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最相思——王维传（第207章）
第207章 吐露心事
在寿王李瑁的婚礼上，当大家纷纷惊叹于寿王妃杨玉环的天姿国色时，19岁的高仙芝眼里，却只有12岁的莲儿。
5年不见，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已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窈窕少女。原本单薄的身形，如今已有了几分美人模样。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在脑后那朵粉色单瓣牡丹的衬托下，愈发显得温婉可人。
当玉真公主从自雨亭回到大殿时，莲儿正聚精会神地欣赏宫廷舞蹈，全然不曾察觉义母正在远远看她。莲儿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既有王维身上的温文尔雅，又有女子特有的俏皮柔美。那份俏皮柔美，定然像极了她的母亲吧？那个让王维爱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的崔璎珞……
想到这里，玉真公主不由心头一沉，掠过一丝惆怅——世间最大的敌人，莫过于那个活在你所爱之人心尖上的人吧？
“义母，我方才看到寿王妃了，当真宛若仙子，美极了！”当玉真公主回到宴席时，莲儿抬起头来，一脸兴奋地看着玉真公主道。
“是的，寿王妃很美，咱们莲儿也很美呀。莲儿，你今年12岁了，待你年满十五，义母为你操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及笄之礼。过了及笄之年，就该出嫁咯。”玉真公主揽过莲儿单薄的身子，轻抚莲儿的手背，一脸爱怜道。
“义母，我不想出嫁，我想一直陪着阿爷。”听义母说到婚嫁之事，莲儿忙低下头去，羞红了脸。
“傻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女儿家一直跟着阿爷不嫁人的？再说了，这些年来，你阿爷云游四方，和你聚少离多，是也不是？”玉真公主叹了口气，摇头笑道，言语间隐隐有种探寻的味道。
“阿爷虽然常出远门，但他总记得给我写信，告诉我各种好玩的事情……”莲儿似乎想起了那些满是父爱的书信，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烂漫道，“有一次，阿爷从嵩山写信给我，说嵩山清晨的露珠比长安的更加晶亮，是不是因为吸收了天地日月之精华？我心目中的阿爷，其实很孩子气，他对生活中的一切美好都有兴趣。”
“哦？义母倒是看不出来……”玉真公主抿了口酪浆，饶有兴致道。
两人正说笑间，高仙芝大步走了过来，向玉真公主和莲儿抱拳行礼道：“义母，莲儿，何事笑得这么开心？”
“仙芝，快来坐，我刚和你妹妹说，待你妹妹年满十五，义母便为她举行及笄之礼。过了及笄之年，你妹妹就该出嫁咯，你这个当阿兄的，要准备好厚礼哦！”玉真公主抬头看了一眼高仙芝，又看了莲儿一眼，呵呵笑道。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自见到莲儿那刻起就坐立不安的高仙芝，听了义母这番话，一颗心跳得愈发迅猛。他再也顾不了太多，迅速看了莲儿一眼，便向玉真公主抱拳道：“义母，孩儿也有一事相求。”
“哦？仙芝但讲无妨。”
“义母，仙芝明年便是及冠之年，想请义母也为仙芝主持及冠之礼。”高仙芝鼓起勇气，一口气说了下去。
“傻孩子，我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你放心，你和莲儿的大事，义母早已放在心上。”玉真公主从上到下打量了几眼高仙芝，他从小姿容俊美，在军中磨砺多年后，愈发英姿飒爽，不由点头笑道，“仙芝，你今年19岁了，比瑁儿还大四岁，早该娶妻生子了。你若有心仪的女子，不妨告诉义母，义母替你做主便是。”
玉真公主话音刚落，高仙芝顿时又惊又喜道：“义母此话当真？”
看高仙芝如此一反常态，玉真公主不由一愣，点头道：“自然当真。义母几时有过戏言了？”
“义母自然没有戏言，只是……”
“只是什么？你向来行事爽利，怎么今日反倒吞吞吐吐了？”
看到高仙芝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样子，莲儿低头暗忖道：“是了，男婚女嫁之事，怎可对着这么多人说？阿兄定是想单独告诉义母吧？”这样想着，便起身笑道：“义母，阿兄，你们慢慢说话，我去那边看看就来。”
“好，那边歌舞喧天，看光景好像是在跳胡旋舞，倒是难得一见，你去看看也好。”玉真公主朝不远处看了一眼，给了莲儿一个肯定的笑。
“莲儿，你且留步。”看莲儿起身欲走，高仙芝竟“霍”的站了起来，急急喊了一声。
莲儿回转身子，看着高仙芝嫣然一笑：“阿兄唤我何事？”今晚，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她的脸上似乎一直都带着笑意。此时此刻，满屋的烛光仿佛都落入了她亮晶晶的眸子，和她嘴角的笑意一起绽放为这世上最璀璨的烟花。
看着莲儿天真烂漫的笑容，高仙芝那些原本已经涌到嘴边的话，便又通通收了回去。莲儿毕竟只有12岁，离谈婚论嫁到底还早了些。于是，只好言不由衷道：“哦，无事，麟德殿极大，人也多，你要当心些。”
“嗯，好。”莲儿只是感觉阿兄今晚有点怪，但也没有多想，便点了点头，翩然离去。
卷帘人去也，天地化为零。
莲儿离去后，仿佛有夜风从帘底吹了进来，这满屋的欢声笑语，便再也抵达不了高仙芝的心底。
“仙芝，现在你妹妹不在，你可以告诉义母了吧？”
“义母，实不相瞒，仙芝六年前便已有了意中人。”高仙芝深吸了口气，或许有些紧张，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道。
“六年前？”玉真公主心思急转，这六年来，他一直在西域军中历练，似乎不大可能结识妙龄女子。莫非……？
她不由想到了方才仙芝和莲儿说话时的异样神情，想到他俩第一次见面，正是在六年前在玉真观举办的中秋盛宴上……玉真公主不由一个激灵，指了指方才莲儿所坐的席位，将信将疑道，“仙芝，你的意中人，莫非就是莲儿？”
看到自己的心事终于被义母猜中，高仙芝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不由长长地吐了口气，单膝跪地道：“仙芝不敢欺瞒义母，自六年前第一次看到莲儿，仙芝便盼望她快快长大。及至今日再次见面，仙芝心里更是认定她了！”
“仙芝，此事实在过于突然，莲儿到底还小，且容义母好好想想。”看到仙芝点头承认，玉真公主顿时有些发懵。仙芝自知冒昧，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义母，便抱拳退下了。
看着高仙芝渐行渐远的背影，玉真公主低头扶额，一声长叹。自己的义子爱上了自己的义女，此事如果宣扬出去，不知是一段佳话？还是一个笑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