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备战】四 老 汉

文/杨备战

村 中 忆 往

（一）
四老汉

四老汉个头如同武大郎，跑不起来，顶多能趋走几步。他没老伴，自然就没有儿女，跟父母过活。及双亲谢世，靠着侄男子弟，反正没见过他的笑容。生产队派他守饲养站，在牛槽边围了个土炕。一到冬天烧得热腾腾的，村上的光掍总爱到他那里借宿。时常被子不叠，乱糟糟的。饲养室离村约500米。除过吃饭回来，一般都在牛棚里度过。我们村中间有一个大涝池，放学了，学生爱到这里来逛，看水鸦子呀，摸鱼呀。当时我们有五六岁。看到他不慌不忙背着手从涝池边过来，大孩子高声喊：“四老汉，四老汉，爱上会，走一走，歇一歇，逮住钱袋捏一捏！”他便跨开步子追孩子……孩子早跑掉了。时间长了，我也跟着瞎起哄，见了就喊，赶来就跑。万没想到，有一回让他逮着了，他向后拧着我的小胳膊游村转巷，让我大声说再不胡叫了，警告别的孩子，谁再乱叫他就是这个下场。此后我们又到孝通念书去了，四老汉死了，埋在哪里也不知道，估计墓堆早被人平了种地了。

（二）
改国歌

孙青春是一个残疾人，生相丑陋，手长成畸形，握锄把总是用手捏住，双手顺势方能持稳。且两脚成丁字状，走时总是一拉一拉的。听父辈说，他小时聪明伶俐，在孝通念书，成绩很好。父母把他抓得出奇的严。一日西边乌云已经上来，他父亲非让他上学去不可。半路上让白雨喷了，落了个终生残疾。他爱好读书，一心想当个作家，于是就给报社投搞，总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他看到国歌上有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总觉得奴隶两字不好听，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新社会，都到新社会了，怎还能用奴隶，难道如今人们仍是奴隶不成，不恰当，不恰当。便私下里进行修改，把修改好的稿子投到报社。沒过多久，村上来了两个公安局戴大盖帽的警察来找他，一看样子，便回头走了。事后人才打听出，原来要把他当现形反革命来抓捕，一看兴不了浪就了结了。他还是个娃娃头，一个人住一院房，单边溜，养鸡。院中还有一个花树，开的喇叭花，粉红色。后来我才知道那树名叫木槿树。我们一群娃娃肯寻他下象棋。他爱说摸之不悔，落地生根。肯盘马过河，杀得我们狼狈不堪。他是我的象棋启蒙老师，在那少娱乐活动的年代，我们过得是那么快活，无忧无虑。

（三）
怪婆婆

七十年代，村上怪人很多。其中有一个婆婆也怪。谁不敢惹怒她，若惹怒了她会把你骂个底朝天。所以村上一些老妇女都不敢和她针逢相对。老婆婆长相奇特，脸长额宽。人在背后给她起个名号“马头笼子”，偷偷叫。她时常柱个拐杖在家门口。村里一家打发女，叫小子去西头丫娃妈家去借馍笼子。丫娃妈说我家没，我告诉你谁家有，你去借去。娃进门说，大娘我妈说把你家的马头笼子借我家用一用。没想到大娘破口大骂，小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脚，回去委屈的给他妈说了，他妈说哪个瞎拐拐的叫你去她家借马头笼子，她没骂到咱门口都是好的……！听我妈说，只要投了脾气，怪婆婆好得太，啥都舍得给你。因她家尽是女孩，所以不爱叫人去她家串门子。

【作者简介】杨备战，一九六九年生，中学毕业，生活在农村，从事红白事事业，爱写字画画，创办弘毅书院，把所学知识无私奉献给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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