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清晨，醒了月光（外一篇）

许瑞举

四百年颠沛流离，台前幕后分明，台上你方唱罢我登场，不变的是芸芸众生。

乡愁是液态的，自远古酝酿醇厚，待月辉如织，在银色的月光下流淌。

夜，把胸怀敞开成无尽的苍穹，背井离乡的人儿何处归去？任弯月勾魂摄魄，心心相印的人，用仰望的目光牵挂彼此。弯月是凝望的两端，圆月用相思填满。

八月桂花遍地开，醉了清晨，醒了月光。乡下的空气弥漫着浓浓的收获，盘桓在城市上空，蔓延在田间地头……繁忙的世人，用乡愁为丰收斟满美酒。

小区门口红灯笼高高挂起，节日气氛愈演愈烈，思念如江海奔腾，我坐上开往姑苏的列车，耳边仿佛响起：越女粉白出姑苏，三千越甲也吞吴。薪胆不识勾践意，晨起梳妆问眉无。

车站人声鼎沸，人们行色匆匆各奔远方，花花绿绿的色彩涂抹不出生活的丰富。岁月不同，有相似的经历，不知道有没有相似的梦？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梦里到过同一个地方？

是什么扰乱了粉黛的记忆，方言俚语不是你侬我侬的燕舞莺歌，一侧的同路人不必恼我，我也没有许官人的锦瑟。我身体总流离失所，精神在春秋战国，满眼钢筋森林，辜负了大地的广阔。

从寒山寺，到钟声，到客船，我开始期待夜半的姑苏，打扰我的梦境。那梦或许一枕黄粱，北京到南京，途经曲阜东；又或者，一舟泛波京杭运河，在古渡口捷足先登。

记忆清清浅浅，梦境浮浮沉沉。酣畅的美酒有情，辉映的月光无痕。

三棵树

印象中的乡下，有着田园的惬意，有着鸡毛蒜皮的琐事，过程把岁月填得充实饱满。有时，树上栖息的老鸹会听闻些秘密，“嘎”的一声，蹬开脚下的树枝飞远了。

树无力跋涉，只那么站着，听风、看云、沐雨，守望、陪伴、见证。院子里的榆树，看来来往往的人，看春去秋来的事，天空白云苍狗，云卷云舒自由自在。树不会争辩，在四季里静静地站着，任风雨打扰，榆钱花纷纷扬扬。

院子里的槐树，风闻槐花香，人间四月天。槐叶带来婆娑的树影，浅浅地摇曳，制造出陆离的斑驳。槐花味道养人，我喜爱的油饼，有槐花藏在里面。院子里，还有一棵梧桐树，总让人想起落寞的雨和雨后的思念。

三棵树，都老了，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雪，历历在目。老屋与树相伴守望，槐树随风摇动，榆钱串串飘舞，我心跟着梧桐荡漾，落英缤纷……一只喜鹊落在枝头，它刚刚飞过荠菜花开的原野，逡巡过广袤无垠的大地，原野葱茏有致，大地风物无边。

槐花呱嗒与榆钱窝窝，凉拌的柳芽与麴闽菜，这些美味藏在儿时深深的记忆中。喜鹊飞了，飞向更高的枝头，在更高的枝头能看到家乡日益葱茏的春天。