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备战】一盘炒芹菜

文/杨备战

一盘炒芹菜

早饭，妻子切了一盘生芹菜，当举筷的一瞬间，我的思绪返回到三十年前。

我中学毕业，随父亲去河南鄢陵的大姐家。接待我们的是姐夫，他和姐姐在柏樑乡上开了一个制鞋厂。姐夫出去买了很多菜回来，吃饭时，他炒了满满一盘芹菜，香喷喷的味道弥漫了整个饭桌。姐姐在镇上的鞋店值班，因俩人太忙活，父亲不得不去给他们帮忙守店，一待就是数年。

凭父亲的诚信和谦和，店里生意很是不错。隔壁浙江人开的缝仞部还专为他订制了一身合体的西装，街房邻里关系相处得很融洽。这样姐夫和姐姐就能安心的在厂里加工制作皮鞋。

父亲因腿疾返陕，未几因病情恶化而归古。姐夫姐姐因此往返秦豫多次。总是时间仓促，来去匆匆，后来他们有了一个男孩，也因鞋店生意竞争激烈，人手不够，不得不中途歇业，回到村上做起百货生意，四处赶集摆摊销售，风餐露宿，起早贪黑，吃尽苦头。家中有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兄弟姊妹多，尽把养老责任撇给他俩，又要供儿子念书，他们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为家盖起了二层楼。

当时村里人羡慕得很，也嫉妒得很，却又无可奈何，群众选举姐当村上妇女主任，大家都心服口服。孩子大了，婚嫁丧葬事事料理得很周全。姐的事越做越大，保险、基金都去做，在周边影响很大。

生意大了，风险也随之而来，而驾驭这些绝非诚信二字所能了得，非得有强有力的后盾莫可，而对一个远嫁他乡的女子这人脉是不可能有的，眼前的路是黑的，国家的政策也在不停的调整中。中途翻船，放出的收不回来，存户来了又无资兑现。争气好强的大姐由此一疾累倒，姐夫为照顾姐姐病情，郑州、鄢陵无数次奔波，又得在家管理羊群，羊群是他儿子买的，建成羊圈放养却自己走人，让老爸去劳心劳力。

去看姐姐，天黑了，姐夫还在场里给羊拉麦草，吃饭先给姐姐端，自己却胡哩马喳的一吃，累得坐在凳子上都睡着了，看着真令人心酸。弦拉得太紧就会绷断，果不其然，在姐姐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却提前溘逝了，因此姐伤心拒食直到生命尽头。

三十年前姐夫炒的一盘芹菜；他来陕西抱着孩子，孩子哭闹着不让外家人抱；他在自家场里拉草，天黑了还有干不完的活。这三件事浮现眼前，我心都碎了。

假如姐姐是一个平凡的人，心里没有那么多想法，不去干那么多的事，或许她现在还会健在，她为什么那么争气要强，非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最后把自己的命都搭在里面。

人生没有回头路，多少未知还在前头。日本永井荷风《隅田川》中有段话“……用算盘砸自己脑袋的父亲也罢，哭着对自己忠告的忠心耿耿的管家也罢，要分店独自开业的阿丰丈夫也罢，他们时怒时喜，时笑时哭，挥汗不知厌倦地拼命工作，可如今，一个个全死了，无论他们是否来到过这个世上，其结局无一例外。所幸的是自己和阿丰活着的时候，那些人还会留在两人的记忆中，不久，当我俩也死去之后，一切都将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物是人非，姐夫那一盘炒芹菜还留在我的记忆中！

【作者简介】杨备战，一九六九年生，中学毕业，生活在农村，从事红白事事业，爱写字画画，创办弘毅书院，把所学知识无私奉献给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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