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殿堂 | 看战汉漆器聊战汉艺术的地位

古代漆器历史有多久？考古发掘的实物证明，早在新石器时代七千年前的浙江余姚河姆渡原始文化遗址中已经出土了涂有自然生漆的木碗，目的在于保护和易于清洁。其后的夏商西周三代逐渐从单纯使用天然漆发展到用各种天然色料例如有色矿物粉末调制出的各种彩漆，目的就不仅仅是保护和易于清洁而是具有审美价值了，标志着人类生活从原始色走进了艺术的色彩缤纷的新时代。当然，古代漆艺的色彩基调始终是朱黑二色。

青铜器时代的青铜器处于绝对统治地位，可是漆器有不少青铜器所不具备的优点，体轻、耐腐蚀、光亮、洁净、易清洗、隔热、便于嵌饰、适宜彩绘等等，因此，商周时期有王室专属的漆园和作坊，春秋战国时期普及为私家漆园和作坊，汉代则进一步普及为商品，当然属于奢侈品了，不是一般民众能消费得起的。

漆艺经过四五千年漫长的岁月发展到战国时期达到了历史高峰，漆器业独树一帜繁荣了长达500年之久。战国时漆器的品种特别多，因为漆艺的最主要功能是表面处理和装饰，并且天然生漆几乎与任何物质都具有极佳的亲和性，所以，不仅仅是木胎或脱胎漆器也可以髹涂在青铜器、陶器、玉器等各种材质上，形成铜胎漆衣或陶胎漆衣器物。由于可使用材质种类的增多，因此从战国到汉代，漆器的应用从原本的祭祀器具和艺术品扩展到家具、器皿、文具、艺术品、乐器、丧葬用具甚至兵器等。

汉代夹纻胎漆器方壶

到了汉代，因为漆器不再是王侯统治者专属的而成为了商品。一旦成为了商品，民间的艺术创造力和制作能力就得到了释放，因此汉代成为了漆器的普及鼎盛时期，凡能想到的器物几乎都做成了漆器，例如杯盘碗盏、箱盒筐笸、桌椅案几甚至耳环、量尺、唾壶、面罩、棋盘无所不包。伴随着漆器品种的丰富漆器工艺技法也日新月异，如堆漆、雕漆、镶嵌、针刻、铜扣、贴金等等林林总总。最广为人知的汉代漆器物证莫过于汉代海昏侯墓葬群出土的3000多件漆器了，不仅有日常生活用品还有大型的通体髹漆车辆车具，其造型之精美技艺之精湛都令人唏嘘不止。

海昏侯墓出土漆器

汉以后的三国、西晋、南北朝乃至唐朝，漆器仍然应用广泛，特别是由于佛教的盛行，脱胎（夹纻胎）佛像成为了时代特征，因为以漆灰和苎麻布为骨架的漆胎轻巧、耐久、易于表面艺术绘画，为弘扬佛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魏晋南北朝夹纻胎佛像

现藏于日本的唐代夹纻胎佛像

现藏于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的唐代夹纻胎佛像

当然，其后的宋元明清乃至现代漆器一直“香火不绝”，只不过无论是漆器的工艺技术还是美学造诣都与战汉时期的漆器都无可比性，所以在此省略。世界各地著名的博物馆里漆器的收藏品类必然要以是否有战汉漆器以及其品位如何来判断藏品的水平。

汉代铜胎漆衣彩绘六头貔貅

那么，为什么战汉漆器具有如此高的艺术地位呢？其实，不仅仅是战汉漆器，战汉时期的青铜器、玉器也同样都是历史上的精绝品倍出的时期。那么，为什么战汉时期的艺术品有如此高的艺术造诣呢？道理很简单，因为春秋战国时期是历史上唯一的可以百家争鸣的自由时期，封侯国林立，思想流派多达189家，其中影响最大的有法家、道家、墨家、儒家、阴阳家、名家、杂家、农家、小说家、纵横家、兵家、医家等等。世界级的思想家有孔子、老子、墨子，他们的思想构成了中国的哲学体系。思想上的自由和活跃必然反映在艺术品上，反之，任何古代艺术品都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精神面貌。

汉代陶胎漆衣战马

那么，为什么战汉时期以后的艺术品的艺术性走向衰落了呢？我们从一组统计数字就可以看到问题的一个侧面。中国历代战乱人口死亡率如下，秦灭六国造成人口死亡率高达70%，6国死亡人口锐减2/3。秦末汉初的战乱死亡1400万，仅生存600万，死亡率高达70%。汉武帝伐匈奴死亡2500万，生存2500万，死亡率50%。西汉末战乱死亡3859万，仅生存2100万，死亡率高达65%。中间省略一些朝代，元代灭南宋死亡率竟然高达91%，元末战乱死亡率高达75%，明末战乱死亡率高达80%……，这些冷酷的数字说明了一个事实，历史上每个朝代的统治者都是用暴力推翻前朝，权力的更替全都是用杀戮取得的，无一例外。而每一个朝代在政权建立之初基本上都会遭遇前一个朝代幸存社会精英的抗争，新的统治者为了稳定政权只有杀戮这些不肯顺从的反抗者。就这样经历了一代又一代杀戮和驯服，只有不敢“心存叵测”少有思想的顺民活下来了，所以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的活跃思维也逐渐消灭殆尽。由于思想的单一化，表现在艺术上最重要的“生机盎然”的因素也就必然大为逊色了。当我们把战汉艺术品和其后历朝历代的艺术品排列在一起审视的时候就“不言自明”了。

（部分插图源于网络）

收藏家对藏品不但要有“看得懂”的能力，

还应该具备“会欣赏”的素质，

进而达到“能陶醉”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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