,几欲扑地。母急谓儿曰:“儿速渡河,弃我且逃,"儿泣答曰:“否,儿在母在,儿与母共存亡!"母怒,抓其颈拽其发,掙扎欲下,儿双臂愈紧如环箍,急走如驰,土路坎坷,既而跌倒路渠。追兵至而围之,母曰:“毙我,勿伤吾儿。"儿跪揖捣头如蒜,泣曰:“请放母行,纵千刀万剐,吾死无怨。"追兵面面相觑,片刻,为首者怒呼众曰:“回,"遂纵马引兵,呼啸而去。后人叹其事,以为孝感天地,刀兵残而人伦在,铁血酷而天良存。《县志》遂记之。
李某
—— 《县志》里的故事(2)
清末民初,时局动荡,民生凋蔽,流离失所,村有废墟,道有饿殍。天下苦焦久矣。
一曰,沙苑渭河岸边阳村李某,驱牛车自田间归,至河滩道旁,见一汉子匍匐在地,衣衫蓝缕,面目鯬黑,紫血凝痂,双目紧闭,似无声息。李某心生恻隐,停车观之,手试其口鼻,隐隐若有气息,探其身尚温,乃取瓶水灌之,汉子悠悠苏醒。问其藉贯,汉子潸然泪下,言之哀哀曰:蒲州人氏,宋姓,商于泾阳,归乡路上遇盗被抢,至有其祸,央其救之,言必报答。李某稍作沉吟,言曰:救人乃天之大理,人之本分,何言谢?乃慨然允之。扶宋某登车驱归。至家,嘱妻善为调理,请医延治。如是二十余曰。
时有村人嘲之曰:“其居心何其良苦!救此商贾欲谋利也。"一时村院诽议滔滔。李某不为所动,亦不辨解,履行前诺如故。二十日后宋某病势沉疴,竟不治身亡。李某略备薄棺葬宋。
当此时也,村院中人复言,李某葬宋必得其财,李某亦不辨解。治病郎中见众贬李,忿然不平也,乃言真情曰:宋商内伤甚重,李某费财救之,并无好处得焉,宋商病危时,特嘱郎中为证,言此生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必报答也。村人大惭,言于里正,里正谓众曰:李某大仁大义,君子之风,此乃吾乡之荣光也!必上报以彰其德。后州府遂表彰,以扬其风,正其德。
那年中秋
那年中秋,单位事忙,天黑方休。急急骑自行车十五里,至村,奔祖父家,时乌云蔽月,清光顿收,小院寂黑,不闻人声。心愀然而恸,颤声连呼“爷,爷,"但见屋内角落,有声苍凉,嗡然作答。视之,黑屋魆魆,一老翁悄然枯坐,是吾祖父也。祖父年在耄耋,于中秋夜而荒院独居,孑然一身,是吾等子孙之不孝也。吾泫然流涕,遂俯身牵其手,既而自责:“吾回晚矣,至有此不敬,"祖父答曰:."公家事急,遂等汝归。"语音平静如初。吾愈感动,起身扶他起,颤声曰:“走,去吾屋。"时乌云散而明月出,碧空邃而群星稀,村巷朗朗,树影婆娑。一老一少,踽踽相扶,至家,召家人以置酒盏,邀明月而叙天伦。吾心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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