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墨山城在哪里?
墨山之问
历史的坐标很难与现今的城市对应,科技的发展在探索未来与发掘过去的过程中均会有很多偏差,虽然,一直在校正,我们可以向往未来,但永远回不到过去,探索未知的领域,是人类发展的原动力之一。
西域三十六国中有一个山国,这个山国在哪里?
班固的《汉书》中有一段这样的描述:山国,王去长安七千一百七十里。户四百五十,口五千,胜兵千人。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都尉、译长各一人。西至尉犁二百四十里,西北至焉耆百六十里,西至危须二百六十里,东南与鄯善、且末接。山出铁,民山居,寄田籴谷于焉耆、危须。
对于这段文字隋唐时的历史学家颜师古有一个注解说,墨山国人常在山下居住,没有建立城郭。
那么墨山之问一:在《汉书·西域传》的同一篇章,介绍鄯善的概述中:山国,又被称为墨山国,是班固在概述时漏写了“墨”字吗?
在《汉书·西域传》中,墨山国与山国均出现了一次,且指向同一个地域。
墨山之问二:在山下居住不用城郭的是些什么样的居民?
这个好理解,墨山人的粮食来源是焉耆和危须,这说明焉耆和危须是以农耕为主的城邦,而墨山人在山下居,自然也会靠山吃山,山地不便游牧,那最大的可能就是猎人,以猎为生。如果是猎人则不易聚居,容易坐吃山空。墨山国的位置应该在哪里,按描述,汉时墨山猎人可生存的山会是在今日的巴仑台一带的山地,这个位置距离汉书所描述的至焉耆的距离刚好相近,而且山里出铁矿,解放后在不远的和静县就建有钢铁厂。
墨山之问三:墨山位置在哪里?
按《汉书·西域传》我们可以定位一个坐标,车师前国的位置在现今吐鲁番的交河故城,西域传中记载离长安8150里,墨山国离长安7170里,焉耆国离长安7300里,而墨山国到焉耆的距离是160里。
这就出问题了,了解地理的人知道,从现今的路线,进入新疆,先路过车师前国所在地的吐鲁番交河故城,然后西行三百多公里现代公路才会到达焉耆国所在的现今焉耆县。那为什么从长安到焉耆国和墨山国近,而到车师前国远。
当然,我们可以解释为,当时所走的路线不一样,会造成车师远而焉耆、墨山近。那么当时行走的路线是怎么样的。
西汉初期,由于匈奴控制着天山北部草原及车师所在的吐鲁番盆地,在焉耆设立“僮仆都尉”府。所以当时汉使通西域的道主要是南道,路线是这样的:出敦煌,偏向阿尔金山,昆仑山北麓匈奴势力弱的城邦国西行,经楼兰、精绝、扞弥、于阗、皮山、西夜、莎车等地越葱岭到大宛,这是南道。北道则是出敦煌,沿疏勒河谷,经白龙堆、盐泽、楼兰到达焉耆盆地,焉耆向西可去龟兹、姑墨、温宿、疏勒、越葱岭至大宛、康居。如果折向东经墨山进入车师,如果是这样计算,则墨山、焉耆距长安近,车师远。但是公元前121年,匈奴浑邪王降汉,金城、河西西并,南山至盐泽,已无匈奴势力,西汉已开始自敦煌向西筑长城、亭燧,在渠犁、轮台屯田,通过伊吾、车师进入焉耆,沿天山南麓西行的道路已得到稳固的控制,早在《汉书》成形之前窦固征匈奴,在伊吾屯田,此新北线已开通,那么从长安到车师的距离要比从长安到墨山、焉耆的距离近1000里。如果我们把长安、车师、墨山这三个点拉成一条直线,车师则居线偏墨山的中段,是不是《汉书》中的距离写错了,将长安到车师前国的6150里写成了8150里。武帝时代,赵破奴、王恢率700骑,出敦煌击楼兰后沿盐泽攻车师,并没有提到经过焉耆转道车师。
墨山之问四:盐泽有多大?
盐泽历史上有多种叫法如:泑泽、罗布淖尔湖、蒲昌海,为什么汉代的记录中提到车师前国距盐泽近,没有提到现今的艾丁湖,艾丁湖在《西域图志》中被称为觉罗浣,当年水面非常大,是不是在汉代把艾丁湖认为是盐泽的一部分。盐泽,咸水湖。当然,罗布泊与艾丁湖肯定不是一个湖面,是分开的两个湖,罗布泊的海拔在700米以上,而艾丁湖周国的车师前国的交河城海拔只有34米,如果是一个湖,湖水早淹了吐鲁番盆地,中间挡着山隔着大漠。
墨山之问五:在现今吐鲁番盆地的托克逊县志中记载:墨山国在托克逊县境内,具体在哪儿?
我们沿着丝路古道去寻找一下墨山国的位置。
由托克逊出发走70里石路到达苏巴什驿,折向西南再走80里到达哈尔布拉克驿,此段山路险恶,再走60里到达桑园驿,由桑园西行20里向南进山50里到达苦水井,再走100里,其中30里浮沙路,60里石子路,10里碱滩到达干草湖,接着走60里的沙石路到达一个叫破城子的地方,这个地方有一座古城,残破不堪,周长一里,东南有池塘,北面有可耕种的土地六、七十亩,山里有铅矿。这个叫破城子的地方有说就是墨山国所在地,在现今的托克逊县与和硕县交界处。这里离孔雀河故道和博斯腾湖很近,但是破城子周围的山光秃秃,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为猎人所居,离博湖近,当渔夫倒是可以生存。
从破城子再向西走,便可进入尉犁北部狭长的兴地山谷绿洲和营盘绿洲。
《水经注》中有这样一句话提到了墨山国,“河水东径墨山国南,治墨山城,西至尉犁二百四十里。河水又东径注宾城南,又东径楼兰城南而东注”。用现代汉语可以这样理解,一条大河波浪宽,河边就是墨山国,东流路过注宾南,再过楼兰入盐泽。这样一说,这条河横穿了荒漠地带进入楼兰地。
《汉书·西域传》中记载的楼兰距墨山1365里,如果这条河存,可能就是现今孔雀河的支流。
墨山之问六:营盘古城是墨山国都吗?
在现今新疆巴州南部、孔雀河北岸有一座古城,这个地方在库鲁克山支脉兴地山以南的戈壁滩上,海拔849米。地势平坦,背靠山,面对大沙漠,周边寸草不生。让人奇怪的是这个营盘古城不是方城,而是一座直径350米的圆城,城墙厚达5米,城高7-8米,夯土建筑夹有植物枝条,有东、西、北三座城门,出土过汉代木简、钱币、刀剑、陶片等文物。
传统的说法是,这城是由当地土著塞人所建。为什么是圆形,因为在公元前334年,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开始东征,用了十年时间统一希腊、横扫中东、占领埃及、吞并波斯、直逼印度,占了三大文明的发源地,每征服一地就建一座希腊式的圆型的城,建了70座,之后,圆型的建城构思被传播到西域。但是在远征的第十年,亚历山大大帝在巴比仑准备剑指东方,于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喝多了,被一只带有疟疾病毒的蚊子盯上了,于是,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死于疟疾。
亚历山大征战的这一年相当中原战国时期,这一年春,赵肃侯准备外出游玩,刚出鹿门,大戊午拦住赵肃侯车马,拉着缰绳,劝说赵肃侯不要在春耕繁忙之时兴师动众四出游玩,春耕误一日,秋收则少百日之粮。也是在这一年,梁惠王向孟子讨教治国之道,孟子开始以德之国的伦理设计。而亚历山大死的这一年,中原大地苏秦和张仪纵横天下,而孟子在推行儒家的仁政。
四大文明最终没有在亚历山大时代在西域冲撞,所以,圆形建城的思维模式绝对与亚历山大无关。
希腊的圆城是石头砌的,而营盘古城是夯土结构,不远处就耸立着同样夯土结构建筑的峰燧。最新的考古发现:郑州殷墟商城外城就是圆形的,与希腊艺术无关,新疆特克斯八卦城也是圆形的,更与希腊无关。
因为,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决定了文化导向。喝奶茶的民族,不大会喜欢上喝咖啡的民族建筑。汉时西域,决定文化导向的是中原汉文化和漠北的匈奴文化。虽然其他文化越过葱岭进入西域,可能影响当地的习俗、服饰、艺术风格,于是营盘城内有了个圆型的佛塔,但建城是家国意志的体现,极难受外来文化的影响。历史上,葱岭以西的政权势力从未越过葱岭,所以不会影响西域上层建筑的文化导向。匈奴没文化,但匈奴住的毡房是圆形的,也许具有匈奴血统的某个王,一天,突发奇想,要建一个圆形的城,而在此屯田的汉军帮他实现了这个梦,于是,留下了营盘古城。
《汉书》中记载的墨山国无城郭,这个营盘古城就不可能是《汉书》记载的墨山国都了,而之后,墨山被焉耆所吞并,这个圆形的城自然也就与墨山国无关了。虽然营盘贵族墓出土的文物理论上汇聚四大文化交流产生的中原的锦缎、罗马的缕褛、中亚的皮革、印度的手钸、波斯的器皿,这只能说明汉帝国开创的丝绸之路曾给这一区域带来贸易的繁荣,并不能说明这里就是墨山国的国都。
墨山之问七:墨山人踪迹到底在哪儿?
一个五千人的部落,且不知分散在几处,所以破城子、营盘古城以及后来发现的辛格尔遗址都不可能是墨山国的城,因为都不具备山民条件。
墨山之问,也许在历史学者看来,无稽之谈,但也可以问蒙专家。
墨山是否有城,何人所建,何人所居对于今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曾是丝路辉煌的印证,是汉都护守卫过的领地,如今依然是中国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